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八章 狼烟初起

　　吴兴酌见识到对手的超凡武技和战斗智慧，虽然深知今夜必定难逃一死，不过还是忍不住开口讽刺道：“像你这种凉血薄性的黄口小儿，就算篡位成功，也不会有人服你的！”

　　果冻并不计较他的用词，坦然道：“吴老前辈，年龄并不是衡量一个人智慧的标准。我虽然比你年轻许多，但是明白的道理却远非你所及。”吴兴酌冷哼一声，并未搭话。

　　果冻见对方不服，当即问道：“那你可知今晚先失手于毛头，又被我暗算，究竟败因何在？”

　　吴兴酌略一思量道：“天时不利于我。”

　　果冻道：“错！”

　　“准备不充分。”

　　“错！”

　　“你们早有防备。”

　　“错错错！大错而特错！”

　　吴兴酌从未被人如此奚落过，当即怒喝道：“输也输了，随你怎么说！”

　　果冻不慌不忙地答道：“我说你错，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今天之所以会输：其一，就是因为你数十年来都没有输过。”吴兴酌一愣，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果冻不理他的表情，继续道：“你杀人的时候，总是小心谨慎，在别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手暗算。人家的武功还没有发挥出一成，就已经死在你的手里了。所以，你这些年总是顺风顺水，从没有遇到过势均力敌的对手，因此，自然缺少临阵应变的急智，当然也不会有失败和挫折令你变得更加强大；其二，你总是将失败的原因归咎于外物，而从不反省自己的不足，你根本就不具备做为一个强者的基本条件。对于我们来说，你今天的败北在十年前就早已注定！”

　　吴兴酌暴怒如狂地喝道：“既然你如此不屑偷袭、暗算，为何又要出手暗杀我？”

　　果冻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调笑道：“一个顶尖杀手被外行人干掉，岂不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吴兴酌此刻再也按奈不住心头的怒火，大喊一声：“士可杀，不可辱！”双手一扬，数十道寒光宛如夜空中炸开的烟花，急速飞袭果冻。

　　果冻嘴角微翘，身形一晃，便从无数纷乱的寒芒中鱼游闪过，宛如一个暗夜的幽灵，身法之快比起龙志，亦有过之而无不及。“啪”地一声暴响，吴兴酌的双手尚未来得及收回再发，脑袋就已经被果冻一掌摁到身后的墙壁上，飞溅、迸流的鲜血和脑浆掺杂在一起，喷洒在墙面之上，宛如绽放出一朵既妖艳、又诡丽的鲜花。

　　“我还没有说完最重要的一点呢，老前辈。”果冻抹去手上的血浆，语气平静地就像和失散多年的老朋友聊天一样：“你太依赖自己的能力了，因而忽视了本身武功的修行。要知道，除去异能之外，你对我和毛头来说，与普通人根本没有分别！”言罢，他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暴露在阴暗的街道旁边。

　　果冻干掉吴兴酌之后，立刻动身赶往北区西郊，和守在那里的韩云山父子会面。北区西郊里面有一片空地是苍狼馆的物业，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这片平坦的空地三面皆被大山隔挡，位置隐秘，极难被人发现。此时，空地四周整整齐齐地站立着数十名苍狼馆成员，人人手持照明灯，随时准备为直升机标明着陆位置。

　　“义弟他怎么没与你同来？”韩云山看到果冻回来，而吴兴酌却仍旧没有露面，心急如焚地追问道。

　　果冻疾走两步来到他身前，压低声音道：“事情有变，兴哥出事了。”

　　韩云山惊道：“快说！义弟他究竟发生何事？”

　　韩小云也凑上来道：“是不是遇上了警察，难以下手？”

　　果冻一摆手，对挺立在周围的小弟们下令道：“所有人退下！”众人立刻躬身施礼而退。

　　韩云山见对方神色凝重，急忙问道：“难道义弟他被警察抓去了？”

　　果冻故作沉痛地低吟道：“兴哥，他死了。”

