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春游

　　第五十章春游

　　三人离开麒麟海鲜城时，已到下午三点。梁磊对二人说：“咱们下午都没课，一起看场电影好不好？”

　　“演什么？”吴静问。

　　“周星驰的《功夫》，我们办公室有老师看过，说很搞笑。”

　　“电影院不正放美国片《无痛失恋》么，怎么改演香港片了？”陆宇瑞很不愿意去看什么电影，因为他现在正惦记着跟丽丽补课的事。

　　“我是说银座五楼的电影院，你们看，那不有广告么？”梁磊手指银座商城的方向。果然，陆宇瑞看到银座五楼的巨型标语横幅──“周星驰喜剧大片《功夫》正在上演”，只得无可奈何地随着他进了银座。三人很快沿电梯上了五楼。银座电影院采取循环放映的方式，二十元一位，愿意看几遍就看几遍。吴静夹在两个男士中间，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停地咯咯笑。陆宇瑞心急如焚，煎熬了十几分钟，突然对吴静说：“静静，让梁磊陪你看电影吧，我得先走了，差点忘了，课外活动我还要给丽丽补课呢！”听到陆宇瑞说补课的事，吴静非常扫兴，但找不出任何理由阻止他。好在身边还有个梁磊陪着，只得让陆宇瑞先回学校了。

　　打那以后，陆宇瑞总以“没整理好心情”为由拒绝吴静一次次的约会邀请。吴静无奈，只得由“蓝颜知己”陪伴着。无论看电影，看歌舞，去夜店，还是逛夜市，逛公园，去卡拉OK厅，吴静身边都有个小白脸如影随形。渐渐地，在老师们之间，有了一些风言风语。作为最铁的朋友，有一天，叶强婉转地提醒了陆宇瑞几句。陆宇瑞却显得很大度，他对好朋友说：“谢谢你，伙计！不过，你千万别信那些谣言！静静与男老师交往有分寸，有她自己的底线，她和梁磊只是普通朋友，我百分之百信任她！”

　　其实，吴静心里还真有了想法。她想：到最后，我是选个更爱我的，还是选个我更爱的呢？原来，梁磊已经成为她新的“备胎”。

　　进入高三后，时间突然变成一匹脱缰的野马，眨眼功夫，一个学期已经过去了。在过去的这半年多时间里，陆宇瑞和何瑞丽再没有过卿卿我我，也没讨论过他们最钟爱的“终极”问题，师生二人把全部心思全都放在了迎接高考和考博上。

　　陆宇瑞知道，北大考博的英语试题全国最难，报考北大博士生的考生多数“死”在英语上。好在陆宇瑞早就未雨绸缪。在他任教的第一学期就开始读书虫，期末时，他的英语水平已经大有提高。04年春，他又开始读英语原著。04年冬，他做了几套北大的考博真题，发现自己的英语成绩已经达到报考北大的水准，但他担心自己走后何瑞丽数学成绩会下滑，毅然再次放弃了考博。从05年暑假，他又开始学习和研读起《新概念英语4》，几个月后，他的英语水平又上新台阶。06年三月中旬，他到北京大学参加了博士生考试的初试，感觉非常满意。四月下旬，他还要去复试，所以这些天，他对时间一直抓得很紧。好在进入二轮复习后，丽丽已经不再需要补课了，陆宇瑞的时间一下子宽裕了许多。

　　一模结束后，高考资源网上发布了全国各地名校的模拟试题，陆宇瑞下载后，精挑细选，然后到教务处打印出来，让何瑞丽每天课外活动在他办公室训练。试卷完成后，何瑞丽对着标准答案自批自改。对于做错的或费时费力的题目，何瑞丽总是抄写到错题本上，然后写出反思，找出思维受阻的原因，自己再找些类似的题目强化训练。她现在对高中数学的熟练程度及做题能力已经和陆宇瑞不相上下。在一次师生二人的做题比赛中，在规定时间内，师徒二人同时做一套外地的高考数学模拟卷，结果徒弟战胜了师傅，何瑞丽不仅得了满分，时间上也还有十来分钟的结余，陆宇瑞虽然时间剩余稍多一些，但他做错了一道填空题，只拿到146分。

