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订婚之宴 5
深夜，林诗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四周一片漆黑。
洁白的婚纱还裹在她的身上，只是早已失去了它本该呈现的华丽。
她任由发丝披散着，盖住那张被哭花了妆容的面皮。
这个房子，是他们的婚房。
他们本应在这里度过人生最难忘的夜晚。
可是如今，冷冷冰冰，如同埋葬她灵魂的棺木。
她没有注意到门被轻轻的打开，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男人耷拉着头颅，缓缓走近她身边。
直到，袁皓辰跪在她眼前的地板上，用颤抖的手，捧起她的脸。
“你回来了。”诗墨轻声问道。
对面一片沉默。
“我等了你很久，一起休息吧。”她试图站起身，却被袁皓辰一把抱住。
“诗墨，我好像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皓辰低声啜泣起来，他把头埋进诗墨的小腹。诗墨感到她的双手，被一滴滴泪水浸湿了。
“孩子果真是你的？”在他回来之前，她已经预想过上千遍她该如何面对这个结果。
大哭？责骂？离家出走？
可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刻，她却镇定得连她自己都感到害怕。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心里只有你！”他的手指紧紧抓着诗墨的背，好似她立马就会消失。
“我能知道真相吗？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发生过...”她悔恨，究竟是因为她傻，还是他实在伪装得太完美。为何她从未觉察到任何一丝可疑的迹象。
“那是一次意外。”皓辰使劲摇晃着脑袋，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曲到了一起。
“前段时间，老板说他女儿从国外回来，不适应国内的生活，非得让我和另外几个同事整天陪着她。有一天晚上，她突然说心情不好让我陪她去酒吧。我当时根本就不想去，但她威胁要让她爸将我从公司开除。一想到，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咱们又要结婚了。所以我勉强答应陪她去。哪知道，她招呼来了一大群不三不四的家伙，让我喝了很多酒。你也知道，我酒量不好，一喝就醉。之后迷迷糊糊地被她带去了酒店，我把她当作了你，所以就...第二天，等我清醒了，我真的特别后悔。可那个女人什么也没说，我就以为她是个随随便便的女人，也没放在心上，结果哪知道会这样！”
“所以你就一直把我当傻瓜一样地瞒着，所以你就在和别的女人温存的时候骗我说你在工作，所以你就在我们婚礼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抛下我和她离开！”诗墨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
“诗墨，这些事憋在肚子里我也很难受，我就是怕你知道了受刺激，所以才不敢跟你说。而且，今天我之所以离开，也是想等证明我清白之后，再来娶你。我只想让你幸福，让你快乐！”
“可现在我哪里还能快乐！你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爸爸！一个女人吵到我的婚礼上，要你为她负责！”林诗墨推开袁皓辰，愤然站起身。她双拳紧握，瘦弱的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
皓辰从背后抱住她。
“诗墨，不要这样，我只爱你一个人，我只想和你一个人共度余生。我不奢望你原谅我，但求你不要伤害自己。”
“那你准备怎么办。我和她你只能选一个。”
“我不知道！我现在好乱！”袁皓辰感觉整个脑袋都要炸了，爱情和责任，他到底该选哪一方！
沉默令黑暗更加粘稠、恐怖。
良久诗墨开口说道：“就让我替你选吧。”
“选择我，你可以成就自己的爱情，却丢了作为一个男人最起码的担当，你会被人所不齿，让你的家人遭人鄙夷；选择她，你成就了责任，保住了尊严，让一个孩子不会失去父亲，没准将来还能继承她家雄厚的家业，损失嘛不过是丢了一点感情。这样相比起来，哪一种选择更加明智，自然不必我说了吧。”
“诗墨！不要再说了！我不想选，我要你！”袁皓辰失声痛哭。
“事到如今，只能怪我们有缘无份。”林诗墨的泪水也刷刷下落，“皓辰，忘掉我吧，你应该去还你的债。对于我，你什么也不欠。”
当第二天清晨，袁皓辰从噩梦中惊醒之时，诗墨已经从他的生命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开始，她借着照顾王老爷子而暂住在他的老宅中。一个月后，她就收到了袁皓辰和肖穆楠结婚的消息。再然后，她就被王轲侯收为义女，带到了美国。
细细一想，在这两段感情的最后，都是因为她的主动放弃而终结。
当年，因为她看到了皓辰的动摇和纠结，而毅然决然地替他做了决定。如今，也是因为她看到了雅妃的一片痴心，而又忍痛割爱。
说到底，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明明想要伪装得很高尚，暗地里却卑微地自怨自艾。
******
林诗墨一个人在草地上，坐了很久很久。