　　韩云山顿时如遭雷轰，全身僵硬地呆立当场，半晌后才仰天发出一声悲愤地怒吼：“兄弟，是哥哥害了你啊！”

　　韩小云与吴兴酌的感情不深，因此在这时还能保持头脑冷静，接口问道：“果冻，吴叔叔是怎么死的？”

　　果冻佯作悲愤地说道：“是被黑风会的小鸟和毛头杀死的。”

　　听到这里，伤心难过的韩云山突然否定道：“不可能，凭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反过来杀死义弟，他的实力你们昨天也是亲眼所见。”

　　韩小云也点头赞同道：“老爸说的有理。凭他们那两块料，能躲过吴叔叔的暗杀已算是天方夜谈，吴叔叔怎么会被他们杀死呢！”

　　果冻沉声道：“情况是这样的。今早兴哥出发之后，我偶然看见一个手下鬼鬼祟祟的十分可疑，就派人暗中跟踪他。结果居然被我发现他溜进了小鸟的地盘，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是黑风会的奸细。”

　　“赵天豪！我韩云山与你誓不两立！”韩云山怒叱道。

　　韩小云见父亲暴怒如狂，急忙转移注意力道：“那小鸟有什么反应？”

　　果冻道：“自从奸细入内之后，小鸟便没有再露面，只是他加派了许多人手向毛头那里赶去。”

　　韩小云骂道：“小鸟这个胆小鬼，一定是听说吴叔叔去取他的狗命，因此吓得龟缩在壳里发抖，不敢外出了。”

　　韩云山此刻已逐渐稳住情绪，问道：“那毛头方面呢？”

　　果冻道：“手下回来报信的时候，我怕兴哥会有生命危险，因此顾不得通知山哥你，就私自带领兄弟们赶去增援。可是没想到，我们始终还是晚到一步。根据为数不多的几个路人描述，在兴哥接近毛头准备下手的时候，突然从前后路口中涌出数十名黑风会的打手，二话不说，便把兴哥围在中央乱刀砍斩。”

　　韩小云凄然道：“想不到吴叔叔叱咤半生，最后竟落得个乱刀分尸的惨淡下场。”

　　果冻摇头道：“兴哥怎么会死在那些杂兵的手里？他虽然深陷重围，可应付那些小喽啰却依旧游刃有余。只是毛头突然趁虚杀入，兴哥才会不敌而死。”

　　韩云山心痛如绞，咬牙切齿地厉喝道：“小鸟、毛头，我要把你们两个畜生碎尸万段！”

　　果冻报告道：“听路人描述，兴哥虽然战死，但却在临死前将毛头重创，令他伤重住院。”

　　韩小云大喜道：“老爸，好机会！吴叔叔的死一定会使黑风会得意忘形，加上毛头此刻不在帮中，我们正好可以趁此良机，大局入侵黑风会，统一琴岛黑帮，为吴叔叔报仇！”

　　韩云山血红的双眼里，立时透出一丝残酷的寒意，陡然暴喝道：“小云，果冻听着！我不管黑风会是否疏于防范，也不管毛头是否生命垂危，你们马上各自回去调动手下人马，明晚与黑风会全面开战！”

　　果冻低声问道：“山哥，这样会不会太急……”

　　韩云山恨声道：“不要再说了，血债只有用血来偿还！”

　　也许这就是人类自私的天性，他总是怨恨、仇视那些欺骗、辜负和伤害自己的人，却早已经忘记：这些令其悲愤欲绝的行为，还远远不到他施加在对方身上的百分之一。

　　几乎同一时间，根据酒馆中的酒保报案，刘成祥的尸体也被人送回了警察局。刘成龙和刘成凤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冷静勘察，询问在场的目击者，并亲自记录口供，之后又马上赶回警察局做善后事宜，查案期间两人雷厉风行，有条不紊，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悲伤，仿佛死掉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看着新任副局长如此的冷血麻木，年轻下属们暗地里纷纷斥责他们没有人性；而资格较老，经验丰富的资深警员却告诉他们其中的缘由：“案件发生后的几个小时是破案最关键的一段时间，因为无论是旁观者的记忆，还是现场的物证，都是最清晰、最新鲜的，两位刘警官这样积极办案，正是疼爱兄弟的最佳证明。难道一见兄弟死去，就抛开所有事情不理，抱头痛哭一场，这才叫手足情深吗？”

