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逍遥居

　　第三十四章逍遥居

　　何瑞丽去开门，一看，原来是弟弟的一个玩伴来邀何瑞雨去玩的，师生二人虚惊一场。接下来，何瑞丽开始往记录本上记述他们刚才讨论的课题，陆宇瑞到厨房去准备午饭。

　　正月初八下午四点多，何瑞雨开三轮来到一中校门前，车厢里坐着姐姐何瑞丽。三轮正要驶进校园，何瑞丽突然听到有个声音在叫她：

　　“丽丽姐，先停停！”

　　“雨雨，你先停一下，我听到有同学叫我。”

　　何瑞雨听到姐姐的吆喝，马上刹住了车，车恰好停在校门口，马达还“轰隆轰隆……”响着。此时正是学生入校的高峰期，后面车的喇叭声立刻响成一片，何瑞雨马上遭到门卫的呵斥：

　　“你这孩子开过车吗？怎么能停在校门口，人家后面的车还过不过啦？”

　　“老师，”何瑞丽马上跟门卫赔礼，“对不起，是我让弟弟停下的，我跟同学说句话，马上走。”

　　“丽丽姐，”苗婉莹走到车旁，对何瑞丽笑着说，“这就是你常提起的咱家小老弟吧？长这么帅！让咱弟把车头往东调一下，不用开进去了，东西我帮你拿。”

　　何瑞雨窝了一肚子火，正要对门卫发作，见姐姐漂亮的同学夸自己帅，气立刻消了大半，他瞟了苗婉莹一眼，挂上档，右转弯开到东面无人的区域。

　　何瑞雨下了车，帮姐姐从车上卸下行李。苗婉莹说：“丽丽姐，天不早了，不如让咱弟先回去吧。往回走车太多，我看从东面转点儿路比较好。”苗婉莹跟何瑞丽说着话，还看了何瑞雨一眼，发现这位大男孩也正在偷看自己。

　　“雨雨，莹莹姐的话你听到没有？喂，怎么了？都这么大了，还这样害羞──瞧你那样儿，脸都快成猴屁股了！”

　　何瑞雨上了车，扭头和姐姐告别，又顺势瞟了一眼苗婉莹，见苗婉莹正看着自己微笑，脸更红了，忙加大油门，车飞速往东开去。

　　“丽丽姐，你弟弟还真逗，他已经开始拉青菜了吗？”

　　“小屁孩！他呀，还没开始呢。他跟爸妈都闹了几次了，爸妈还一直没吐口。虽然他虚岁已经十七了，但在爸妈眼里，他始终是个孩子，很难放心。说是等过了今年的秋收，让他在近处试一试。”

　　“丽丽姐，我这学期从学校搬出来了，就是这座楼。”苗婉莹用手指着她们近前的楼，对何瑞丽说，“这个楼的三楼有个六人间，又干净，又敞亮，让我一人包了下来。”

　　高二上学期，苗婉莹在学校宿舍过得很不称心。也许高一时她们宿舍的六姐妹太融洽了，以至到了高二，面对陌生的伙伴，直到放寒假，她都没能在新的环境中找到过去的感觉。半年过后，没有一个新室友成为她的密友。临放寒假时，她突然冒出个想法：下学期，干脆在东关租一个房间，不再受管理员的窝囊气了。期末考试刚结束，她就在学校门口打听，恰好，校门口有一个刚建好不久的楼房，在三层还有一个房间空着，但这是一个六人间，每人每学期收费一百元。房主告诉她：你入住后，无权干涉我们继续把其他五个床位租给另外的女生。

　　苗婉莹又找了几家，不是差，就是远，都不太满意。于是她心一横，把那个六人间全租下来，一次性交了一千八，就是说，高三一年的租赁费她也提前付清了。

　　穿着时尚，气质不凡的苗婉莹本来是泰宁市里来蒙县一中的“借读生”。由于她在市委当领导的爸爸认为蒙县一中教育质量在全市最高，所以他就交了九千元的借读费，让女儿到蒙县一中借读，后来，苗书记又通过关系，把女儿的学籍也干脆转到了蒙县一中。这样，苗婉莹将来参加高考时，就不用再回泰宁折腾了。苗婉莹消费都是用银联卡，班里无论哪位同学有困难，她都会很大方地出手帮助。所以她才敢大言不惭地为自己取了个绰号──“及时雨”。她银联卡里到底存着多少钱，从没查过，反正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大多数同学对她表面上感恩戴德，但骨子里却是羡慕、嫉妒、恨，大家想：生活在同一太阳底下的孩子，我们与“官二代”的差距为什么就这么大呢？

　　寒假里，苗婉莹又有了新想法──开学后，干脆把高一原室友全部劝说到自己的六人间一起住宿，也多少收她们点住宿费，免得人家有欠人情的感觉。

　　正月初八早饭后，苗婉莹给陆宇瑞打了个电话，问何瑞丽是上午返校还是下午返校，陆宇瑞告诉她，丽丽这一次需要带被褥，她弟弟下午开三轮去送她。但苗婉莹仍然上午就到了学校，主要是为了尽快联系到另外的四个小伙伴。可惜，上午她只碰到薛艳艳，苗婉莹劝动了她，因为苗婉莹告诉她，在校外住一学期只需交五十元的住宿费，在学校的住宿费是每学期七十元。薛艳艳的加盟对于劝动何瑞丽增加了很重的砝码，因为苗婉莹知道，何瑞丽与薛艳艳在高一时一直很要好。

