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赋

　　杨府，武院。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一身贴身武服的林君凡对着杨清武便是下跪行礼。

　　“可以了，你起来吧。”林君凡正要行三跪九拜大礼，却被杨清武打断扶了起来，他站起身迎上了杨清武的目光，那目光，冷漠而严厉，“你的诚意，我看到了。不过你若真要拜入我门下，自当另选吉日，邀我祁山村诸位长辈观礼，以作见证。现在么，你仅仅算是我门下记名弟子，你若是令得我不满意，可不要怪我心狠，将你逐出师门。你可记住了？”

　　“徒儿谨记，徒儿定不负师傅所望。”林君凡口上这般说着，心里却难免有些不悦，只感觉这个师傅对自己似乎也太严厉了，脸上，自然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异样表情。

　　但是这却逃不出杨清武的眼睛，他冷哼一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意为难你？”

　　“徒儿不敢。”林君凡闻言忙道，心想这个师傅可真是厉害，难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他都能猜到？

　　“呵呵，有何不敢，林君凡，我且帮你问问你自己，你，究竟是为何而要习武，要踏入武道，成为武者？”杨清武双目注视着林君凡，目光越发凌厉起来。

　　“为何要习武？为何要踏入武道？为何要成为武者？”林君凡被杨清武这么厉声问喝，心中自是波澜迭起，为何？为何？自然是为了变强，为了给自己的妹妹林小桃报仇！

　　“师傅，我想要变强！我要为妹妹报仇！”林君凡迎着杨清武的目光，睚眦俱裂，没有丝毫的畏惧。

　　“很好，我要的，就是你现在这种感觉！你要永远记住你这一刻的感觉！记住你的初心，记住，你究竟是为何要踏入武道！”杨清武看着林君凡眼神之中散发出来的莫大怨恨，也是不由一惊，不过随即心中又涌起一股喜悦，他杨清武，就是喜欢这种有着疯狂执念的人，而不是那种老好人。

　　“君凡，你是不是对于我三天三夜方才收你感到心有不满？”杨清武此刻心中欢喜，连对林君凡的称呼都变得亲昵了起来，少见地微微一笑，继续道，“你也不必否认，我老实跟你说吧，一开始，我确实是不想收你为徒，不过经历了一天一夜，你的诚意确实感动了我。”

　　“但是，我不得不说，你以前的作为让我很不喜，您既然想要变强，那么，就必须要有一颗强大的心，一颗一往无前的心，一股天虽崩于顶而无往不惧的意志，这就是你缺少的，你的行为处事之中透露出来的，你处理问题的方式就是动脑经，瞎动脑筋，想尽各种小聪明来达成目的，这不是一个武者应该有的，武者，解决问题的方式只有一种！”

　　“那就是用拳头说话，以一力，破万法。任你绞尽脑汁，磨破嘴皮，我只一拳，就粉碎你的一切阴谋诡计，宵小伎俩。”

　　“所以我又让你跪了两天两夜，就是为了磨练你的意志，同时也是对你的一种考验，现在看来，你没有令我失望。或许你现在难以理解，但是相信我，以后，你会感激为师的严厉，为师的狠辣，为师的残忍！”

　　杨清武说道最后，嘴角都是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邪笑一闪而逝，却被林君凡看在眼里，冷不丁都是全身打了个颤，心中涌现一股莫名的恐惧。

　　“好了，废话不多说，既然收你当了记名弟子，虽说是记名，我也自当尽全力教导你。”杨清武看到林君凡的反应，心中偷笑一下，脸上却是恢复了冰冷近乎死人的表情。

　　“我杨清武，人送外号‘蛇王’，成名绝学，便是‘蛇形拳’。这也是我平生武道所学之极致。只不过这一套拳法，过于阴狠，不适合初学者，我听闻山神祭当日有一个光头少年被你救回林府，临走时送了你一套拳法，可有此事？”

　　杨清武这一番话，说到最后，却是令得林君凡一愣，小和尚弥乐赠自己一套拳谱“阿罗汉金刚拳”，连自己都只是看了个封面就因为自己妹妹的事将其扔到了一旁，若不是此刻杨清武提起，自己都不记得这么一回事了，他是如何知道的？自己这个师傅，似乎真的很不简单啊。

　　“怎么，感到很惊讶？实话跟你说吧，为师可是时刻关注着你呢，况且，这整个祁山村才多大，能有什么事逃得出我的眼睛？或许你自认为自己的小聪明做的天衣无缝？其实，在我们眼里，只是小把戏而已，小聪明，终究只是小聪明罢了。”

　　“师傅教训的是，不过徒儿有一事有所疑惑，师傅说您时刻关注着徒儿，这是何意？”

　　“此事？”杨清武顿了顿，继续道，“时候未到，不可说，不可说，你自去吧，拿了那拳谱，再来见我。”

　　“是，徒儿遵命。”