　　夜凉如水，警局内除值班的警员以外，就只剩下刘成龙和刘成凤二人。他们看完有关兄弟被杀案件的所有资料，接着不约而同地起身，一起默默地离开办公室，走进停放刘成祥尸体的房间，然后静静地站在三弟身边，眼泪悄然无声地留下；与此同时，紧握的拳头缝中亦缓缓地淌出缕缕鲜血。两人这一连串的举动，没有半点交流，就像事先排练好的一样，也许这就是孪生兄弟之间，那份难以言寓的情感吧。

　　“根据法医的报告上所讲：三弟全身没有伤痕，也无中毒的迹象，与寿终正寝的情况类似。”刘成龙荣升为临时班头之后，经过数月来的磨炼，言谈和气度中已隐见上官洪日的影子。

　　刘成凤拭去眼角的泪水，垂首道：“这决不可能。撇开三弟的钢筋铁骨不谈，单凭他正值壮年，又常年习武健身这一点来看，自然死亡的事情就不可能发生。”

　　刘成龙轻轻地抚摸着三弟的额头，低声道：“依现在手中的资料，三弟他中毒的可能性最大。”

　　刘成祥道：“成祥一身铜皮铁骨，枪打不入，刀斩不伤，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声无息地将他杀死，下毒确是最有效的方法。可令人不解的是，法医说他没有中毒的迹象。”

　　刘成龙道：“成凤，你还记得五年前国际刑警传真给长官的资料吗？”

　　刘成凤恍然道：“你说的是乔尼.菲洛尔毒杀前妻全家的案例？”

　　刘成龙点头道：“这个案子令美国政府整整损失三千万美元的研究经费，最后却仍然一无所获。”

　　刘成凤道：“安妮全家的死因确实与三弟如出一辙，难道你怀疑行凶杀人的是乔尼.菲洛尔？”

　　刘成龙暗自思量道：“根据目击者描述，嫌疑犯是个华人，但我肯定他一定与乔尼.菲洛尔关系密切！”

　　刘成凤谨慎地说：“这种毒药厉害非常，于公于私，我们都要尽快破案，以免凶手伤害更多的市民。”

　　刘成龙沉思道：“我认为凶手的目标就是冲着咱们‘捕快’来的。”

　　刘成祥道：“你是说……”

　　刘成龙点头道：“你、我兄弟三人这些年跟随上官长官，四处缉拿‘行者’，除了他们以外，我们好像也没有别的仇家。”

　　刘成祥恨声道：“这群畜生！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刘成龙看着三弟那张惨白的脸孔，悲愤欲绝地说：“命令所有人员放下手中的工作，展开地毯式调查，我要知道今晚下雨的时候，酒馆方圆一公里范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和每一个可疑人物的详细资料！”言罢，他又低头望了刘成祥一眼，牙根溢血地说道：“三弟你绝不会感到寂寞，因为，杀人凶手马上就会去向你忏悔自己的罪恶！”

　　龙志在中心医院最好的特等病房中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当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钟。周若夕、周天豪和小鸟等人围立在病床四周，看见他慢慢转醒，都立刻面带欣喜地聚拢过来，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毛头，你的伤势好些了吗？”周天豪急切地问道。

　　龙志稍一运气，就发现自己周身的伤口已全数愈合，除一点点刺痛之外再无大碍；他明白经过一夜的修养，“血金”不仅将身体表面的伤口治愈，而且还在体内加速制造血液，使他能够尽早恢复最佳战斗状态。因而，他支撑着坐起，说道：“多谢豪哥关心，我没事。”

