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艰难的抉择

　　第三十三章艰难的抉择

　　“妮妮，送走老师，你心里空落落的吧？”

　　“哪有……爸爸，你怎么跟女儿开这样的玩笑？”

　　“妮妮，你不用在爸爸面前掩饰──雨雨都看出来了，爸爸还看不出你们的心思么？你老师确实很优秀，但爸爸只是有些担心，怕你们现在恋爱影响到你的学业。妮妮，等你考完大学再考虑感情问题好不好？”

　　“爸，这个你放心，女儿自有分寸！”

　　正月初二，陆宇瑞早早起床，又看了一遍那份《报告书》，心里突然不安起来。他想：学期初吴静的纠缠，曾经影响到丽丽的期中考试成绩，如果今天我把吴静“祭灶”那天来我家忽悠娘的事儿又“报告”给她，不更影响她的情绪吗？她下学期还怎么安心学习？但是，如果这次隐瞒了丽丽，将来一旦被她知道，她会抱怨我吗，还会像过去那样无条件的信任我吗？

　　陆宇瑞反复权衡，非常纠结。最后还是决定把报告书放到口袋里，以便见机行事。

　　吃罢早饭，八点多了，陆宇瑞对母亲说：“娘，我今儿有个同学聚会，可能傍晚才能回家。”陆宇瑞吸取了年前的教训，再不敢对娘实话实说了。

　　“快去吧，千万别喝酒！”

　　“好的！”

　　陆宇瑞仍然步行去了何塘，先在小超市买了些礼物，再去敲响何瑞丽家的大门。何瑞丽出来迎接老师。看见陆宇瑞手里的提兜，嗔怪道：

　　“老师，你来怎么又拿东西？”

　　“爸、妈没在家么？”

　　“他们都去姥姥家串门了，雨雨也去了。”

　　“今年爸不打麻将了么？”

　　“老爸今年有所收敛，学乖了。”

　　说着话，何瑞丽把老师带进闺房。

　　“丽丽，寒假作业上难题多不多？”

　　“有四五道比较难的，全是应用题，我虽然勉强做了，但不知道对不对。老师，亏得期末考试没出应用题，如果出应用题，我的数学还是过不了140！”

　　“下学期咱得想办法攻克这个最后的堡垒。”

　　陆宇瑞帮何瑞丽分析完寒假作业上几道不把握的题目后，两人便闲聊起来。

　　“老师，你说三十那天，雨雨为什么突然那样称呼你？”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雨雨这孩子行为太诡异了，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上个寒假你第一次来我家串门时，老妈好像就看出了你的心思，几次问那脖套的事。看来，我们两个都不太懂得掩饰，两次上贴吧也就不足为奇了。为这事，老妈都敲打我好多次了，三十晚上，老爸也批评了我。不过老爷子并不反对我们交往，只是担心恋爱会影响到学习。”

　　“我家也是这种情况，母亲坚决不让我与你交往，父亲却暗中支持我。”

　　“老师，你说老人们为什么总喜欢干涉孩子们的婚恋呢，祝英台的父亲就是天字第一号坏典型。”

　　“这当然是他们的封建思想在作怪。不过，长辈们对孩子的爱情、婚恋提出异议，也是他们关心孩子的表现，他们是怕自己的宝贝得不到幸福，才横加干涉的。其实，这种干涉恰恰能够检验孩子们爱情忠贞度。容易得来的东西，也最容易失去；千辛万苦得来的，肯定会珍惜一辈子。”

　　“嚯，不管什么问题，老师总能按照两分法来看待，不愧是未来的大哲学家！”

　　“丽丽，不要挖苦老师了！咱今天探讨点什么课题？”

　　“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憋肚里已经很长时间了，今天是否拿出来讨论一下？”

　　“什么事儿？快说说看！”陆宇瑞来了兴致。

　　“我有个密友，初三那年被坏人侮辱，现在有了恋人，但一直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对心上人说出她的过去。如果说了，怕失去男友，如果不说，又不忍心欺骗男友。她向我讨主意时，我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如果遇到这样的问题，到底该怎样抉择呢？”

　　“丽丽，你密友的男友是不是个‘处女控’？”

　　“这个……还真不知道。老师，你呢，你是不是那个什么控？假如我曾被坏人欺负，你还肯要我吗？”

　　“傻丫头，我哪是那样的人！丽丽，如果你密友的男友是个处女控，那就只好对他隐瞒，但是，一旦选择隐瞒，也就选择了终生的内疚和不安。在人的一生中，我们往往要面临许多艰难的选择，因为一旦做出选择，就意味着放弃了另一面。比如，布鲁诺选择了真理，却放弃了生命；叛徒蒲志高选择了苟活，却抛弃了灵魂。”

　　“老师，这样看来，抉择也是一个终极问题。”