　　三月底，泰宁市教育局下发通知，全市高三第二次模拟考试安排在四月二、三、四三天进行。考完后，全市高三学生的试卷全部集中到泰宁一中，由泰宁市里几处高中的老师统一阅卷。为此，蒙县一中教务处作出安排：为配合高三年级，这三天，高一、高二同时进行月考，四月四日下午，全校师生均过大休息，休整两天，六号下午返校。作为教务处副主任，陆宇瑞最早知道这一信息，四月一号课外活动，吃晚饭的时候，他对何瑞丽说：

　　“丽丽，二模结束后，学校安排放假，你的十九岁生日恰好摊在假期里，过生日的事儿只好六号晚上进行了。”

　　“老师，非常时期，别再玩儿那些虚的了！”

　　“过生日怎么成虚的了……丽丽，不然这样吧，你生日那天，咱们去春游，放松一下！”

　　“这主意不错，这段时间，咱们两个的弦都绷得太紧了！老师，近处有好玩的地方没有？”

　　“丽丽，你去过黛山吗？听人说那儿漫山遍野全是桃树，简直可以跟天上的蟠桃园相媲美。”

　　“真的么？”何瑞丽眼睛马上亮了，“但只我们两个去，恐怕不妥。今儿晚上我和小伙伴们商量一下，看她们谁愿意跟我们一起去玩儿。老师，咱最好也邀一下吴静，去不去由她，你懂我意思吗？”

　　“咳──”提起吴静，陆宇瑞非常扫兴，不禁叹了口气，他多么盼望能早一天甩掉这个讨嫌的尾巴啊。

　　晚上，何瑞丽把春游的事一说，室友们个个愿意去。她们都准备在家住一个晚上，五号下午就赶回来。有关春游的消息，薛艳艳还偷偷告诉了张涛，张涛又立马与最好的朋友王玢联络。陆宇瑞经过慎重考虑，去春游的事还是知会了吴静一声，并且捎带虚让了她一下，哪知吴静还来了兴致，说她也愿意去玩儿。陆宇瑞非常后悔自己的多嘴。

　　四月六日八点左右，陆宇瑞在他的房间迎来七位女士。苗婉莹道：

　　“陆老师，你行啊！您的宿舍比我们女孩的闺房还整洁！”

　　何瑞丽笑道：“莹莹，你也被假象迷惑了不是？高一时我第一次来大叔宿舍时，也曾对他刮目相看。但我万万没想到，我所看到的只是假象，有一次，大叔终于现出原形。记得有一次过大休息返校，我在银座帮他买完衣服，来他房间。刚踏进门，我还以为走错了地方。我的天──整个房间那个乱哟，东西横七竖八，简直像云罗；地面那个黑呀，活像个储煤场；褥子歪歪扭扭，被子也不叠，好像那鸡抱窝！我当时非常同情大叔的处境，心想，大叔也太可怜了，堂堂一研究生，竟然睡在垃圾场里！”何瑞丽的话引来满房间的笑声。

　　“丽丽，有那么夸张吗？我如今已经改掉了那毛病，你怎么到现在还揭老师的短儿呢？”陆宇瑞被何瑞丽羞得面如红袍。

　　“知道我们要来，不知某人又提前准备了几个小时呢！大叔，我看等将来你娶了吴婶婶，让她好好管管你，你这邋遢的毛病才能彻底改好。”何瑞丽看着吴静笑道。

　　“丽丽这丫头越来越俏皮了！”吴静道，“宇瑞，我们快去坐公交吧，你准备野炊的东西没有？”

　　“昨儿就准备好了，我还准备了玩游戏的道具呢！”

　　黛山寺是蒙县不多的几个旅游景点之一，据传这里是西周一个诸侯国大王的祠庙，当年秦始皇登泰山封禅时，还曾专门转个弯来这儿览过胜呢！为了这次春游，陆宇瑞昨天专门去了趟超市，买了面包、罐头、饮料之类，以备野炊之用，还买了小手绢，扑克牌之类，用作玩游戏。黛山不算高，没用多久，八个人就攀上了山顶。只见上面有个古木参天的庭院，院内一座大殿，单檐歇山，青砖碧瓦，梁枋彩绘，恢宏壮观。讲解员向游客介绍道：“这个大殿就是黛山寺的主体建筑，叫焦王庙，焦王庙后面有个泉，叫‘感应泉’。泉水透过殿底流向殿前。殿前这个八角形的池子叫‘玉液池’。大家看到玉液池里那条龙了吧，它叫小青龙，感应泉泉水从小青龙的口中流出来，进入玉液池，再流回感应泉。请大家注意，从龙口里流出的泉水，那可是包治百病的仙药哟！”

