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续姑奶奶
第三十一章续姑奶奶
常言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话还真有些道理──吴静建议学校搞的秋游活动，就结结实实砸了自己的脚。她不仅没能达到与陆宇瑞肢体接触的目的，而且还被赵德超惦记上了。这真是没逮到黄鼠狼，倒惹得一身骚。从此，赵德超像个牛皮糖粘上了她。她的手机天天能收到这位体育老师的短讯，今天邀她去吃烧烤，明天约她去看歌舞。吴静明确告诉赵德超，她心里已经有了人。赵德超不屈不饶，嬉皮笑脸：“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为了纯洁的友谊。”吴静形单影只，倍感寂寞，为搞定陆宇瑞伤透了脑筋，身心疲惫，于是，她便隔三差五地接受了赵德超的部分邀请，从他那里还真寻找到一些安慰及温情。打那以后，吴静对陆宇瑞的纠缠也暂时偃旗息鼓。原来，她已经蛰伏下来，暗中谋划着新的策略。
高一、高二学生放寒假以后，老师们还必须在学校改一天试卷，才是他们的真正假期。改完试卷，吴静去找陆宇瑞，说她在陆楼邻村的于甸子有个老亲，多年没有走动了，爸妈要她在今年寒假代替他们最后看一次那位续姑奶奶，他们说，再不及时看一眼这位老人家，说不定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她还说，她对卧虎山那边的村子很不熟，想与陆宇瑞一起坐公交车到于甸子，问陆宇瑞是否同意。陆宇瑞多次领教过吴静的心机，对她心存芥蒂，本想拒绝她，但见她说的有鼻子有眼，合情合理，很难找到拒绝的理由，只得同意了。
农历腊月二十三早晨，吴静早早起床，梳洗打扮一番，吃了饭，就去邀陆宇瑞，她要陆宇瑞帮她提点东西。陆宇瑞到了她房间，见她为续姑奶奶买的东西还真不少，大包小包好几兜，除了酒、肉、鸡、鱼、干鲜水果以外，还有送给表大伯，表大娘的新衣服。
“老同学，多年不走的亲戚，为什么带这么多东西？”陆宇瑞好奇地问。
“宇瑞，你是不知道，越是这种不痛不痒的亲戚，越是不担事儿，给人家拿少了，人家会说你轻慢他，我的父母大小都算个领导，也不差这几个钱儿。”
上公交车后，吴静没帮陆宇瑞交车费，只交了自己的三块钱；虽然车上只有两个旅客，选座位时，她等陆宇瑞坐下后，才到对过坐下来；一路上，她沉言寡语，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陆宇瑞终于明白了，吴静的心已经彻底转到了赵德超身上，不再纠缠自己了。
下了公交车，他们提着东西赶到陆楼村头。
“老同学，”陆宇瑞问，“你续姑奶奶家在于甸子哪一块？我送你一下。”
于甸子村很小，只有一条不长的南北街，二十多户人家，七十多口人。
“我也不清楚，过去都是爸妈来，我从没来过，不如我们先到你家，过会儿到她村里打听一下，搞清具体位置后，再提着东西过去，免得我们出冤枉力。再说，我也很想与你家两位老人说说话，我们毕竟是老同学嘛，来一趟不容易，你说对不对？”
“也好。”陆宇瑞往北指了指，“老同学，你看，北面这个小村子就是于甸子。”吴静点点头。
二人来到陆宇瑞家大门口，见大门开着，便跨进大门。陆宇瑞在门厅走廊里，就高声叫起了娘。
“娘，我回来了！”
“哎——”