　　这时，站在一旁的周若夕急忙冲到龙志身边，阻止他继续活动，嘴里同时责备道：“怎么会没事！我昨晚亲眼看见你全身是伤，满身鲜血！医生说你运气好，没有伤到骨头，所以你现在给我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要想，哪也不准去！”

　　龙志望着她认真严肃的表情，唯有苦笑道：“小人遵命！”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周若夕那略带三分娇蛮的神态，心里总是暖洋洋的，根本无法拒绝其任何要求。

　　此时，周天豪上前道：“毛头，我还没有感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龙志道：“豪哥，你千万别那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周天豪点点头说：“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毛头，你还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呀！”金毛突然开口发话道：“听大小姐说，你昨晚身受重伤，还能逃脱三十多名苍狼馆打手的追杀，果然厉害。”

　　小鸟也调侃道：“昨夜还昏迷不醒，今天就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你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龙志微微一笑，突然正色道：“豪哥，杀手是苍狼馆派来的，我想他应该很快就会对你下手，你要多加小心啊！”接着，便把吴兴酌的外貌特征和衣着服饰向众人仔细地描述了一遍，但由于灵魂异能之事太过匪夷所思，说出来也未必有人相信，所以，龙志干脆将其略过不谈，转而重点提醒他们小心戒备，勿要让陌生人靠近。

　　周若夕听说父亲处境危险，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周天豪的胳膊，仿佛他随时都会消失一样。“等等！”小鸟突然打断龙志的话道：“豪哥，毛头刚刚描述的杀手，除了样貌以外，无论身形衣着都和今早在胡同内发现的尸首一模一样，你看会不会是……”

　　周天豪颔首道：“嗯，杀人灭口。”

　　龙志好奇道：“究竟发生何事？”

　　小鸟解释说：“昨晚，在你脱身之后不久，又发生了两起凶杀案。其中一名死者的脸孔被人打地血肉模糊，而他身上的其余特征都与你适才形容的杀手十分相似。”

　　龙志问道：“你们认为是苍狼馆杀人灭口？”

　　小鸟笑道：“死人永远是最能保守秘密的。我得到消息，今早琴岛市公安局的刘氏兄弟亲自到现场查案，不过依我看，他们这次可有的查了。”

　　周若夕听到杀手已死，松口气道：“如果是真的，那我就放心啦！”

　　“鸟哥，有没有查到神秘人的线索？”龙志突然问起。

　　小鸟摇摇头道：“我已经吩咐兄弟们多加留意了，不过暂时还没有你救命恩人的消息。”

　　说话间，小鸟身形一动，正巧露出站在门边的老鹰。原来，他也和周天豪等人一起来到医院，只是一直远远地躲在众人后面，没有出声而已。

　　“鹰哥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龙志立即打招呼道。

　　老鹰没想到毛头会主动与自己搭话，先是一愣，继而冷哼道：“你现在可是黑风会的大英雄，我这把老骨头自然也要来拍拍你的马屁，免得日后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众人闻言，眉头俱是一皱，脾气火爆的金毛首先沉不住气，大声说道：“鹰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老鹰脸色一沉，怒喝道：“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跟老子这样说话！”

　　“老鹰！”周天豪满面怒容地出言喝止道：“我该有资格和你这样说话了吧!”

　　老鹰见周天豪震怒，连忙收敛起来，忍气吞声地嘀咕道：“对不起，豪哥。我今天心情不好。”

　　周天豪厉声道：“心情不好，就早点回去歇着，别在这丢人现眼！”老鹰极不情愿地点头答应，气呼呼地转头就走。

　　“等等。”周天豪又说道：“既然你最近心情欠佳，就把手中剩下的一个赌场和两间酒吧全部交给小鸟打理吧”

　　老鹰虎躯一震，闷声道：“一切全凭豪哥做主吧！”说完，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去。

　　这时，嬴政忽然冷笑道：“周天豪，绝！一步步地削弱老鹰的势力，直到最后将他完全架空。”

　　龙志心中叹息，却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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