　　“莹莹，你觉得这样做靠谱么？”

　　“丽丽姐，上学期，我在宿舍实在住过瘾了。我们那个宿舍全是些书呆子，一点情趣也没有，心情不好时，连句知心话都不知向谁去诉说。再说，我们宿舍经常被那位老妖婆欺负，几乎天天被扣量管分，被老班凶得都快成二皮脸了！丽丽姐，你们宿舍怎么样，你还当室长吗？”

　　“没，我上学期没当室长，不过，跟她们相处得还凑合。”

　　“丽丽姐，这学期，你愿意跟我作伴吗？住宿费我给你全免，还让你当室长，咱们按时休息，按时起床，再不受老妖婆欺负了，这儿既安全又安静，学习只能进步，至少不会退步嘛！”

　　“你是说我当室长，领导你一个小兵？”

　　“丽丽姐，你这算答应了么？！我们不是两个人，潇湘子已经答应加入了。”

　　“艳艳要来么……莹莹，你怎么这么急，我想，这事儿是不是跟老师先商量一下？”

　　“你说陆老师呀，他能不同意吗？我是他课代表，我跟他一说，他肯定同意。”

　　“莹莹，你手机带着吗？我跟老师打个电话。”

　　“带着。”苗婉莹拿出手机，打开，页面上第二个就标有“陆老师”的字样，苗婉莹想起，她上午曾跟陆老师打过电话。信号接通后，何瑞丽接过手机，放在耳边，开始接听。

　　“陆老师同意不同意？”

　　“不太同意。他担心我们离开量管的紧箍咒，晚上肯定睡得很晚，第二天的学习会受到影响。总之，你的这位数学老师，只要遇到有关我的事儿，就会变得婆婆妈妈！”

　　“丽丽姐，陆老师对你真是体贴入微──我想，他所担心的恐怕还是安全问题吧！其实，我租的这个六人间，安全绝对没问题，我仔细看过，门是铁门，结实得很，又有防盗窗。走，丽丽姐，我们抬着东西先上去等陆老师……”

　　“不急，过会儿让力气大的给我扛上去，咱才不出这冤枉力呢！”何瑞丽笑着说。

　　“丽丽姐，你真坏，你不心疼叔叔，我还疼我们数学老师呢！过会儿他来了，我告你一状！”

　　不大会儿，陆宇瑞果然到了，苗婉莹叫了一声：“陆老师好”，然后看着他们两人的表情，捂着嘴在那儿笑。

　　何瑞丽朝行李努努嘴，陆宇瑞领悟，扛起地上的被褥，何瑞丽与苗婉莹拎着其他东西，三个人上了三楼，苗婉莹打开门，陆宇瑞放下大包袱，在房间内外看了又看。

　　何瑞丽在六人间转了一圈，拉拉开关，拧拧水龙头，还真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这是个向阳间，南北通透，大约五十个平方，放有三张双人床，桌凳齐全，室内还有洗手间，装有抽水马桶以及太阳能热水器。

　　“这里还真不赖，”何瑞丽问，“莹莹，一学期租赁费多少？”

　　“丽丽姐，你甭问了，比学校还便宜，对我来说小菜一碟！陆老师，你看这里怎么样，安全不安全？”

　　“还不错。不过──我担心晚上放了学，你们小女孩家东拉西扯的，十二点前很难就寝！”

　　“有丽丽姐管着我们，您还不放心么？”

　　“她，笑死人了！她能管住自己就不错了！”

　　“诶──陆老师，丽丽姐的口头禅你也学会了么？”

　　“是啊，莹莹，世上有熏不黑的烟囱么？”

　　“咯咯咯……”两个少女都被老师逗笑了。

　　“莹莹，”何瑞丽擦了把笑出的眼泪，搓搓手，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扔给苗婉莹，“白住你租的房子，你想让我欠你人情是不是？我才不干呢！多了我也拿不出，就这七十，爱要不要！”

　　“丽丽姐，”苗婉莹说，“你要非得给我住宿费，我也不便拒绝，就照数收你五十吧，其实每个床位房东就收五十，我已经收了潇湘子五十了。不过，咱先说定了，水电费算我一人儿的，你们不必分摊。”

　　“丽丽！”陆宇瑞慌忙从口袋里掏出钱夹，取出一百五，说，“那点零钱你花着，钱我先替你垫上，学期末你挣了奖学金可别忘还我呦！”说完，把钱递给苗婉莹。

　　“笑死人了！”何瑞丽“咯咯咯”笑个不停。

　　苗婉莹接过老师递过的钱，放到口袋里，对陆宇瑞说：“陆老师，您给我们这个六人间起个好听的名字成吗？”

　　“名字么，我想想……”思索片刻，陆宇瑞笑着说，“你们女孩家来这儿不就图个逍遥自在吗？干脆就叫它逍遥居好不好？”

　　“好啊，好啊！‘逍遥居’──这名字我太喜欢了！谢谢您，陆老师！”苗婉莹说着话，上前抓住了陆宇瑞的手，蹦了起来。陆宇瑞赶忙从苗婉莹手中挣脱，还扭头看了一眼何瑞丽。

　　“笑死人了！”何瑞丽也看了老师一眼，再次冒出她那句口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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