朱河香早已接到儿子的电话，知道他今天上午就要回来，所以丈夫出门后她便没有栓大门。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静静地闭目养神，其实是在那儿专心听那句叫娘的声音。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她激动不已，一面答应着，一面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颤巍巍地来到院子里接她的宝贝疙瘩。当看到儿子后面还跟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时，她简直惊呆了，马上抱怨起儿子来：
“你这孩子，把媳妇领家来也不先告诉娘一声，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朱河香抱怨完儿子，又转向吴静，“快，快，孩子，路上冷吗？快到屋里烤烤手，你爹娘都好吧？”朱河香说着，去接吴静手里的东西。吴静亲切地问候朱河香：
“大娘，您好吧？”
“娘，”陆宇瑞慌忙向娘解释，“你搞错了，这是我同学，她跟我一起来，是到于甸子看姑奶奶的。”
“同学？哎呀──你看，闺女，对不起，我老婆子想儿媳都想疯了，你可千万别见怪啊！”
“这没啥，大娘，我见到您就感觉与您非常投缘，非常亲，就像我们是亲娘们儿似的，真想叫您一声娘！”
“你家姑奶奶是哪一家，她孙子叫什么？快让宇瑞领你去。”
“这事不忙，大娘，咱们娘俩先说说话，我早就想来看看您老人家了。俺大爷呢，他老人家没在家么？”
“他呀，早跑外面去了，一到冬天就不着家，不知又找谁下棋去了。走，闺女，咱进屋说话，到炉子上烤烤手。今儿中午不让你走了，午饭后再去你姑奶奶家。小孩儿，把东西放屋里，到吴二蛋爷爷家去找找你爹，说咱家来客了，让他来做饭！”
“娘，人家还没看亲戚，怎么能先在咱家吃饭？”陆宇瑞对娘说完，又转向吴静，“老同学，你先陪我娘说着话，我到于甸子去打听，你表大爷叫──”
“宇瑞，咱刚下车这么累，甭忙着打听了，还不如坐下来陪大娘说说话。你也不用去叫大爷了，我会做饭。大娘，从县里拿来的东西是专门看您的，到我续姑奶奶家去的时候，再从小卖部买些就是！”
“吴静，你……这……”陆宇瑞突然感觉不妙，心想：我是否被吴静忽悠了？
“宇瑞。怎么了？我们拐弯时不是有个小超市吗，那里什么东西没有？”
“闺女，你哪能再买东西，俺可不能留你看亲戚的东西！”朱河香说，“俺家年货你大爷早准备妥了，你那三个姐姐也都给我送来不少东西，刚刚宇瑞又带回来这么多。闺女，你刚才说的我没听太清，你好像说的是续姑奶奶？”
“是啊，大娘，我家亲姑奶奶死得早，只撇下一个儿子，那时姑爷爷还年轻，又续了弦。姑爷爷过世后，我爸妈到她家串门的次数就稀了许多。”
“闺女，走亲戚的事不用急，又不是亲姑奶奶，什么要紧！咱说好了，今儿上午就不去了！你要觉得下午走亲戚犯忌讳，干脆，就在我家住一晚上，明儿上午再去也行。”朱河香越来越热情，因为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非常重要的想法。陆宇瑞暂时没了辙，只好先去厕所。
“大娘今年高寿？”
“我接新年六十四了，属小龙的。”
“都六十多了吗？我还以为您四十多岁呢！大娘，您身体保养得可真好，我妈今年才四十八，可比您长得显老相！”
“闺女，你爸妈不是吃庄稼饭的吧？”
“他们也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我爸上的高中中专，我妈是初中中专，两人如今都在乡里问点事，一个是乡长，一个负责计划生育工作。”
“哎呦，厉害呀，都是大干部！闺女，你家一共姊妹几个？”
“姊妹三个，我是老大，挨肩的是个妹妹，不过打小就送给了二姨家。我还有个小弟弟，三姨给养着，今年才上小学。大娘，您家几个中用的？”