　　“太好玩了！”女孩们纷纷用手去接喝龙口中流出的泉水。

　　玩了一阵，吴静提议去后山“蟠桃园”去做游戏，大家一致认同。这时，众人面前突然冒出了张涛和王玢两个同学，他们跟两位老师和六个同学打招呼后，也融入大部队里。大家有说有笑地往北坡走。突然，一股轻风吹来，阵阵花香扑鼻，沁人肺腑。

　　“蟠桃园”离他们越来越近。原来整个后山竟是桃树的海洋，桃花刚刚绽放，有粉红的，有深红的，还有浅紫的，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好美的桃花源！”靓男俊女们钻入桃园，仿佛进入玫瑰色的梦境。

　　到了桃园深处，他们发现了一片开阔地，停了下来。陆宇瑞放下旅行包，取出桌布，摆上面包，罐头和饮料，还掏出筷子和小勺之类。

　　“我们先野炊，后玩游戏。”陆宇瑞兴奋地说。

　　“陆老师，咱们今天玩什么游戏？”张涛好奇地问。

　　“我们丢手绢好不好，我小时候很喜欢这个游戏，你们玩过没有？规则是这样──大家围绕桌布坐下来，先由年龄最小的那个人，手拿一只手绢，围绕大家转圈，三圈之内必须把手绢悄悄丢在一个人背后，然后快速转到这个人身旁。如果能逮到他，就有权令他说出真心话，当然，令他唱歌，说笑话也行。完事后，这个人开始丢手绢。但是，如果你所丢的手绢被人及时发现拿到手中，那两人的权利就应该翻转，改由他命令你做事，你做完事情后，方可坐下来，持手绢者继续丢手绢。如果有人有意为别人提示，属于违规；往后扭头，而自己后面没有手绢的，更属于违规，丢手绢者有权立即暂停丢手绢，令违规者做事情，然后再继续丢手绢。如果丢手绢者三圈之内都没能丢出手绢，应接受在座所有人的处罚。玩这个游戏最重要的一点是，人人坚守游戏规则，大家相互监督，才能显示出游戏的意趣。”

　　“这个游戏果然好玩！”大家都同意陆宇瑞的提议。

　　野炊结束后，陆宇瑞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新手绢，递给了年龄最小的陈静。陈静围绕众人转第二圈时，把手绢偷偷丢给了陆宇瑞，陆宇瑞浑然不知，被陈静逮到，并令他讲个笑话。陆宇瑞只得站起身，说了个笑话：

　　“古代有个县令，最不喜欢吃肥猪肉，想起肥猪肉就恶心。有一天，他坐着轿子从府里赶往县衙，碰到两个讨饭花子打架，便命人把两个花子抓到县衙去。升堂后，县令发现这两个花子中有一个比较蛮横，属于好斗分子，另一个还算老实。于是，县令放了那个老实的，决定对好斗分子采取严厉处罚。他让后厨炒了满满一碗肥猪肉，命令惯犯一次性把肥猪肉吃进肚里去。惯犯一阵惊喜，他做梦都想吃一碗肥猪肉。他很快把一碗肥猪肉吃得干干净净。县令问惯犯，‘恶心不恶心？难受不难受？今后还敢打架不？你可小心着，如果下一次再让我碰到你打架，我就罚你吃两碗肥猪肉！’”

　　陆宇瑞的笑话引爆全场。

　　陆宇瑞开始丢手绢。他右手拿着手绢，并把右手和手绢伸到左手袖筒里，绕着大家转，转到何瑞丽身后时，把手绢暗暗丢给她，右手仍然藏在左手袖筒里，装着手绢还没有丢出去。何瑞丽压根没想到老师会把手绢丢给她，两眼虽跟着老师的身影转动，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陆宇瑞将要走到她身后时，刘梦妮突然对着何瑞丽大笑起来。何瑞丽回过神来，立马转身，发现身后果然有手绢。她麻利地捡起手绢，飞身走了出去。