待她再次回到仪式现场时，姜汝枫和汪雅妃已经正式成为了未婚夫妻。
真是万幸。
她不用亲眼看到订婚的过程，那对她而言将是一场何等漫长的煎熬。
人们纷纷走进室内，庆典就要开始。
诗墨看见，在最后一排的座椅上，孤零零地坐着姜汝涛。
她在他身边坐下。
汝涛面色惨白，空洞的眼神，没有焦点地指向前方。
“懦夫！”汝涛突然发话。“就因为你一个人的怯懦，你造就了四个人的不幸！”
“雅妃会幸福的，因为她爱的是姜汝枫，不是你姜汝涛。”
“爱？”姜汝涛冷笑起来，“你更本不明白，爱着一个不爱你的人，比得不到更痛苦！”
“爱上一个疯子，也会很不幸！”诗墨逼视着他，“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吞下去的药丸，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那又如何。”姜汝涛猛站起身，“为了雅妃，我连命都可以不要！而你呢，你为我哥做了什么！我哥那么爱你，你不配！”
“够了！不要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做这一切全是为了从你哥那里抢回汪雅妃！你根本就是自私！”
哐啷！
姜汝涛急火攻心，踢倒一排座椅。
林诗墨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两步。
“幼稚！”诗墨冷冷撂下一句，转身便走。
“站住！”姜汝涛大吼一声，“我不许你逃，我倒要看看，你看到心爱的男人搂着其他女人，究竟是什么滋味！”
“恕不奉陪。这场游戏我受够了！从今以后我与你们姜家兄弟再无瓜葛！”
诗墨扔下汝涛，径直走出庄园。
姜汝涛不依不饶，快步追上她，抓起她的胳膊，将她拽向订婚庆典的大厅。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姜汝涛脸上。
诗墨用尽了全身力气，致使她的手心传来阵阵胀痛。
“清醒一点吧，你已经失去她了！何苦再自扰！”
姜汝涛双唇紧闭，渐渐松开了手。
一瞬间，他又回归了万念俱灰的神态。刚才的爆发，现在看来，就像一个将死之人在做垂死的挣扎。
“你走吧。”
他气若游丝，缓缓地，拖着行尸走肉般的躯体，远离了她。
诗墨感到心被揪了一下，对他也产生了万般歉疚，可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她目送着他，再看看歌舞升平的庆典大厅，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又变回了从前那个生不如死的林诗墨。
“现在就放弃了？我对你们太失望了。”埃丽卡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她幽幽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她拖着修长的裙尾优雅地走到姜汝涛面前。
“有什么好沮丧的，不过是演砸了一场戏，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她又望了望林诗墨，“打扮得不错，如果再楚楚可人一点，我想法兰克绝对会对你更加意乱情迷。”
“你一直在跟踪我们吗。”林诗墨有些不客气。
“你恐怕太小看我了吧。这小子发病的时候，你和法兰克一起消失，结果他却搂着汪雅妃一起回来。那表情，简直像要吃人一般。亏得那傻姑娘还能在他身边笑得出来。”埃丽卡捂着嘴轻笑了两声，她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美人，却在一颦一笑间，魅力十足。
“再看看你们俩，一个像掉进了地狱，一个如心被人挖走。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猜也猜得到。”
“既然事实你都猜到了，而且汝枫和雅妃已经是正式的未婚夫妻，那这戏还有什么好演的。你何必要让汝涛再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
埃丽卡又笑了起来。
“林诗墨，我是不是应该夸你太纯洁。这个世界上，即使已经结婚的夫妻，说散就散的成把抓，更何况只是订婚而已。”
她盯着姜汝涛，故意提高了音量：“汪雅妃的爸爸说，女儿还太小，正式的婚礼要等到她大学毕业才举行。这样算起来，你俩的情侣戏还能多演两三年呢，何必这么早收场。”
姜汝涛忽然两眼放光，抓起埃丽卡的双肩激动地说：“真的吗？我真的还能赢回雅妃吗？！”
“你哥哥可是正人君子，我敢保证这几年时间，他绝对不会碰汪雅妃。”她拍拍汝涛的手，就像母亲在鼓励自己的孩子一样，“只要你不放弃，总有一天，汪雅妃会完完整整地属于你。”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和雅妃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姜汝涛冲到诗墨身边，将她抱起来，“快跟我进去，好好演完这场戏。最后，哥哥是你的，雅妃是我的！”
诗墨一边捶打着他，一边挣扎，“我已经说了，这场游戏，我退出！”
“我不允许！这是你今晚欠我的！我要让你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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