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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乘风而去三万里,难寻曾经少年时


  又是一个冬季,或许是天下之乱连上天都被惊动,整个南方都飘起了千年未曾有过的茫茫大雪,将那曾经的青山绿水染得只剩白色。

  龙江边上,看着那唯独没被冻结的奔流大将,吴毅身穿一件单衫,将裹得严严实实的星蕊搂在怀里,朝背后欲言又止的南于敏笑道:“莫再牵扯这天下事了,那不是你该干的事。”

  南于敏没有点头,只是扯着牵强微笑,目送二人飞跃龙江,朝东而去。

  等二人消失在这纯白天地,南于敏才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去,留下了一行寂寞足印。

  吴毅要去东方,他很想知道那个曾经在他‘死后’在神禁之地外跪到昏死的人到底是谁,为何他会在小皇帝身边,为何会成为这定国府的主帅。

  至于如今的伐伏会,吴毅并没有要去理会的意思,带走星蕊后,他也只是让南于敏传话说星蕊隐居深山,不曾透露半点给伐伏会。

  这天下事他要掺上一脚,不过得是在找到那不知藏在何处的燕谋天以后。

  美女师傅已经远行游山玩水去了,吴毅自然不担心她的安危,有她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而那个危险的源头就是她。

  往东一行三万里,吴毅自然可以无视这千年来才有的严寒,星蕊却是挺不住多久,无奈这才不得不时常停下,沿途找些人家取暖充饥。

  这会,二人便在这荒郊找到了这么一户人家,白雪皑皑几乎快要将这茅屋压垮,待吴毅走入院中时,那扫雪的干瘦老头眯着昏花老眼抬头打量二人,知是江湖上的行者,倒是热情得很。

  “两位里头请,山野村夫没啥好招待的,望见谅。”

  如今世道,这平民百姓是最不值钱的,往年遇着这些游人都是置之不理,奈何当今世间无处不乱,好人都被逼得生出了恶毒心肠,他们这些最下等的凡夫俗子,遇着谁都得小心伺候,一个不甚就得丢了小命。

  吴毅倒是客气,星蕊自然也没有架子,连连道谢后跟随扫雪的老头进了茅屋。几个大洞难挡寒风,那老头披着些缝缝补补的布头,也不说冷,只将炉子上的热水端了过来,弯腰伺候。

  “老人家忙去吧,我们也就落个脚。”吴毅取出了一张元息卡,方想交给这扫雪老头,却见他拿着这息卡左看右看,一脸异色。

  他自然知道这东西不是凡物,但山野村夫,又哪会知道这小小卡片的价值。

  吴毅也不多说,无奈摇头后收回了息卡,转而将一锭金子丢给了老头,换得老头磕了好几个响头。

  待老头退去后,里屋传出了阵阵呻吟,吴毅侧耳凝听,便收到了星蕊祈求的眼神。

  无奈,吴毅喝了杯烧热的雪水起身走入里屋,就见那扫雪老头正用脏兮兮的粗布给床上那脸蛋被冻得发红的幼孩擦着额头。

  幼孩不过四五岁年纪,生得干瘦,手脚都已经僵硬,一张薄薄的毯子难以给她带来暖意。

  吴毅挥手让老头退下,在他惊艳的目光中手掌燃起了一簇绿火,覆盖在了幼孩的胸口,不过瞬息,幼孩气息渐稳,那微弱呻吟也渐渐被平稳的呼吸声替代。

  “多谢大人,大人真乃菩萨降世仙人下凡,救了我这幼孙的命,老头当如何回报啊……”老头感激涕零,只恨不得把那地板磕破了。

  吴毅扶起了他,又打量了几眼那女童疑惑道:“她父母呢?”

  老头闻言叹息,道:“入秋时分便走了,说是要去定国府参军博取名利,却是没有了音讯,只将这可怜孩子留在这里,若不是大人到来,指定是熬不过这个冬天的。”

  吴毅心中升起一股怒意,但马上又压了下去。这女童并非普通人,虽然只有四五岁,可却有人元一阶内修,虽然在她这个年纪并不发挥出多大战力,可再大些后,若走内修之道也能成为这元界下层中的佼佼者了。

  既然能让四五岁的孩子拥有人元一阶内修,她父母怕也有点修为,却将这孩子丢在了荒郊让这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头照料,实乃狠心。

  可再想想如今世道人人自身难保,自己又真的只能怪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吗?

  这乱世……才是一切悲剧的起源啊。

  若时间太平,人人自足,又哪会有那么多追求名利之人?说到底,这都是被逼的,若没有实力、权势,在这混乱世间,活着比死了难。

  给了这女童一些保命神火后,吴毅同星蕊离开了这荒野小屋,看着地面那跪在雪地中长跪的老头,耳边的风声更烈了,瑟瑟发抖的星蕊挤入吴毅怀中,感受到了他的那股怒火。

  路经山川河岳,有乡野村人,高官显贵,吴毅反倒是不急着赶路了,遇上城镇总要驻足片刻,待看尽了人间百态,才怀着或欣慰或温怒的心情离去。

  这往东一路上,人们总能看到一个在严冬中穿着白色单衫的年轻人,怀抱一个丑陋少女,路径人家总要讨口热水喝。

  给了,他便总会默默留下金银,又或者给家中重病之人赐来长生。

  不给,他也不会生怒,只是道声打扰微笑离去,再寻下家。只是若要被他遇着那些仗势欺人、做强盗买卖或嘴脸险恶的人,总要在那里留下一座冰雕,里头冻着一具也不知何时能闭眼的尸体……

  伏国,里头大小城池练成一线,将这整个东方打造成了一个人间盛世。一入那曾经有过一番过往的武城,吴毅首先入目的就是那座高耸云楼,上头书着三个大字:护国楼!

