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田大善人

　　第8章田大善人

　　田万三何许人也？

　　田万三，字守仁，今年已经五十一岁，身高只有五尺三（注：唐代1尺为30.7cm），人送外号小矬子。此人脸方，嘴阔，鼻挺，小眼睛，一看就是个精明强干的人。早在二十几年前，田万三就已是平安州商界的首富了。

　　其实田万三并非富二代，他的成功只在于他的精明和算计。他父亲田老黑只是平安州大街上的一位小小理发师，当年他们家连小康都算不上，只能算作温饱型。

　　本来，田万三的父亲是要宝贝儿子继承父业的，可是田万三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当那伺候人的剃头师傅。每当看到那些穿着丝绸长衫，神气十足的土豪、财主，大员外，田万三就会激情澎湃，热血沸腾。

　　田老黑过世后，十几岁的田万三撑起了一个家。十六岁那年，他就开了平安州第一家黄焖鸡店，虽然没挣什么钱，但也累积了不少营销经验。后来，他又尝试开了拉面馆、驴肉火烧店、千里香馄饨馆等小吃店，渐渐有了些气候。二十岁那年，他被朋友偶尔拉进赌场，没想到，在赌场，他终于找到了一夜暴富的机会。

　　开始进入赌场时，田万三只看不赌，后来才小耍几把，但赢少负多。比如，他就曾多次输给过魏苁蓉的父亲魏秉义。

　　魏秉义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跟田万三年龄相仿。当年，魏家是平安州首富，魏苁蓉的爷爷走南闯北做生意，挣下万贯家产，在平安州盖起了最豪华的府第。可惜，他那唯一的宝贝儿子魏秉义，是个很不长进的败家子，嗜赌如命。老爷子活着时，魏秉义还不敢太出格，但是，等老爷子去世后，魏秉义就再没有什么顾忌了。

　　田万三看准这一契机，于是便认真研究起赌场的奥秘，并先后与几家赌场老板拜了把子。经过几年努力，田万三赌技终趋成熟。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败家子魏秉义与算计男田万三在赌场再次相遇，两人互不服气，单独PK起来。

　　这次他们玩的是掷骰子。开始，田万三连投连输，魏秉义连战连捷。田万三胸有成竹，魏秉义忘乎所以。最后一掷，已经玩疯了的魏秉义脑门一热，压上了他家的所有田产和房产，田万三沉着应对，拿他的几处小吃店作为赌注。魏秉义哪会想到，田万三早已练就了魔术师的手法，也早已准备好了灌水银的骰子，因此最后一把，他投出的骰子已不再是随机事件，而是必然事件。结果不言自明，田万三一夜暴富，魏秉义坠入深渊！

　　魏家财产全部输掉后，魏秉义只得把家从平安州搬回过去的老家魏家寨。田万三出于“好心”，竟然还借给魏秉义十两银子作为安家费，但年利率高的吓人。没过半年，魏秉义就因为郁闷得了不治之症，一命呜呼了。他的妻子也仅仅比丈夫多活了三年半，便抛下女儿魏苁蓉离开了人世。

　　这次豪赌，田万三不仅赢得平安州最豪华的魏家庭院，还得到魏家数不清的银坨子、金元宝以及万顷良田，一举成为平安州首富。

　　接下来，田万三收购了平安州所有的赌场以及大部分的餐馆酒楼，又大动土木，扩建庭院，大量采买丫鬟、侍女，小厮、护院，还把远近有些名头的大家闺秀以及小家碧玉一网打尽，全都纳为自己的小妾，过上了神仙也羡慕的日子。

　　田万三成为平安州商界的龙头老大后，为树立光鲜形象，也曾铺过路，修过桥，在某些荒年，也曾为灾民施过粥，所以，他还自封为“田大善人”。但老百姓心里都有一杆秤，背地里都骂这个善于坑蒙拐骗的家伙为“田大畜生”。

　　田万三自从四十八岁那年娶了八夫人以后，在平安州欺男霸女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原来，这位八夫人的姐姐正是平安州刺史的小妾，田万三一跃成为刺史大人的连襟。

　　随着财富的增长，田万三的贪婪之心也恶性膨胀。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要做天下首富──富可敌国的那种，然后计划招兵买马，夺取李唐天下，建立田家王朝。

