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石子与高山
虚无的世界。
所有的一切都如泡影般消散。
湖城、五十万大军、老爹，一切都一切都只存在于吴毅的脑海。
他面前，站着满是笑意的狂神。
“你合格了！”狂神欣慰点头，十分赞赏。
吴毅苦笑，也对，就算是神也不可能逆转时空。方才那一切，都不过是幻象，否则他早就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为什么？”沉默了良久，吴毅只说了这三个字。
“什么为什么？”狂神不解。
“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些。”
虽然最后还是无法打败燕谋天，但说实话，此刻吴毅的心里已经痛快多了。
狂神拍了拍吴毅的肩膀，笑道：“其实一开始，我就是想看看，你的骨子里，到底还有没有血性。”
“什么活五十年那都是假的，只不过给你造成一个错觉，认为你只要能安然度过五十年就能得到我的传承。”
“不过你没有让我失望，面对强敌时你没有退却，无论对方多么强大你都狂得起来，哪怕是知道你会死的情况下！”
闻言吴毅却是自嘲道：“那又如何，说得好听叫狂，说得不好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如若我现实中也是如此，怕早就死了。”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只要活着……就什么都还有希望！”
狂神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苦笑道：“你太小看狂这个字了！”
吴毅疑惑，便听狂神傲然道：“你以为我是如何从一介凡人变成万人敬仰的神的？如若像你说的那样，我岂不是早就被更强大的存在灭了千万次了么……”
“我狂，狂的是心！是一颗视天地为砂砾，视万物如刍狗的狂心！而非嚣张跋扈的行为和外表，你……懂了吗？”
见吴毅不争气地摇头，狂神也不急躁，手指一弹，脚旁便多出了一颗石子。
狂神指着石子问道：“看到这颗石子你有什么感受？”
吴毅皱了皱眉，答道：“渺小、卑微、随处可见。”
狂神点了点头，手指再弹，石子却是飞往远处，化成了一座通天云峰。
狂神指着那高不可攀的山峰又问：“那你看到这座山又有什么感受？”
吴毅如实道：“强大、雄伟，不可撼动！”
“不错。”狂神手中多了颗石子，道：“你此刻就好比这石子，普通、弱小，面对那高山只可仰望。但是……”
“再大的山，也绝压不碎一颗随处可见的石头！而再小的石头，假日时日，也可借大地之能，化作那高山！”
闻言，吴毅想了又想，终是道：“可人之间，不是石子与高山的区别……你这个比喻，放在世人身上并不适用。”
“莫急，你且听我说。”狂神一挥袖，那高山与石子尽是不见，便听他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石子，不可能不被人打败。但是，你败可以，却要秉承着那股狂意！”
“何为狂意？狂意便是打不垮、杀不掉的坚毅！就是死也不能丢的骨气！你输得、哭得甚至跪得，但是……你丢不得，丢不得心中那股执念，那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狂心！”
“而只有目空一切，将天地万物都不放在眼中，你才能保证无人能够撼动你的执念、你的目标！你才是真正的狂！而非故作姿态、狂妄无知。”
吴毅听得入神，却又如何都无法将自己代入。
此时，便见狂神指着自己道：“你就是那小石子，如果你随波逐流、屈服于命，那你终将没入地里，永无出头之日。可若你心容天地、不动如山，那你便是一颗有无限可能性的顽石，现在，你还不懂么？”
吴毅失神了半晌，良久才道：“我从来没放弃过，也从未屈服过。只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有些时候为了保命，我不得不忍。既然忍了，那又怎么称得上狂？”
“我已经说过了，狂的不是外表，而是心。狂心便是坚定不移的意志，哪怕你外表憨厚老实，识大体明进退，可你内心只要还敢于去追求，敢于挑战任何险阻，那你便是狂。”
吴毅一怔，缓缓道：“我知道了。”
狂神所说的这个狂心，他从来就不缺少过！
