卷四2、悔不当初
李才人焦急的看着门外，已经掌灯了，大公主还是没回来，她指着几个宫女道：“素日里你们几个偷懒耍滑的我也就算了，如今怎么连大公主出门了，你们竟也不好好跟着？问大公主去了哪儿，个个一问三不知的。要是大公主有个什么事儿，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几个小宫女唬的连连磕头，一个宫女眼角含泪，道：“奴婢们原是跟着大公主的，后来，大公主说累了，要歇歇腿，又嫌我们几个碍眼，将我们打发的远远的。谁知，一转眼，大公主就不见了，奴婢们该死，没有看住大公主。”
李才人急的团团转，“这人会去哪儿呢？天都黑了，还不见人影，就算再贪玩也该累了，该回来了。”
一边又瞪着几个兀自跪着抽泣的小宫女，道：“你们倒有脸儿在这儿哭，还不快到处去找找，没把大公主找回来，你们也不用回来了。”几个小宫女忙应是，出去找人去了。
而大公主此刻却在延禧宫中乐不思蜀，跟麻花一样歪缠在明玉身上，又说：“我不回去，我今儿晚上要和母后一起睡。”
明玉满脸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不行，你今儿个出来跟李才人打招呼了没有？你不回去，她该着急了。”
大公主眨了眨眼，道：“母后，您遣个人去跟红翘姑姑说一声不就行了？红翘姑姑定然会乐意的。对了，红翘姑姑还不知道，母后您还活着呢，她听说了一定会高兴的。到时候，我们几个还住一起。”说着大公主快活的往外跑，边跑边道：“我去同红芍姑姑说一声。”
“哎哟，大公主，您可别乱跑，仔细摔了。”一旁的红芍忙拉住了她道。
明玉上前替大公主理了理凌乱的头发，道：“我让人送你回去，外头天都黑了，李才人那儿，你什么都别说。”
大公主满脸不解，问道：“为什么？”
明玉笑了笑，道：“因为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啊，我们谁都不告诉。”
大公主兴奋的连连点头，道：“好，我不告诉她。”随即大公主又不解道：“可是，我不告诉红翘姑姑，我就不能同母后住一起了。”
明玉道：“馨儿要和我住一起，就不能和你红翘姑姑住一起了，你舍得你红翘姑姑吗？”
大公主道：“为什么我们不能都住在一块呢？以前我们都住一起的。”
明玉轻轻摸了摸大公主圆鼓鼓的脸蛋儿，幽幽道：“你还小，不明白，长大之后你就懂了，红翘姑姑如今也是你父皇的女人，和以前不一样了。所以，我们不能住一起。”
大公主似懂非懂，想了会儿才下定决心道：“那我要和母后住一起，我会常常回去看红翘姑姑的。”
明玉笑了，道：“馨儿是个好孩子，不过你能住哪儿，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要听你父皇的。乖，今天晚上我先派人送你回去，明儿个你问明了你父皇，假若他同意了，你再搬来这里好不好？”
大公主想了想，才勉强点了点头，明玉让人将她送了回去。看着大公主依依不舍离开的样子，明玉心里叹了口气，对红芍道：“你也跟着去吧，看着她进去了再回来。”红芍点头应是，也跟着去了。
长春宫内，见着大公主的身影，几个宫女儿一窝蜂簇拥了上来，一个道：“谢天谢地，大公主您可回来了，可把主子给急死了。”一个忙去里头通传大公主回来的消息。
不一会儿，李才人也赶了过来，一把搂住了大公主，道：“大公主你到底去哪儿了？快把人给急死了，以后不论要去哪里，都要带着人，不许扔下人到处乱跑，听到没有？”
大公主笑嘻嘻的点头，道：“红翘姑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没事儿。”
李才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点了一下大公主的额头，嗔道：“幸好是没事，若有个什么事儿，你让我怎么办？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大公主却蹦蹦跳跳的朝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道：“红翘姑姑，你真爱操心。能有什么事儿，我累了，我回屋去了。”
李才人看着大公主快活的走了，心下满是疑问，这么晚回来，还一脸的高兴，她今儿个到底去哪儿了？问身边的几个宫女道：“是谁送大公主回来的？”
一个圆脸的宫女忙应道：“是延禧宫的宫人，奴婢刚才送她们出去，听她们说的。说是大公主跑去找杨婕妤了，在延禧宫玩了一下午，还在那儿用了晚饭才回来。杨婕妤说了，大公主只是贪玩儿，才回来晚了，让主子您别见怪。”
听到杨婕妤几字，李才人心里头一紧，想起那天在琪昭仪的生辰宴上见了她一面，其实一见面她就认出来了，她是皇后娘娘，娘娘没死，又回来了。虽然换了个身份，可她在娘娘身边服侍了十几年，怎么可能认错人呢？
