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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九天之动 上


  德佑元年二月初二,这一天俗称“龙抬头”。

  丑时已过,苍穹中乌云低垂,一丝月光也不透出,天上地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春寒料峭,寒风夹杂着江南潮湿的空气不停袭来,阴冷得让人难受之极。我站在新城八十里外的一处密林边,牵动缰绳让顽主往树边靠去,企图避过迎面扑来的寒风,却是徒劳之举------江南的寒冷无处不在,叫人对它躲无可躲。

  将战袍往身上收拢,裹紧了身子,再举目远眺,对面丘陵边际的四支队伍打着火把,如同四条浑身通红的长龙向前蔓延蠕动,慢慢地,在目光远处分离开去。于是,在这夜色黑得如同浓墨的午夜时分,随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溶入黑夜,我军围城打援行动悄悄展开。

  身边留守的包圭、王勇、朱溪等人围拢过来,皆劝道:“将军,部队开拔已有半个时辰,你也回帐歇休吧。”

  队伍消失之处火光尽失,暗淡淡一片墨黑,没了任何动静。怔怔望着那里,过去半晌方才回道:“走吧,都回营歇息吧。”脑子里却在为出征的部队祝福。

  不能不祈求苍天保佑我的部队。面对占据绝对兵力优势的元军,此前还坚定地认为他们必会中了我的诱敌之计,然后按照我军步调行动。可是,直到四支或进攻或埋伏的队伍离开新城,心头竟忽然生出些惶恐不安来。

  伯颜、阿术能推算出我大军意图吗?他们会突袭空虚的瓜洲吗?对面的金盔将军敢冲出城与我决战吗?脑子里不断冒出各种疑问,每个问题都象黑夜一般沉重,反把自己弄得昏昏沉沉。

  自从把当面之敌打回新城,我立即分兵三路,埋伏到东沟和谢集的必经之地,这两地离新城最近,救援的敌军会最先出动。手头只有了五千人,如果当面之敌伺机冲出来,我是抵挡不住的。抬头望向乌云密布、低沉得几乎举手可触的天空,按捺住心头忐忑,默念道:“上天,眷佑子清吧,眷佑可怜的南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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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籍由包圭事先提供的战场情报,三支进攻部队绕过散布乡野的元军据点,悄无声息潜至预设阵地,很好地隐匿住大军的行踪,使元军没有一丝一毫觉察。

  德佑元年二月初三日,离新城最近的东沟之敌阿塔海一部收到求援信后出城,牛富设伏于七里外的官道两侧,成功发动伏击,一击得手,将敌长蛇阵切为五段,冲乱整个阵形。这是新城会战之首战。阿塔海出城的支援部队计一万七千人。

  而张顺、张贵两将军领五千人,埋伏在东沟城郊,一见牛富得手,立即迂回右翼,从阿塔海背部发动突袭,与牛富一万人配合,将阿塔海击溃,杀敌四千有余。后又纵兵掠城,直杀入东沟,烧了元军军资辎重,旋即飘忽远走,根本不留给敌人报复的机会。

  比牛富和二张的首战晚五个时辰,胡应炎、许夫人、王福、柴旺等,率军一万五到达谢集。谢集是包围扬州战线的最北头,驻军也最多,有三万三千人马。

  当胡应炎率部到达预定阵地时,却发现援新城的敌人已远去二十五里,追是来不及了,并且与我不打硬仗的命令有违。他立即调整作战方案,派出斥候探明留守敌人数目后,不使军士休整,挥军强攻谢集。他们很幸运,守将贴木哥救新城心切,调走三万人马,仅留了三千人守城。胡应炎仅用两个时辰便轻轻松松逼退守军,树起了大宋旗帜,却严禁士卒追击,任由敌兵逃窜。

  溃败的逃兵追上贴木哥,报告本城沦陷的消息。贴木哥原是伯颜俾将,刚被主帅外放领军,没有多少统制部队的经验,当下恼羞成怒,随即用救援新城的大军折回头,急行军一个时辰,又强攻失陷的谢集。他以为面前这支部队人数远比他少,多半与以前遭遇的宋军一样,运气好的话只需一次猛烈冲锋便能将之吓跑。可惜他遇着了胡应炎,并且胡应炎利用这一个时辰在城下埋下了地雷。

  元军甫一攻至城根,便让地雷炸得人仰马翻,后又被墙上守兵当头浇下燃油,攻势更是滞涩。胡应炎以四千士兵把守敌人攻击的东、南两道城门,分遣许夫人提六千兵,王福提五千兵自西、北二门而出,绕至敌左右两翼发起突袭,在阵后大喊:“贴木哥已死,中军已溃散。”

  元军急功不克,先遭遇地雷阵,又受敌人背部迂回,人心惊惶之下,当真以为贴木哥战死,一时阵脚大乱。贴木哥勃然大怒,亲自上前线督军,活该他时运不济,甫一去到墙根下,立遭五箭穿身,横死当场。

  鞑子侧翼促不及防受到宋军猛烈冲锋,主将帅旗这次当真倒了下去,即刻全线崩溃,贴木哥副将带残兵撤出战场。

  胡应炎于此获得辉煌战果:击毙元将领贴木哥,斩杀敌人八千余名,夺城池一座,自身伤亡三千不到。而后,他尽烧敌人军粮,毁掉带不走的大型器械,弃城而去,按预定计划赶赴另一个战场。