　　杜宁笑道：“刘梦妮违规，陆老师快罚她！”陆宇瑞罚刘梦妮唱歌，刘梦妮不会唱歌，只得学了两声驴叫，才算过关。

　　何瑞丽开始丢手绢，转到第二圈时，她把手绢丢给了吴静。吴静从何瑞丽的表情和动作中作出正确判断，冒险转头，发现身后果然有手绢。吴静罚何瑞丽干的事是快速回答问题，不回答或者回答慢了，要接受更加严厉的处罚。

　　“丽丽，我每次提出两个词，你从中选出一个觉得更重要的，不得犹豫。”

　　“好的！吴老师请开始。”

　　“桃花还是杏花？”

　　“桃花。”

　　“苹果还是橘子？”

　　“苹果。”

　　“同学还是老师？”

　　“老师。”

　　“友谊还是爱情？”

　　“爱情！”

　　吴静听了何瑞丽的回答，脸上迅速掠过一丝阴云，但没有人懂得她问这些话的深意。何瑞丽坐下后，吴静开始转圈，转第三圈时把手绢悄悄丢给了陆宇瑞，陈静恰好在陆宇瑞对面，对他眨巴了一下眼睛，陆宇瑞领会，扭头捡起手绢，谁知这一幕被刘梦妮发现，刘梦妮立即把陈静的作弊行为揭发了。吴静罚陈静说出自己的梦中情人，陈静羞红了脸，但最后还是坦白了。

　　“高一时我曾暗恋陆老师……”

　　陈静的话让吴静吃了一惊，她马上去看何瑞丽的表情，何瑞丽这时满脸堆笑，对陈静道：“你那哪是暗恋，那不明火执仗么──军训期间，你整天在宿舍叫喊‘嫁人就嫁陆宇瑞’，我呸！羞不羞？”听何瑞丽这么说，大家都“咯咯咯”、“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陆宇瑞第二次丢手绢。这次他把手绢丢给了杜宁，并逮到她，让她唱歌。杜宁唱了首张柏芝的《星语心愿》。杜宁把手绢丢给了王玢，并逮到了他。杜宁早就听何瑞丽说过，王玢很可能是第一个往贴吧上发《师生恋》贴子的人，她想趁此机会验证一下这件事，便对王玢说：

　　“王玢，今天我罚你说出真心话。高一上学期，第一次过大休息返校后，你是否往一中贴吧上发过一个‘坑爹’的贴子？”

　　王玢和杜宁高二又分到同一个班，渐渐地，他对杜宁有了好感，现在正暗恋她。为了表示对杜宁的真心，他坦白道：

　　“那个叫《师生恋》的贴子，确实是我发的。陆老师，何瑞丽同学，对不起，伤害你们了，请原谅！”王玢说着，分别向两个受害人深深鞠了一躬。在座的人，除了何瑞丽外，都感到十分震惊。

　　王玢开始丢手绢，他把手绢丢给了张涛，并逮到他，罚他说出自己的初恋情人。张涛看了薛艳艳一眼，犹豫起来。大家一通追问，张涛憋红了脸，只得说道：

　　“刚入高中第一天，我就发现我们班摊到一个校花级的女孩，我当时很激动，对她非常着迷。其实，军训时，十三班几乎所有男生都把她当做梦中情人，何况吾哉！男孩子们凑一块，都会议论她。大家不要笑，你们肯定知道我说的是谁。”

　　“笑死人了！”

　　“正式开学不久，有天晚上，突然停电，陆老师给她送蜡烛，送感冒药，我十分嫉妒。第二天，我偷偷用左手写了封匿名信，人不知鬼不觉地放在了她的铅笔盒中。但是，这个女孩对我的忠告没予理睬，我就又给她写了一封匿名信，但仍然没什么效果。后来，网上突然冒出《师生恋》的贴子，全校议论纷纷，我班男孩子全都泄了气。大家想，我们这些青涩大男孩哪是那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研究生的对手，所以，大家后来都不再当那个癞蛤蟆了。高一下学期，我对艳艳有了好感，她才是我的真正意义上的初恋情人。”

　　薛艳艳听后，羞红了脸，还略露醋意；陆宇瑞心里也有些酸酸的滋味，但又担心被吴静察觉，慌忙转移话题：“我看丢手绢已经腻了，咱们改玩国王游戏好不好？”

　　“那不行，我还没捞到丢手绢呢！”刘梦妮高叫道。

　　于是，张涛开始丢手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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