　　原来这小子还是个有“梦想”的人。

　　所以，近年来，田万三已经在考虑新的财富增长点，比如开钱庄，办当铺，开药房，搞红灯区，垦田，办镖局，放高利贷等等、等等。

　　然而，无风升涟漪，平地起风雷，鼓楼大街突然冒出个“逆天神厨”，打乱了他的计划，扰乱了他的心情。

　　田万三在餐饮界摸爬滚打三十多年，做龙头老大也已有二十八年之久，哪个还敢与他作对？

　　田万三腹议：看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世间真有那种不要命的：一个娃娃，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还自称什么“逆天神厨”──我呸！这些年，有多少饭庄姓了田，又有多少酒楼歇了业？我田万三倒要看一看，你这娃娃究竟是何方神圣，敢跟我叫板，难道你有三头六臂不成？！

　　田万三抖擞精神，要准备出招了。

　　※※※※※

　　这已是陆家大酒楼开业第十天了。这天傍晚，鼓楼大街突然一阵喧闹──原来是一对车马驶过，掀起一股尘烟：前面是五个男人，雄赳赳，气昂昂，各骑高头大马，大摇大摆，神气十足；后跟十几辆华丽马车，车轮滚滚，前呼后拥，莺啼燕鸣；押后阵的是十多位彪形大汉，拿枪带棒，虎虎生威。

　　明眼人一见，立刻认了出来：中间那位骑马的小矬子，不就是首富“田大畜生”么？他一开酒楼的主，怎么，也要光顾陆家酒楼么？

　　猜对了！

　　这队人马正是田万三一家主仆──其中前面那五个骑马的，除田万三外，一个是他的宝贝儿子田成云，一个是他的大管家侯斌，还有两个是他的高参，用现代时髦的说法，那叫“智囊团队”。

　　田家男丁不旺，到田成云这一代，他们家已经是十代单传了。尽管田万三娶了八个老婆，但是除他大老婆为他生了一个宝贝儿子田成云外，他的几个貌美小妾个个只会生女儿。

　　田万三一共有十八个女儿，已经有十个女儿出了阁，另外还有八个小萝莉深待闺中。单单伺候女眷的丫鬟、侍女，就达四十多位；他和儿子都配有书童、小厮，另有十几位家丁、护院。至于那些做粗活的长工、短工、园丁、婆子等，更是不计其数。

　　“田大善人好！”

　　魏苁蓉早就认识田万三，一见这位豺狼到了，恨得牙根疼。但弟弟陆宇瑞曾有过交代，见到田万三，一定要忍。魏苁蓉记着弟弟的话，只得忍着仇恨，笑脸相迎，并招呼小跑堂，“闯儿，快领贵客上二楼！”

　　顾闯跑过来问田万三道，“先生，本店贵宾卡有没有？”

　　“贵宾卡？”田万三一时语塞，摇了摇头。平安州的酒楼、饭庄几乎都是他家开的，他吃饭何用什么卡？

　　“既然没有贵宾卡，很遗憾，您只能全额消费了！”顾闯对客人提示道，“本酒楼消费分三个等次，您老要宫廷套餐还是点极品仙肴，还是来几十只大烧鹅尝尝？”

　　田万三想了想，笑道，“那就给我们来两桌极品仙肴，八桌宫廷套餐吧，不过，每个桌上也放一只烧鹅，各类菜肴我们都品尝一下。侯管家，你去柜台算账！”

　　田万三对管家发令后，又对老婆、孩子和下人们道，“你们先上楼，我到后厨参观学习一下，苁蓉姑娘，见一下陆神厨可否？”

　　“对不起！”没等魏苁蓉回话，顾闯马上阻止田万三道，“我们陆家厨艺属于商家秘密，本店立有规矩，后厨谢绝参观！”顾闯这些话当然都是事先陆宇瑞教的。

　　魏苁蓉马上对田万三微笑道，“田老伯，是这样，我表弟是个腼腆孩子，怕见生人，所以每天他都让我把后厨的门给反锁上。所以您看……”