　　“那当然，抉择是个非常有趣的课题。丽丽，你知道，任何事物都可以看做一个宏大的世界，都可以找出一百种功能。人们为了某种目标，需要事物的某项功能，便作出抉择，启动事物。但是，人们一旦有了抉择，事物就会按照自己的规律运行起来，它的诸多功能都会显现出来。你需要的，也许会如愿得到，但那些负面功能也会不请自来，这些讨厌的东西会带给你无尽的困扰和烦恼。当你完成目标想让事物停止运行时，却发现，事物已经不在你的掌控之中了。因为人们为了限制事物的负面功能，往往需要启动新事物，选择新方法。然而，新事物又会出现新的副作用，你又必须采取制约这些副作用的新措施。副作用──新措施──又副作用──再新措施，这是一通没完没了的恶性循环。”

　　“老师，按你的说法，无论我们如何抉择，都会出现负面的东西，难道世界上就不存在两全其美的法子吗？不是有“一箭双雕”和‘双赢’等说法吗？”

　　“所谓双赢，其实是人际关系中的一种交换。你缺失的，可能是他富足的；你腻歪的，又往往是他梦寐以求的，所以人类需要合作，需要交换。但在合作和交换中，很难做到公平、公正，因此难免出现裂痕，出现危机。”

　　“老师，既然这样，我们何不按老子说的，无为而治呢？遇到问题，不作为，任凭事物自然发展，一切由它去！”

　　“当你已经预估到事物的发展会对自己造成严重伤害时，你能甘心让它自由发展吗？当然要有所行动嘛！”

　　“老师，你说的道理我能理解，但你最好还是举一个典型例子说明一下才好。”

　　“这方面的例子俯拾即是。例如当年毛主席发动特殊时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老爷子原本是出于反修、防修的考虑才选择搞这项运动的。当时，苏联的赫鲁晓夫上台，对斯大林撒骨扬坟，震撼了毛主席。毛主席认为，他百年后，我们党也可能出现像赫鲁晓夫那样的人这样对待他。他当时把自己选定的接班人和曾经最信任的亲密战友刘少奇当做了假想敌。因为刘少奇在接替毛主席当了国家主席后，所倡导的许多方针、政策如‘奖金挂帅’、‘三自一包’、‘四大自由’等与毛主席以往的想法、做法有了很大出入；退居二线的毛主席的许多指示，也开始遭到人们的怠慢，这令毛主席十分不快，他便义无反顾地发飙了。他想，如果简简单单罢了刘少奇的官，无法避免今后再出个张少奇，王少奇，于是，毛主席选择了一个自认为一劳永逸的法子──那就是利用大民主的方法，自下而上地揭露社会阴暗面，让全国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来爆发革命，这个法子被他命名为无产阶级特殊时期。毛主席认为，特殊时期是反修、防修的一次大演习。中国一旦出现类似赫鲁晓夫那样的人，全国人民就会用大民主的方法把他迅速打倒。但是，毛主席万万没有预料到，他所选择的大民主方法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盒子，盒子一旦打开，就再也无法关上了。大民主放大了人的劣根性，因而带来了大动乱。全国上下的领导干部，知识分子，除了毛主席、**等少数人，几乎都被揪出来当做‘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或‘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批一批、斗一斗，不管有枣没枣，都要打上一竿子。人们趁机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整个中国，到处都在打、砸、抢，都在两派斗争，不知有多少好朋友一夜之间成为不共戴天的死敌，又不知有多少幸福的家庭顷刻间面临悲剧──特殊时期误入歧途，演化为中国人民的一场灾难。”

　　“看来，邓老提出彻底否定特殊时期还是很有道理的。不过，老师，根据咱们何陆哲学的原理，任何事物都该有它的正面价值才对，特殊时期为什么是个例外呢？”

　　“不，丽丽，特殊时期也和任何事物一样，并非一无是处。首先，它的出发点是好的，那就是防止和平演变在我国的发生。特殊时期鼓动全民自下而上揭露官员们的阴暗面，使他们不再放肆地欺压百姓，不再赤裸裸地腐败，对于净化官场还是有一定积极意义的。特殊时期期间，不见了封建迷信，烧香磕头，不见了赌博，不见了****，更不会有以次充好，用毒食品，假药害人的事情出现。那时罕见有小偷小摸，更没有黑社会的存在。那时有敢于贩卖儿童，挖孩子器官的事情吗？其次，中国的卫星也是在特殊时期期间搞定的，与美国建交也是那个时期完成的。上世纪八十年代，东欧各个社会主义国家纷纷倒向资本主义，和平演变成为现实，我国到目前还坚持着社会主义，说不定就有特殊时期的间接功劳。我始终认为，任何美好事物价值背后必然隐藏着等量的祸患，任何丑恶事物祸患的背后也都隐含着同等的正能量，关键是要看我们需要什么，所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值得。特殊时期是毛主席探索社会主义道路的一次失败尝试，它的最大价值在于特殊时期为我们今天的改革开放积聚了足够的势能。毛主席在特殊时期中误入歧途，是他老人家一生的悲剧，我们应该怀着感恩之心，感谢他那种不怕碰壁的大无畏的探索精神。”