李才人想，她应该去见见娘娘的，毕竟十几年的主仆情分，大公主既然去了延禧宫，肯定也知道了，杨婕妤的真实身份，否则不会满脸带笑的回来。娘娘既然回来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再抚养大公主呢？原本当初，承平帝之所以给了她一个位份，不过是为了她能名正言顺的照顾大公主罢了。
可是她又有什么脸去见娘娘呢，李才人苦笑，在她做出了这种事情之后。也许她真的做错了，不应该那么做的。可是，那时候她真的以为娘娘已经死了，她动心了，她被****了，她不想一辈子做一个听人使唤命如浮萍的丫头奴婢，她也想尝尝做被人服侍的主子的滋味。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她怎么能放弃呢？
谁知道，娘娘没死，娘娘又回来了。
“主子，您怎么了？”那圆脸宫女见李才人魔怔了似得，脸色表情似喜似悲，半天未动，担心的问道。
李才人这才回过神来，对那圆脸宫女道：“哦，你去看着大公主，让她早点睡吧。在外头跑了一天了也该累了。”那圆脸宫女点头应是，去了。
李才人又对自己身边的另一宫女道：“春梅，跟我去一趟延禧宫。”
延禧宫内，明玉正在烛光下看书，红芍劝了劝，见她不以为意，也只好让她去了，自去了外屋值夜。这时，有个小宫女来报，说是李才人来了。
红芍皱了皱眉头，朝屋里忘了一眼，对那小宫女道：“走，带我去看看。”
果然，看见李才人局促的站着廊下，身边跟着两个小宫女。见红芍出来了，李才人怯怯的招呼道：“红芍姐姐。”
红芍却冷冷道：“不敢当，奴婢怎劳李才人称一句姐姐。”
李才人神色黯然，道：“红芍姐姐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红芍依旧满脸的冷淡，道：“奴婢不敢。不知李才人来可有什么要紧事儿？我们主子却已经歇下了。若没什么要紧事儿，李才人还是明儿个白天再来吧。”
只见李才人欲言又止，半天才道：“红芍姐姐生我气也是应该的，原是我做错了事儿。只求姐姐看在往日的姐妹情谊上，跟杨婕妤通传一声，杨婕妤假若不愿意见我，我即刻就走。”
红芍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才进屋里去了。
明玉见红芍气呼呼进来，问道：“怎么了？”
红芍闷闷道：“李才人来了。”
明玉放下手里的书，道：“怎么不让她进来。”
红芍道：“小姐还要见她？”
明玉轻笑，道：“去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李才人跟着红芍身后进来了，一见着明玉，眼眶就红了，跪下道：“奴婢见过娘娘。”
红芍冷笑道：“李才人莫非是糊涂了，这里哪里来的娘娘？李才人可不是存心给我们主子找麻烦么？”
明玉不赞同的看了红芍一眼，才对李才人道：“李才人快起来吧，你我位份相当，实不必行此大礼。”
李才人只是咬着唇不做声，明玉使了个眼色，红芍才上前将李才人半扶半拖着搀了起来。
明玉见李才人只顾着拭泪，道：“你将大公主照顾的很好，谢谢你。你放心，我不会和你争夺大公主的。”
李才人的泪流的更凶了，她想说不是的，她不是为了这个来的，她想说对不起，她想说自己有多愧疚，有多难过，她想解释，她当初真的以为娘娘已经死了，所以才那么做的，可是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红芍冷哼道：“哭什么，倒是你受了委屈不成？让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小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李才人忙摇头，哭着道：“不是的，是奴婢对不起娘娘，奴婢该死。”
明玉叹道：“我如今还叫你一声红翘。红翘，你和红芍一样，我们虽说是主仆，可我从来没把你们当成下人奴才，你想要自己的出路，没有什么错，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我。”
李才人听到那一声红翘，心中又酸又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小姐，奴婢对不起你。”
明玉递给李才人一块帕子，淡淡道：“如今你不是我的丫头，我也不是你的小姐了。李才人，回去吧。好好过日子，好好照顾大公主，就算对得起我了。”
李才人缓缓跪下，恭恭敬敬的给明玉磕了一个头，才抽抽噎噎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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