“我这辈子统共添过七个孩子，宇瑞上面五个姐姐，可惜有两个没能成人，他妹妹也送了人，就他这一个守锅台的。闺女，你‘外头’在哪儿上班？”
“我还没对象……”吴静羞答答地说，“大娘，我以前光知道上学，把正事给耽搁了！大娘，如果您家亲戚或者邻居有个合适的，给我操操心吧，这事俺妈都快急死了，早知道这样，她肯定不让我读这个没用的研究生了！”
“你也是研究生？”朱河香心中一喜，看到儿子又凑过来，马上对他说，“小孩儿，你怎么还没去找你爹，我以为你走了呢！你还磨蹭什么？快去，让他赶快回家做饭！”
陆宇瑞受到母亲差遣，悻悻地走出家门。
见儿子走后，朱河香抓住吴静的手，着急地问：“孩子，你怎么还舍近求远？相不中俺家宇瑞么？”
“大娘，您儿子心里早有人了，他没告诉过您吗？”
“他有人了？叫什么名儿？”
吴静拿出她买的衣服，让朱河香试穿，看可不可体，一面帮着她换衣服，一面说：“大娘，我还以为您早知道这事呢，既然他瞒着您，我也不好意思跟您说，我若说了，被他知道，他肯定跟我翻脸！”
“孩子，你真会买衣服，穿我身上不大不小，正好。那闺女叫什么，你说吧，我不会让他知道这是你说的！”
“那女孩姓何……”
“你是说丽丽？！”朱河香一听说女孩姓何，浑身哆嗦起来，一直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大娘，这事儿您知道？”
“哎呀，可了不得了，他们这是乱伦啊！”
“大娘，丽丽与你家到底有什么亲缘关系？”
“丽丽是……丽丽该叫宇瑞大叔。”
“不就是个邻居辈吗？这关系算不得乱伦。其实，他们的师生关系才最要紧，老师勾引学生，那是该吃牢饭的大罪！”
“哎呦我的个娘呦！”朱河香听吴静这样说，脸色更加难看。
“娘，我把爹叫回来了。”突然，陆宇瑞风风火火地跨进院子。
朱河香看到儿子，立即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二话没说，拉着儿子就去了耳房。
“小孩儿，你真跟丽丽好上了？”
“哪有……吴静对你说什么了？”
“你真想逼死娘么？”
“娘，你别听吴静胡说八道，她想追我，才那样胡乱造谣的！”
“真的吗？乖儿，你可千万不能糊弄娘，这可是要命的事儿。”
“娘，你宁愿信外人，也不愿信儿子么？”
“我是怕啊！孩儿，今儿我就不再瞒你了，丽丽其实就是你那个妹妹，你三姑家要的是别人家的孩子！”
“娘，别逗我了！”陆宇瑞“呵呵呵”笑起来。根据爹的态度，他断定娘肯定在说谎，她老人家八成是受了吴静的蛊惑，才这样胡编乱造的。
“小孩，我真没说瞎话，丽丽真是我生的！”朱河香一看儿子不信自己，更加惶惶不安。
“我回来啦！”突然，院子里冒出了龙钟般的声音，“宇瑞的同学呢？唔，这位姑娘是──”
“大爷，您好！”吴静慌忙站起身，说着话，跑到陆汝河跟前，热情地道，“我叫吴静，是宇瑞的大学同学，听大娘说，您到外面去下棋了，您下的是什么棋，您老人家红光满面，气色可真好！”吴静抬起右臂，准备跟陆汝河握手。陆汝河从没跟女人握过手，他两手操在棉袄袖筒里，始终没有亮出来。吴静有些尴尬，右胳膊又悄悄垂下来。
“年前年后闲着没事，也就下个象棋消磨消磨时光。闺女，你爹娘都好吧？你快坐下休息，喝水了吗？”
“谢谢大爷！我不渴。大爷，您快请坐！”
“他爹，”朱河香听到丈夫的声音，离开耳房，来到院子，对丈夫说，“孩儿家同学给咱拿了这么多东西，又是猪肉，又是羊肉，还有鸡，还有衣裳。”朱河香拿起衣服，对丈夫说，“你看，这是给你买的那件，我的都穿上了，很可体，你也试试吧。”
陆宇瑞听见娘这么说，终于明白吴静这次于甸子之行的真正意图了。他本想发飙，但碍着娘的面子，还是忍住了。他决定这次不动声色，想看看吴静到底会搞出些什么名堂来。
“大娘，我去帮着大爷做饭吧，我什么饭都会做！”吴静热情地对朱河香说。