　　“老师，如果当年毛主席不采取特殊时期的方法，选择什么样的方法解决他的困扰更恰当一些呢？”

　　“这个啊──我还真没考虑过。丽丽，你以为呢？”

　　“伟人都选错的事情，我一个高中生能有什么高招呢？依我说，毛主席也是咎由自取，他为什么不一直在前台呢？如果他不退居二线，一直当国家主席，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烦恼了吧？”

　　“并不是这么简单。毛主席在五十年代遇到挫折，想退居二线好好反思一下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加上上了年纪，不再愿意过多操劳，所以才辞掉国家主席职务的。当时他是非常信任和欣赏自己选定的接班人的，六二年以后，两人才渐渐有了分歧。党的九大以后，毛主席再次走到前台，再不愿意看到一个国家存在两个主席了。后来**一伙提出设国家主席时，他就铁了心没有让步。不过，这让他再次付出了与‘亲密战友’分道扬镳的代价，同时也宣告了特殊时期的彻底破产。”

　　“**为什么提出设国家主席，他不是党章上确定的接班人吗？”

　　“他战争年代受过伤，身体一直有病，担心耗不过毛主席，想当几年国家元首过过瘾嘛！谁愿意当一辈子有职无权的副主席呢？”

　　“老师，我觉得邓老比毛主席更会玩儿，他作为第二代领导核心，连党的总书记都不干，先是**后是**在前台顶着，他在后面当‘慈禧’，改革一旦出了娄子，他马上抛出个替罪羊，太有智慧了！”

　　“丽丽，我觉得你这个观点有些偏颇。小平当时任军委主席，是我们党当然的第二代领导核心，两个总书记只是他的高级助手。后来两个人都不甘心做傀儡，干出一些出格的事儿，比如纵容某些‘精英’们搞资产阶级自由化，他们的下台就不足为奇了。邓老选择改革开放，带领我们民族走强国之路，国人打心眼里佩服他。改革开放带来的负面效应，不能由邓老一人买单，任何作为都是一把双刃剑嘛！如果不走改革之路，难道我们还继续走窝里斗的老路吗？”

　　“还是老师说的在理，老师，咱今天讨论的问题取个什么名字？我得赶快记下来，免得丢掉东西！”说着，何瑞丽去拿《终极问题集锦本》。

　　“就叫《艰难的抉择》吧。丽丽，不要急，我也有个困惑需要跟你讨论。”

　　“老师快说。”

　　“我的一个大学室友，现在是高中教师。昨天给我QQ聊天，道出一件秘密心事。说是他爱上了自己的学生，但同时，他又遭本办公室一女同事的强大爱情攻势，当然，他不为所动。但是，他的心上人曾对他说过，他对她不能有任何事情的隐瞒，他也曾对心上人有过承诺，一生都对心上人实话实说。现在，这位同学遇到了艰难的抉择：他是向心上人坦白好呢，还是暂时隐瞒这件事好呢？如果坦白，那就很容易影响到心上人的学习；如果暂时隐瞒，那就违背了自己对心上人的承诺。丽丽，现在如果让你跟他支招，我的这位室友如何抉择更好一些呢？”

　　“老师，你不是在说自己吧？若要真是你，咱可说好了，无论什么事，你都不能对我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否则，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丽丽，对不起，还真是我！”陆宇瑞红了脸，从口袋中掏出报告书──《暗度陈仓》，递给何瑞丽。

　　“丽丽，没想到吴静这么有心机，这个报告书绝对没有漏掉任何细节。你看后……”

　　何瑞丽读完老师的报告书，脸马上沉下来，说：“老师，我干脆把你让给那个姓吴的算了！”

　　“丽丽，你……你别难过，我真不该告诉你，我就知道……”

　　“老师，你现在也要面对艰难抉择了吧？若是选择了优雅的吴静，你就必须放弃俏皮的丽丽！”

　　“丽丽，都到这时候了，你怎么还能说出玩笑话？”

　　“笑死人了！老师，这辈子，你无法逃出我的魔掌了，吴家丫头休想捞到你！”何瑞丽如此这般地向老师说出她的计谋。

　　“丽丽，你行啊！竟会玩三十六计了！”

　　“初学乍练嘛！高一时我跟杜宁学了点皮毛。上学期，我跟杜宁商量如何对付吴静时，她建议我实施将计就计的策略。老师，我这个计谋成功与否，关键要看你演的像不像，但有一点，你可不能假戏真做呦！你若敢跟她玩真的，我会杀了你的！”

　　“放心吧，丽丽！老师一定为你守心如玉，守身如玉！”两个人情不自禁地亲密相拥。

　　突然，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两人都慌了手脚，吓得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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