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分手时要跟对方说些什么
成家停下来了,趴在我身上急促地呼吸着,我的呼吸也慢慢平缓下来。成家坐了起来,拿了一件衣服盖在我胸口。拉开被子,下床开了大灯。强烈的灯光刺得我赶紧用被子把眼睛蒙上。成家走了过来,把被子从我脸上揭开。
“起来。去清洗一下。”
我用手遮住眼睛,紧闭着嘴,不回应。
“去洗一下,等下怀孕就麻烦了。”
怀孕?他会担心怀孕?在一起三年了,除了开始的几次有过避孕,后面都是零距离无障碍接触。开始还会算着安全期,再后来就随心所欲了。见了面,只要他想,即使马上要地震马上要火山喷发,也要。什么时候想就什么时候要。不管是下午两点还是凌晨四点,不管是在吃饭还是在逛街,不管急着去上课还是急着去赶车,不做完坚决不让走。
有一次,需要早上五点半起床赶校车,赶早上的一二节课。闹钟响了,成家死活拉着不放手,不做一个就不许走。我拗不过他,只希望他能快快结束。没想到他看到我心急火燎的,反而被激发了斗志,兴致高得很。平时一小会就没事了,那天早上居然坚持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完。我心里急得冒烟,成家却坐在我身上奸笑着。
我一面想着,肯定会迟到了,肯定迟到了,飞快地计算着最快的线路以及如何不刷牙不洗脸不梳头发节省时间,一面还要配合着成家的律动,对他的激情回应一两声。成家终于没了,他软塌塌地顶着我的额头喘着气,皱着眉头说,“好累啊”。我想把他拨开,他却用力地按着我的头,脸上浮出诡异的笑容说,“满意吧?”
“我真的迟到了。快下去。”
“别急,宝贝,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要上班吗?”
“我十点到公司,赶得及回来。”
“好…吧。”我有一点感动,也有点迟疑,万一等下他也迟到了,就损失了两个人。
“发什么呆,快去拿包。”恍神之间,成家已经准备好出门了,与平时需要洗个澡磨叽两个小时凹造型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我的包在哪?”我的鞋子还没穿好,成家已经拿着钥匙向门口走去了。他的头发向一个方向倒着,像一把没剪整齐的扫帚。
“快点出来。”成家没跟我废话,他已经站到门外了。我用力一蹬脚,把鞋子穿正,俯身抓住简易收置箱里的大挎包,冲了出去。
天还没怎么亮,路上行人并不多,成家拉着我飞快往街道对面停着的一辆的士奔去。上了车,来不及平复呼吸的两人,只跟司机说了目的地,便后仰着大口喘气。我看了下手表,不堵车不撞车,应该可以准时赶到。我坐直身子,拿出手机,想给校车司机打了电话,万一晚到几分钟,请他稍微等一下。
这时,我突然发现的士行进在一条我不太熟悉的路上。
“司机,您知道怎么走吗?”
“嗯,知道。我有导航。”
导航?还需要导航?从成家住处到校车停靠点,几乎是一条笔直的路,的士司机是怎么拐到这条路上的呢?怎么我和成家都没有注意到呢?我不知道是该让司机倒回去还是让他按自己的导航走。犹豫之间,我问了一个让自己崩溃的问题。
“司机,请问您做这行多久了?”