  这护国楼,就建在当初自己与黑月打斗之处,后来那黑月护国神兽的名头传出去,这才有了这座护国楼,也不知小皇帝是什么意思。

  怀旧?他可不像是那种人,估计这楼也是建给天下人看的。

  护国楼共有四十七层,可说是伏国第一楼,只是这楼里内饰简单,更无强悍人物驻守,这几年后,便成了一个供人玩乐的风月之所,也实属唏嘘。

  吴毅站在这护国楼前,听着里头隐约传出的荤言腥语,不屑一哼,带着星蕊扬长而去。

  他走后半个时辰,本被皇帝放言称要毅立千年不倒的护国楼成了一片废墟,掩埋了不知多少血泪……

  掠过千山万水,历经城镇无数,看尽了人善人恶,还来不及感叹世恶道险,万余铁骑,就已经将这皇都外三里围得水泄不通。

  马儿嘶鸣,铁甲撞击,那带军出城的小将还未来得及说话,眼前二人就已经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他刚要寻找,便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再回神,这城郊之外只剩一万冰雕……

  今年严冬,有江湖流言不胫而走,自龙江中游而起,有一单衫青年,怀抱丑陋哑女,不用刀剑不用术法,只是凭空出现凭空消失,偶尔有眼力极佳者能在天空找到他们的影子,乘风而去三万里,直往定国府皇都而去。

  待那定国府外添了上万冰雕,这不留名姓的青年已经不知去了何处了……

  只是无人知晓,这两年前留下传奇,归来后又铸就新传说的人,此刻就站在整个伏国皇帝以下万人之上的定国府主帅身前。

  身边,躺着十一精卫,是皇帝亲派给主帅死剑的十一亲卫,每个都有地元后期修为,其中甚至有一位天元初期人物。

  但这些人在这不速之客来后,连一息时间都不到就尽数躺在了地上,只喉咙上留有一道割横,却无半点血液流出。

  被称为是伏国最神秘的定国府主帅扫了眼这大帐中的尸体,坐在那虎皮椅上没有半分动作,脸上戴着从未摘下的面具,看着眼前同样戴着面具的二人。

  这被赐号死剑掌千万大军的人,却只是个宗元九阶的人,连地元都不到,在定国府中只能算得上一个高等师长。

  然而他这份面对死亡丝毫不惧的悍然,却是常人少有的。未听来者开口,死剑沙哑的声音便在帐中响起:“二位有何贵干。”

  就算来人以诡异手段瞬息杀了他十一亲卫,这死剑也没有半分恼怒,似乎死的只是一些不相干的陌生人,面前这二人也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罢了。

  直到那有几分熟悉的横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除了寒冷便不会给别人带来任何感觉的死剑才抖了抖身子,一只手缓缓抬起,竟抓住了那横刀,锋利的刀锋切开了他的皮肉,血流不止。

  “你,回来了?”疑问,却也是期待般的肯定。

  吴毅不知道他为何这么激动,满心疑惑却不急着摘去他的面具。

  “你忠于洛傲尘,还是我?”最终,吴毅只问出这么一句话,却是足够了。

  独臂人没有选择吴毅,却也背叛了小皇帝。他抬头盯着那双质问的眸子,笑了:“我一生,从不忠于任何人,只忠于吴家。”

  横刀放下,吴毅淡然道:“吴家已经没了。”

  “吴家还在。”独臂人摘下了面具,下头是一张恐怖的脸,布满了剑痕,以至于他笑起来都那么恐怖:“只要你还活着,吴家就还在。只要我还活着,吴家就终究会有崛起的那一日!”

  “当真?”

  “当真!”

  吴毅轻笑,收起横刀,除了这主帅营中的满地尸体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等两个黑影上了高空,才有悠悠笑声传来:“我拭目以待……”

  走出军帐的独臂人戴上了面具,苦笑道:“那也得你这个家主回来啊。”

  等远处终于有火光闪起,估计是注意到了主帅营的异状,独臂人才看了看身后剑匣,从中取出了一柄金剑,很是爱惜地抚摸着,嘴中低念:“我给你留下一条胳膊还有这满身剑痕,也算是报了那一命之恩了,恩情已了,是算仇怨的时候了……”

  话落,剑断。

  当夜,主帅营三千人全部死亡,无一例外,除了那不知所踪的主帅。最后呈到小皇帝洛傲尘手中的除了那人元损伤,还有从主帅帐中找来的一封血信:“当年一兔换一臂,今日一剑了恩情;待来日归期,又是少年时;”

  “又是少年时……”小皇帝洛傲尘低念着这最后五字,终于在众大臣面前第一次展现出了盛怒一面。

  掀翻了龙椅的皇帝撕了那血书,再看到那呈上来的一条新鲜断臂,一口气血涌上,低头散发嘶哑低吟:“你终究还是姓吴!”