“好孩子，不用你插手，快坐下来看电视！小孩，去洗几个苹果。”朱河香说罢，去厨房找丈夫说悄悄话。
“他爹，小孩真跟丽丽相好了，他们这是要乱伦啊！”
“他娘，你怎么还这样说呢？收苹果的时候，我不跟你说了么，丽丽不能算咱家的孩子，小孩跟丽丽恋爱没有问题！”
“我还是想不通──虽说丽丽不是咱家养的，但总是我生的呀，怎么论，小孩也该算她亲哥哥，他们两个怎能在一块呢？他爹，我还听说老师‘那个’学生是坐牢监的大罪──你这当爹的得劝劝儿子，让他赶快回头！”
“他娘，别再大惊小怪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爹，你看小孩他同学怎么样？这闺女现在还没婆家，也是研究生毕业，长得俊，屁股也圆，个头也不矮，爹娘还都是乡里的大官，这样的媳妇上哪儿找去？”
“他娘，孩子的事还是该由孩子自己做主，咱可不能在里面瞎掺和！”
“你这三老头子，不跟你商量了！三个闺女的婚事，你哪一个操过心？！”
吃午饭时，吴静坐在朱河香身旁，不停地为两位老人夹菜，朱河香高兴地合不拢嘴。午饭后，朱河香以下午串门不吉利为由，再次劝说吴静在她家住一个晚上，说第二天上午再去串亲戚也不迟。这一点正中吴静下怀，她装着拒绝了一下，“不得已”才住了下来。陆宇瑞虽然浑身不自在，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躲在自己的房间，独自一人去读英文小说。整个下午，吴静和朱河香一直在一起聊家常，两人越聊越投机，晚上还一起祭了灶，朱河香最终认定吴静就是她的真命媳妇。
第二天清晨，吴静早早起了床，去帮朱河香做早饭。饭做好后，陆宇瑞还没有动静，原来，昨天晚上，他一直读书到深夜。吴静突发奇想，凑到朱河香身旁，跟她耳语了几句，并把自己的手机交给她，还教她如何操作。
朱河香颤巍巍地来到儿子床前，兴致勃勃地拍了几张儿子的睡姿，才把他唤醒。吃早饭时，吴静又拍了不少温馨的图片。
吴静在陆宇瑞家一直腻到九点多，才突然想起应该到于甸子去看她的续姑奶奶了。这时，陆宇瑞突然“热情”起来，坚持陪吴静一起去看她的续姑奶奶。吴静谢绝了几次，陆宇瑞却上来“犟牛”脾气，坚决不为所动。吴静没了招数，只得向陆宇瑞道出了真情：原来，于甸子压根就没有她的什么“续姑奶奶”。她从一个出租车司机那里，借到蒙县地图，查到挨着陆楼的小村子叫于甸子，随之编造了一个续姑奶奶的故事，精心设计了这个暗度陈仓的把戏，其目的就是来讨取未来婆婆的欢心。
“老同学，这也太难为你了！我看《红楼梦》中的那位凤辣子看到你的手段，也会自叹不如吧？”
“咱们彼此彼此！教师节那天，你不也会装肚子痛么？”
“老同学，感情的事儿是不能强求的，希望你能深思熟虑，免得到头来自讨没趣。”
吴静沉默良久，计上心来，认真地说：“老同学，看来我们两个没那个缘分，好吧，我以后绝对不再纠缠你了，咱们这辈子只保持纯洁的同学和朋友关系好不好？”
“这样才好嘛!老同学，我看你倒是个能够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陆宇瑞送走吴静后，马上回家，认认真真给何瑞丽写《报告书》。
;
(https://www.biqwo.com/dudu/40/40018/2105195.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biqwo.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w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