　　倒也巧的很，林君凡前脚刚要走出杨府大门，后脚右伯就来了，一问来由，右伯便是掏出了那一套漆黑色封面篆刻着“阿罗汉金刚拳”六个字的拳谱。

　　林君凡心中焦急得很，接过拳谱就奔回了武院，递给了杨清武。

　　杨清武也不矫情，接过便是打开来，这一套拳谱再普通不过，翻开封面，第一页，就是“阿罗汉金刚拳”的第一招，罗汉看门。

　　杨清武乃是祁山村公认的两大拳术宗师之一，他的眼界何等之高？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一招罗汉看门，可以说是一个起手式，却也隐藏着杀招。他随即又翻过一页，第二招，罗汉骑鹿，接着是第三招第四招，罗汉举钵，罗汉托塔，罗汉伏虎、、

　　很快，杨清武就将整个“阿罗汉金刚拳”的十八个招式看了一个遍，微微沉思一番，便已胸有成竹。

　　“君凡，你且看好了，为师给你演练一遍这阿罗汉金刚拳中的十八个招式。”杨清武说罢，便动身了。

　　罗汉看门。

　　罗汉看的是什么门？非是现世房屋之门，亦非虚幻之心门，自然是自己的身体门户之门，拳术的根本目的，无非是强身、防身、攻坚。杨清武是高屋建瓴，他虽然是第一次看过而后演示这“阿罗汉金刚拳”，但是所谓万法归一，万变不离其宗，他只是看过一眼，就明白这拳法的真意。

　　只见他双拳半握，双臂游走于身前，这双臂双拳，就仿佛是两个门房大汉，守卫着身后的大门，他双脚双腿稳而不定，进可攻，退可守，退，自可看护好自己的门户，进，便是这一招隐藏的杀招，随时都可以发出致命一击。

　　罗汉骑鹿。

　　这一招，乃是一招杀招。只见杨清武双拳继续游走，下身右脚迈出半步，瞬间发力，左脚微抬，似是一个抬腿骑鹿的动作，小腿却突然闪电一般向上弹起，配合大腿发力，瞬间，杨清武的左脚已经高过于顶，他整条左腿自脚尖一直往下，笔直地宛如一条甩直了的皮鞭，这一下，势大力沉，又迅如闪电，更兼出其不意，角度刁钻，若是真被踢中下巴，只怕当场就要饮恨回归娘胎。

　　阿罗汉，又称作罗汉，在林君凡所看的典籍之中有过记载，乃是佛宗传说中的人物，共有一十八位，分别是骑鹿罗汉，欢喜罗汉，举钵罗汉，托塔罗汉，静坐罗汉，过江罗汉，坐象罗汉，笑狮罗汉，开心罗汉，探手罗汉，沉思罗汉，挖耳罗汉，布袋罗汉，芭蕉罗汉，长眉罗汉，看门罗汉，降龙罗汉，伏虎罗汉。

　　罗汉，是佛宗身心六根清净，斩断了尘世凡俗各种烦恼，超脱生死，能够教化度众、引人向善的大智慧者。

　　然而罗汉心善，与世无争，佛宗却遭逢大难，眼睁睁看着魔头鬼怪为祸世间，残杀世人，十八位罗汉观佛宗护法天神使金刚杵斩妖除魔而各自领悟出一式武学，将妖魔鬼怪伏法，这十八式武学，后来便成了如今的阿罗汉金刚拳。

　　杨清武越是演练这一套拳法，越是发觉出了其中精妙，似乎对于自己已经陷入瓶颈的武学都有了启迪的作用，他忘乎所以，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甚至都忘却了一旁的林君凡。

　　而林君凡，看着杨清武的演练，也是陷入了沉迷之中，杨清武这位拳术大宗师的演练，自然是不会有丝毫差池，林君凡平时也没少看过别人打拳，但是唯独这一次，他被拳术深深地吸引了，原本以前在他眼里那般粗鄙的拳术，现在却成了最夺人眼球的靓丽风景！

　　渐渐地，林君凡竟是不由自主地跟着比划了起来，一开始，他每一招都打得很慢，因为需要从杨清武越来越快的拳速中分辨出来单一的招式，他有时必须等杨清武打过一圈，才能重新看到自己所练的一招。

　　林君凡不着急，他的每一招，每一次出拳，配合脚步的移动，全身各个部位的发力，他都要仔细揣摩很久，很难想象，一个以前从未练过武，打过拳的少年，此刻居然这般娴熟地去分解一个个招式，依样画瓢，却往往能够做到胸有成竹，甚至最后画龙点睛。

　　待得林君凡将整个“阿罗汉金刚拳”十八招都一一研究透彻，从头开打，杨清武，倒是似乎回过神来，停止了演练，但是紧接着他就一愣，看到林君凡居然自顾自地打起了拳，起初心中有所不悦，这打拳，可非是儿戏！没有人手把手地教导，很容易就会走了弯路，练岔了！

　　杨清武虽心有不悦，倒也不曾立刻阻止林君凡，心道也该先让这个小子吃点苦头，好知道师傅的重要性。

　　却不想到得后来，杨清武忍不住眼睛一亮，这林君凡！

　　不是藏拙，就是天才！

　　因为这一手“阿罗汉金刚拳”，林君凡打得实在太好了，甚至于，杨清武这个拳术大宗师都挑不出来分毫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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