　　“哈哈哈……不打紧，不打紧！”田万三留下一串笑声，以此掩盖着自己的尴尬，跟随众人上了楼梯。

　　“两桌仙肴，八桌套餐，各加一只大烧鹅！”顾闯对后厨喊了一句。

　　“来了──”陆宇瑞在里面答应一声，窗口已经有盘子递出来。

　　田万三回头看到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灵芝刚才正在二楼贵宾间伺候，田万三上到二楼时，灵芝正准备下楼。田万三看到这位绝色美女，眼睛立刻直了。灵芝一阵风下楼而去，留下一股清香在四周弥漫。田万三呆若木鸡，一不小心蹲在楼板上，他的儿子田成云早已看出了他老子的那点花花肠子，嘴里禁不住像蚊子似的嘟囔一句：“老不死的！”

　　侯三立刻扶起东家，搀扶他做了上座。田万三为掩饰囧态，口中不断抱怨着“地滑”。

　　席间，田万三并没急着品尝极品仙肴，他首先尝了烧鹅的口感，不断啧啧称奇；然后品尝了宫廷套餐的美味，已经心服口服；当他吃到极品仙肴时，对“逆天神厨”的称号不仅不再有疑问，而且彻底顶礼膜拜了！心中暗想，这小孩到底有什么秘诀仙方，能做出这等超越御厨的饭菜来？他出菜速度为什么这么快，里面有多少帮手？他们为什么不让参观后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饭后回家的路上，田万三一家老小都对陆家酒楼的饭菜大加赞赏，唯有田万三本人在默默深思。回家后，他马上把管家侯斌和另两个“高参”叫到议事厅，研究对策。

　　管家侯斌，今年三十九岁。原是京城户部左侍郎的一位小跟班，后来左侍郎因为犯事被朝廷砍了头，侯斌只得离开京城，回乡后转投田府。开始他只是田万三的一个狗腿子，去魏家寨向魏苁蓉讨债的就有他。后来，田万三看侯斌聪明能干，有见识，颇有管理才能，便辞掉原来的老管家，提拔侯斌为新的管家。

　　智囊甲，贾兆学，今年四十二岁，原是一私塾先生，被田万三请到田府拜为西席，专门教他家公子以及女儿读书识字，有一次，田万三与贾先生闲聊时谈起生意，却让田万三大吃一惊，原来，贾先生在生意买卖上很有见地，渐渐地，贾兆学成为田万三生意上的首席高参。

　　智囊乙，侯三，其实是侯斌的堂弟，今年二十八岁，原是一梁上君子。虽然个头比田万三还矮两公分，并且贼眉鼠眼、尖嘴猴腮，一身难剔出四两肉，但侯三武功不差，特别是一身绝世轻功，堪比梁山好汉鼓山蚤时迁，穿墙越脊，如走平地。三年前，侯三被堂兄劝化，来到田府做事。田万三见这小伙子武功不赖，心眼活泛，便把看家护院的重任交给了他，还兼任他的贴身保镖及高参。

　　“贾先生，”田万三遇事先向贾兆学讨主意已成习惯，“今天咱们都到陆家酒楼看了，你看出什么蹊跷没有？”

　　“田老爷，”贾兆学习惯性地捋了下胡须，发话道，“我看这‘逆天神厨’不简单。首先，他家后厨门反锁着，就很不正常，老爷，您想，天下哪家酒楼不让参观后厨呢？第二，他的出菜速度也太快了，跑堂刚刚吆喝完，盘子已经到了出菜口，并且还都是刚出锅的热菜，这怎么可能？第三，他的菜全是山珍海味，口感极佳，一个小孩子，能达到这种境界？宫廷御厨也无法望其项背呀。总之，我认为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一个大秘密，说不定他有神人相助或者他有件逆天的宝贝！”

　　“对对对，老爷，”贾兆学说完，管家侯斌接着说，“当时我也注意到了这几点，跟贾先生有同样的疑问，不如我们派三儿打探打探。探得实情，再做道理。”

　　“嗯！”田万三点头认可，两个高参都说到了点子上，于是转向侯三，“侯老弟，看来这一次又要劳烦你了！”

　　“老爷说哪里话！”侯三忙道，“这不我份内之事么！不出五天，我保证把‘逆天神厨’的底细探个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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