“二十多天,来这里也就二十多天。”的士司机转过头对我笑了一下,他分明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我转过头看着成家,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办。
“现在已经不好打车了,先坐着吧。”成家看向窗外,避开我略带责备的眼神。
我翻到校车司机的手机号码,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按下。万一迟到的不是几分钟,而是十几分钟,岂不是耽误整车人的时间?校车司机若不等我,他又不好意思,毕竟平时我经常送些小东西给他。算了,听天由命吧。我把手机屏幕按黑,放到包里。
小司机察觉到气氛不对,也加快了行车速度。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知道已经赶不上了。绝望之余,我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让司机去追赶校车。即使赶不上,能赶在上课之前到学校也是好的。
“你们知道路吗?”小司机转过头问我们。
“娣娣,我们下车换辆的士吧。”成家把我的手握住,放在他大腿上。
“现在已经是早高峰,你们没那么容易叫到车,即使叫到车,司机也不一定肯去。”小司机把车停下来,转过身对我们说。“我这里有导航,肯定把你们送到。”
“那好吧,你这次可不能走错路了。”我捏了捏成家的手,对小司机说。
“好。把目的地告诉我。”小司机转过头开始调导航仪。
已经七点多了,我拿出手机给姗姗打电话,问她一二节有没有课,万一我迟到了,请她先去教室帮我安抚下学生。姗姗接了电话,她说她一二节也有课。不过,她可以在我上课的教室黑板上留言,告诉学生自己看书,等一下老师。
这个办法不可取,我是新老师,学生跟我不熟,有可能向教务处投诉。我翻着手机里同事的号码,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帮我顶一下。我那时才到学校不久,跟同事们也不是很熟,不确定他们愿不愿意帮我。万一找了一个嘴巴不牢靠的,出了教室门就把这件事说出去了,岂不是更糟糕?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教研室主任的号码上。他已经六十多岁了。是返聘的教授,平时总说要好好培养青年教师。不知道关键时刻,他会不会拉青年教师一把呢?只能赌一把了。
接通了。感谢上帝。我赶紧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主任问了三遍,才听清楚。我叽里呱啦地跟他描述了一下我的情况。他似乎还在晨梦中,没完全清醒过来,说话有一搭没一搭,急得我大吼大叫,惹得成家瞪了我好几眼。
主任总算听清楚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他问我什么时候到,我说第一节课肯定会迟到,所以第一节课干脆就不去了,第二节课再去。主任说,好的,年轻人就是这样毛躁。我的一颗石头落了地。再看成家,他正悠然自在地闭目养神呢。我恨不得一下把他撕成两瓣,但在外人面前,我还得咬紧牙关忍着。我忍了他太久太多次。他已经完全不当回事。
这次迟到不仅花费了我三百大洋,还害得我被教研室主任郑重地教育了一次,说,还有下次,就捅到教务处,全校通报批评。我说给成家听,他只是背着我低着头抿着嘴笑,什么也不说,也不道歉。
怀孕,他怎么可能担心呢?他只要眼前的快乐。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好困,头昏沉沉的。成家走过来把我抱了起来。
“干嘛?”
“我帮你洗。”
“别玩了,很晚了,洗完了赶紧睡吧。”
“不,我给你洗。”
“随你吧。”我停了一会,突然明白成家是想给分手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成家把我抱进卫生间,放在地上。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脱了,紧紧贴着我的背站着。一边拿着花洒往我身上冲水,一边在我身上温柔地抚摸着,亲吻着。
“成家,以后我还可以给你打电话发短信吗?”
“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别联系了。”
“如果想你了呢?”
“你去找别人吧。”
“你会去找别人吗?”
“会。”
“别人如果问我的感情经历,我怎么说?”
“什么都别说,说没有。”
“你是说,我们之间的事情都当从没发生过?”
“你怎么跟别人说?你跟比自己小五岁的男学生谈恋爱?你让别人怎么看你?他们会觉得你人品有问题。”
“可是,你是我的初恋,而且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们开始的时候,你已经出来工作了。为什么不可以说?”
“你想说,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听。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朋友是纯洁无暇的。”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让我被别人嫌弃?”
“也有男人不嫌弃的。”成家想了一下才回答说。
“我在你这里永远都是纯洁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找第二个男人。”
“娣娣,面对现实吧。我们必须分手。”成家把我转过来,紧紧搂在怀里。
“宝贝,抱紧我。”成家的身体很暖,花洒的水也很烫,可我还是感觉冷,冷得发抖。
“娣娣,以后,把自己打扮漂亮点,多出去交朋友,多出去旅游。你的心思不能老放在我身上。外面的世界很美好的。”
“还有,别经常哭,你看你的双眼皮大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找不到男朋友了,怎么办?”
“成家,我好像感冒了。”
“唉,我就是感觉不是我比你小五岁,而是你比我小五岁。我感觉自己找了个妹妹,不是,找了个女儿。”
“别说了,好吗?”我靠在成家怀里,听着他絮絮叨叨。以前他总是批评我满嘴废话,一看到他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今晚,也许是感觉以后不会见面了也不会联系了,成家的话突然多了起来。我不知道他这是对之前故意装酷不跟我说话的弥补,还是对我的最后的关心或者不放心。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还想说什么,只好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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