只是有一点他还是不明白，狂神所说的这个狂心，和他勇于挑战燕谋天有什么关系。
当时的自己，怎么看也都只是个有勇无谋的狂夫。
狂神没有再说什么，微微一笑后，这个空荡荡的世界就黑暗了下来。
等吴毅醒来时，周围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吴毅发现自己体内多了些东西。
息海中，七朵神火依旧燃烧着，而在那神火包围的中央，却多了一个心脏模样的东西，呈灰色，还在一起一落地搏动着。
“这便是狂神的传承神力，不但如此，里头还有狂神留下的修炼心法！”
命理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解答了吴毅的疑惑。
“那这东西到底有何用？”吴毅问道。
“这便让狂神亲自给你解释吧。”老头说着，身形再次从贪戒中飘了出来。
那龙头上的骷髅嘎吱嘎吱地抬起了头，眼眶中的火焰显得萎靡，只听他道：“你息海之中的便是狂心，本尊神通，乃是修体之道的极致，斩身化神！”
“修体之道，乃是最早的修炼方式，但寻常修体者，都是修炼肉身，可本尊的不同，乃是舍弃肉身，修炼元神！”
吴毅一怔，疑惑道：“那这还叫修体者么？”
所谓元神，传说乃是神元境界才有的东西，而修炼元神，基本也只有主内修的修道者和少数内外双修的修真者可做到。
这狂神既是走修体之道，为何还要舍弃肉身，修炼元神呢？
吴毅想得迷糊，便听狂神又道：“单修肉身，十分艰难，且体魄损耗极大，会大幅度降低寿命。内外双修又耗时耗力，所以本尊想了个法子，便是只修元神，等元神修成后，便彻底融入肉身，达到人神合一之境界。”
“切，说了这么多，不就是神修之法么。”命理不屑一笑，道：“得了，狂神，有我在日后这小子的修行之事自然不用你操心，现在……你可否告诉我，傲神之墓在何处？”
傲神之墓？吴毅听不明白，只见狂神哼道：“我就知道你定不会放过傲神的传承，不过你来晚了，早在数年以前，傲神便已将其神力传承给了他人。”
“是谁！？”命理惊道：“自古狂傲双神形影不离，想必傲神之墓与你一样都在这元界，在这方世界中，有谁能入傲神之眼？”
“这你就没有必要知道了，好了，本尊累了，你们走吧……”狂神说完，便是恢复了之前那个姿势，彻底没有声息。
命理还想再说什么，周围场景却是一阵巨变，等三人回过神来时，已经回到了那个洞穴。
吴毅还有些发怔，一切恍若梦幻，神奇飘渺，却是实实在在。
吴毅尚且如此，更别说星蕊了，从吴毅醒来到现在，她一直张着嘴保持一个呆愣的表情，就未曾变过。
“该死，想不到傲神之墓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罢了，反正要了也没什么大用。”老头说完，身体便虚幻了起来，看来他无法靠着自己的力量在外头待很久。
直等命理消失之后，吴毅才在心中问道：“老头，这狂神的神力，当如何修炼？”
“修炼？修炼个屁，谁说要你修炼他的神力了？”命理一阵大骂，很是不屑道：“你身怀神王之力，比他狂神要强了不知多少，修他狂神的路子作甚。”
“额……”吴毅心想也对，但下一瞬便怒道：“那你丫让我费这么大力气跑到九黎来到底是干嘛！？”
命理嘿嘿一笑，道：“自然有老头我的道理，放心，你且睡上一觉，等你醒来时，你便明白了……”
话音落下，吴毅还真感觉脑袋有些沉了。
这些老家伙干什么都喜欢让别人睡着了再说么？
看看外头，已经是天亮，折腾了一晚上吴毅也累得不行，便靠着墙壁坐下打起了盹。
“你也睡吧，应当不会有兽类来此了。”
吴毅朝紧张兮兮的星蕊说道。
此刻外头方圆百里都已被山火波及，天空迟迟落下了雨点，想必还要烧个两天，这段时间内应当是不会有兽类出来冒险的。
特别是此处乃山火的起点，周围早就烧了个精光，也没什么吸引那些凶兽的东西了。
星蕊闻言还是有些紧张，但实在疲得不行，便也靠在了墙边，见吴毅眯着双眼渐渐睡去后，咬着嘴唇朝他靠拢了点，稍微有了那么丁点的安全感……
梦中。
吴毅确定这是在梦中，因为他面前出现了只有梦中才可能出现的景象。
一座金色高塔，矗立在这荒芜的天地间，塔基足有城池般大，一眼望去更是见不到顶端，直接没入了苍穹云海之中！
而在他面前，命理手中托着一颗灰色的心脏，凝望着那座高塔的巨大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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