  比胡应炎的酣战再晚五个时辰,这时已到二月初四的凌晨了。几乎和贴木哥调军回攻的时间一样,潜伏长江岸边的陈昭和尹玉带着五千人也在激战。不过,他们的运气比胡应炎更好。

  江对面的下蜀小镇由索多驻守,此际提一万人救援新城,登陆场与我猜测的一样,果然选择与新城最近的枫林渡。

  大约一万名元军乘船穿过江中惟一一处没有铁链和木桩的通道,渐渐靠近岸边。不一时,先头船只攀上堤坝,当先下三百名士兵,开始布置滩头阵地-------拿宽大的木板铺垫在江岸的烂泥之上,以方便随后将至的大军下船行走。而后又有几百名士兵纵马驰上江岸,绕堤坝进行警戒。

  元军的后续部队陆续靠岸,但因登陆场狭小,大批人员、马匹、作战保障物资相继涌入,前脚未停后方又至,皆是在登陆场里面打转,虽经几股先头部队极力整顿,却仍是陷入短暂的混乱局面。还有四百多只渡船在江心打转,等着清出登陆场以便他们上岸。

  元军前军未定后军候至,上岸的两千人手忙脚乱之下也未构筑阵地。陈昭和尹玉怎么会放弃这样好的时机,立即点燃地皮下的石雷,又抛掷瓦罐制成的燃烧弹,将登陆场变作了火海。尔后鼓动五千人发起冲锋,把惊恐万状的敌先头部队一举荡平,复又冲向堤岸,朝江边等待登陆的舟船狂掷燃烧弹。

  几千枚各式各样的瓦罐雨点般砸去,顷刻工夫,四百艘船舶纷纷着火,船上的士兵忍不住火势跳进水里,旋即被陈昭率军射杀江中。江滩上大量搁浅的和被丢弃的小艇在潮水和翻腾的拍岸狂浪的冲击下,相互碰撞,把夹在中间的敌兵撞得粉身碎骨。一个时辰后,渡江舰群将近一半烧毁,一万名士兵只有六千人逃回了对岸。

  一个伟大的胜利!前后三天时间,歼敌一万三四,连败三员鞑子大将,将西北战线之敌打得鸡飞狗跳,自守将以降,无不魂飞魄散。新城至谢集的驻军心惊胆战收回我军让出的城池,害怕又遭我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暗算,尽龟缩于内,再不敢贸然出城。

  --------清晨起了一层薄雾,淡黄的朝阳飘过湖水,穿越树梢,带着花的芳香在身边缠绕.绿树蓬勃,水波斑斓,燕莺轻鸣,花骨朵儿悄悄绽放,在这个清晨,万物苏醒----

  站在高岗上,眼底下四万名战士开始渡江.淡黄阳光照在鲜红战甲上,让旗下悍卒立显蒸蒸日上的朝气,一种澎湃的活力盈盈散发,在这个清晨,便渲染出四万条鲜活的生命。

  瓜洲送来两千名愿意归顺的鞑子降卒,这批人原是江北汉人,组成汉军由阿术统领,结果攻瓜洲时被我生俘。孙子说:“卒善而养之”,强调以战养战,优待被俘敌兵,补充自己兵源。我军连番战斗,损耗过大,瓜洲小城的青壮大半被征,因此要求各军各厢挑选精壮俘虏,黔面刺字,在额头用烙铁烫出‘大宋勇卒’四个字,以防降卒阵前叛乱。而这批人没甚意见,也许古时多有此法,见得多了自然见怪不怪。

  自接收降兵以后,除留下三千疑兵游弋新城一线,使敌人以为宋军又在安排埋伏,其余部队悉数出征,潜往新阵地。

  围城打援,各个击破,暗渡陈仓,潜过长江,直趋健康。十二天前拟定好的作战方案前一阶段得以圆满完成,不但西线之敌人人自危,徐子清三字也在元军中流传-------徐子清掩护宋军芜湖撤退,赫赫有名的阿术遭其重创,又在三天时间攻三城夺三城,逼得西线守军险象环生。元军经过沉痛教训后,从伯颜大帐下达一道严令:暂不攻瓜洲,各城驻军死守避战。嗯,我知道,他还是史天泽部下的时候便从袁筝子那里晓得有我这样一个人,现在终于碰上了,又吃过许多亏,当然得留出时间,好好筹划如何对待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强横敌人。

  于是乎,心里全是志得意满,在这个时代,谁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战术,并且能够运得这样娴熟?三天时间攻三城得三城,如此骄人战绩这天下舍我其谁!呵呵,我会在深夜里偷偷窃笑一阵,

  我方将士中,胡应炎那帮将领还好点,跟随作战有段时日,因此见怪不怪。而自张顺,张贵以降,全军上下无不视我为军神,对如同神来之笔的战术方略佩服得五体投地。

  贾似道和李庭芝的信同一天送至手头,内容几乎一样,满篇惊羡,七个字便能概略洋洋洒洒几大张信纸:子清威武,军神也!

  能想到在古代成了军神吗?这近乎于一个传奇故事。看着他们不约而同的盛赞,在受宠若惊的同时竟有些惶惑,因一个梦回来,却造成如此啼笑皆非结果,当真令人意想不到。

  摇着头暗自失笑,如果以区区四万军队再夺了健康呢,他们应该叫我作什么?

  朱溪在前头喊:“将军,中军该渡江了。”

  应一声,纵马奔下山岗,却又想起萧歌,南道教闹内讧,她在健康可好,知道子清哥哥立大功了么?

  谁知道呢,也许她在太一道长的催促下习文练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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