  洛傲尘曾以为,这世界上没有喂不熟的狗,没有驯服不了的兽。数年前他救下那个被伏国士兵追赶的少年时,只用一只让下人猎来的兔子,就换来了他为自己挡住那暗中一剑,用一条手臂换一只兔子。

  那年刚上位的小皇帝正要遵循先皇遗民前往九黎寻那神墓,身边无人的他便带上了这条路边捡来的野狗。

  这条本不听话的狗在几次驯养后变得乖巧,曾在神墓中替自己挡了那九百九十九剑,最后身上的血液流干。

  小皇帝洛傲尘救下他时,是处于一种冲动,他清楚记得,那时候他给死剑喂血时并非把他当做一条捡来的野狗,也不是忠犬,而是一个会真心实意替他挡剑的朋友。

  虽然那念头仅仅只是一瞬,可却是这么多年来生于皇家的小皇帝第一次有过的念头,到如今也是最后一次。

  他曾经记得,他问刚刚失去手臂的少年叫什么名字,那人眼神闪躲不敢回答,最后说了句自己无名无姓,是个野人。

  早已知晓他底细的小皇帝没有点破,只笑道:“那以后你就叫生剑好了。”

  “为何?”那时候的独臂少年问道。

  “自己去想呗……”年少还带着些许顽劣的小皇帝没有说明,只是把那柄刺客的剑交给了他,直到后来许多年都让少年疑惑着。

  直到他再次赐给他名字。

  那日皇帝把失了魂的他召入宫中,当着他的面折断了那当年行刺他的剑,给他剑匣中添了一把新的金剑。

  一剑生,一剑死。

  生死一念间,忠义两难全。

  或许在金剑交给独臂人的时候,他心里是一种解脱,因为他终于不再是那个人的朋友,而是一条狗,一条随时可以死,却不是永远能够活着的狗,一把锋利却随时能够折断的利剑。

  独臂人在那一刻解脱了,而在今天他真正释放之日,小皇帝才惊然发现,原来要把一个人变成一条狗是多么难的事……

  天下乱上加乱,定国府谋夺天下之际,主帅营却是一夜死绝,连主帅都叛逃离去,伏国一夜之间陷入动乱,连带着四处的战火也变得频繁和紧张了。

  小皇帝洛傲尘救下他时,是处于一种冲动,他清楚记得,那时候他给死剑喂血时并非把他当做一条捡来的野狗,也不是忠犬,而是一个会真心实意替他挡剑的朋友。

  虽然那念头仅仅只是一瞬,可却是这么多年来生于皇家的小皇帝第一次有过的念头,到如今也是最后一次。

  他曾经记得,他问刚刚失去手臂的少年叫什么名字,那人眼神闪躲不敢回答,最后说了句自己无名无姓,是个野人。

  早已知晓他底细的小皇帝没有点破,只笑道:“那以后你就叫生剑好了。”

  “为何?”那时候的独臂少年问道。

  “自己去想呗……”年少还带着些许顽劣的小皇帝没有说明,只是把那柄刺客的剑交给了他,直到后来许多年都让少年疑惑着。

  直到他再次赐给他名字。

  那日皇帝把失了魂的他召入宫中,当着他的面折断了那当年行刺他的剑,给他剑匣中添了一把新的金剑。

  一剑生,一剑死。

  生死一念间,忠义两难全。

  或许在金剑交给独臂人的时候,他心里是一种解脱,因为他终于不再是那个人的朋友,而是一条狗,一条随时可以死,却不是永远能够活着的狗,一把锋利却随时能够折断的利剑。

  独臂人在那一刻解脱了,而在今天他真正释放之日,小皇帝才竟然发现,原来要把一个人变成一条狗是多么难的事……小皇帝洛傲尘救下他时,是处于一种冲动,他清楚记得,那时候他给死剑喂血时并非把他当做一条捡来的野狗,也不是忠犬,而是一个会真心实意替他挡剑的朋友。

  虽然那念头仅仅只是一瞬,可却是这么多年来生于皇家的小皇帝第一次有过的念头,到如今也是最后一次。

  他曾经记得,他问刚刚失去手臂的少年叫什么名字,那人眼神闪躲不敢回答,最后说了句自己无名无姓,是个野人。

  早已知晓他底细的小皇帝没有点破,只笑道:“那以后你就叫生剑好了。”

  “为何?”那时候的独臂少年问道。

  “自己去想呗……”年少还带着些许顽劣的小皇帝没有说明,只是把那柄刺客的剑交给了他,直到后来许多年都让少年疑惑着。

  直到他再次赐给他名字。

  那日皇帝把失了魂的他召入宫中,当着他的面折断了那当年行刺他的剑,给他剑匣中添了一把新的金剑。

  一剑生,一剑死。

  生死一念间,忠义两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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