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暴行
幽暗而潮湿的地道里亮着两排灯火，像是一双双眼睛在注视着走来的人。蜿蜒的地道曲折绵长，来人边走边数着，一个弯，两个弯…当数到第九个弯时忽然一闪，在右侧的墙面里有道缝隙被没在阴影里，缝隙刚好够一人通过，若不是足够熟悉，不仔细看都是注意不到的，进了缝隙再走了几步便豁然开朗起来，晶石铺砌的地面，两旁是雄伟的人身鹰头的雕像，如同忠诚的卫士排成两列，微侧着头，锐利的鹰眼凝视着来人。
走过这条大道，前面是个大殿，大殿很大，也很空，四个得数人合抱、二十来米高的白玉柱子分列四角撑起了这个大殿，而大殿里头只有正中央摆着一把华丽的宝座。来人走近了几步，在离座椅十米远的地方单膝跪了下来，恭敬的低着头喊了声“大人。”，是个清脆的女声，这声音像是唤醒了这个大殿似的，大殿里头瞬间亮堂了起来，宝座上多出了一个带面具的人影，鼻子处是修长的鹰喙，一手扶着宝座的扶手，一手托着下巴，锐利的鹰眼中流露出玩味的神色，静静的看着前面半跪下来的女人，“起来吧，我的美人儿。”
女人站了起来，饱满的胸部，朱红的嘴唇，白皙的皮肤，纤细的腰肢，正是那位美女雪英。雪英便是站起来了也低着头，“大人，奥布兰多已经快要上钩了，只是跟着他来的那人多少有些碍事。”
“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宝座上的人平静的说着，“只不过又来了一只蚂蚱。”
“那大人准备怎么做？”
面具人笑了起来，阴凉的笑声打在墙壁上激起来阵阵回音，“我怎么做？我怎么做是要向你汇报么？”
雪英忙跪了下来，诚惶诚恐的说着，“雪英不敢。”
“起来吧，我的美人。”面具男的声音又变的无比温柔，“你不必害怕我，等有一天，我坐拥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将是你的。”雪英垂着头，站在一旁，“挑起奥布兰多对小马瑞奥的不满，我要他在审判上亲自判小马瑞奥的死刑。”
“是，大人。”
大殿又黯淡了下去，面具男消失了，雪英也离开了大殿。
院子里费了半天劲儿弄明白事情经过的奥布兰多给了思奇一棒槌后就哼着小调儿回屋睡觉去了，潘大安拽了拽思奇衣服，对着奥布兰多背影驽了努嘴，“他咋回事儿？心情这么嗨？”
思奇白了一眼，“恋爱了呗。”
“恋爱？”潘大安顿时来了精神，“重大八卦啊，狼王恋爱了啊，谁啊？哪家姑娘啊？长啥样啊？叫啥啊？我艹，这么流弊能拿下狼王啊？”
思奇刚要跟潘大安讲，忽然眼珠子一转，坏笑着说，“我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潘大安立马警觉了起来，“我告诉你，伤天害理的事儿，我一般可不做，你得保证八卦绝对够劲爆。”
“绝对劲爆，而且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就是让你试探一个人。”
“谁？”
“八卦的女主角，雪英姑娘。”思奇搂着潘大安在他耳边轻声的絮叨着，接着俩人都狂笑了起来。
夜色里的两河镇还是蛮美的，两河交汇高山崇峻，点点灯光映照在水面上像是星星，却比星星更加的神秘。
雪英在小桥边踱着步子，等着人，忽然起了一阵风，风里弥漫着香气，“我是这世界上最纯真的爱，最质朴的帅，行走在人世间的正义的化身，潘大安。游历此处，远远的窥见了姑娘的一抹芳容便心神荡漾，情不自已，想请姑娘小絮一杯，不知可否。”
寻着声音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美男子仰天对月，不时的变换着pose，两排黑衣人可劲儿的扇着风撒着花瓣，吹起他的长发飘飘，衣角清扬。
雪英噗嗤一笑，“这位公子好意心领了，只是小妹今晚已经有约了，爱郎这就要过来了。”
潘大安听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左一，你去跟她说。”
左边儿一大汉走出了一步，“我家公子说你漂亮看上你了要你做他的马子你是从呢，还是从呢？”
雪英的脸色立时变了，“看你文质彬彬斯文样貌原来是个二世祖、臭流氓，你现在赶紧走，不然我爱郎来了要你好看！”
左一闻言一闪便握住了雪英的手腕，雪英拼命的捶打大汉的胸口，死命挣扎。
“放开她！”怒啸声刚刚随着破风声传来，左一已经被从天而降的狼王轰成了空气，潘大安挥手散去了两排黑衣人，看着奥布兰多那通红的双眼，干笑着往后退了两步，“你先别动气，消消火儿。”
“潘大安，你这是什么意思？”愤怒的狼王低声的咆哮着。
“没啥意思，你别生气，我就是试试她。”
奥布兰多往前踏了一步，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雪英则躲在奥布兰多后面，手腕都已经红肿了起来，轻声的啜泣着，奥布兰多听了，更是怒意横生，思奇忙蹿了出来拦住了奥布兰多，“别发疯，是我让潘大安试试雪英姑娘的。”
“有什么好试的！”奥布兰多听了，愤怒的双眼锁死了思奇。
“毕竟你身份不一般，你要找姑娘，我怎么也得弄明白那姑娘是啥样的人吧，万一，我是说万一你找了个心思不净的，村子不得跟着倒霉啊。”见奥布兰多听到这儿眼里的凶光小了下去，思奇喘了口气，“再说了，雪英姑娘来路不明的，我就实说了吧，我怀疑她，首先我肯定她就不是什么怀河村的人，我瞎编了个刘二伯她居然也信了。”
奥布兰多回头听了回头看向雪英，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
“你不相信我。”看着奥布兰多投过来的眼神，雪英双眼一红，哭着喊了出来，“好，你不相信我，你们都不相信我，我走，我这就走。”哭着就跑开了。
“雪英！”奥布兰多喊了一声就追了上去，拉住了雪英的手，雪英则是反手一巴掌打在奥布兰多的脸上，“你放手！”雪英冷冷的说，“我放下了女生所有的尊严放下了所有的矜持你不相信我，你放手你让我走。”
“雪英小姐是么？”一个两河镇的小镇民跑了过来，奥布兰多看了他一眼，是镇上的快件公司的，雪英也看了他一眼，双眼红肿，梨花带雨的模样倒是让那收发员愣了一下，“是雪英小姐么？”他又问了一下，见雪英点了头，他这才从包里掏出一份信件，“您的快件，加急的，您签收一下。”快件上还是蜡封着，思奇这会儿也跟潘大安赶来了，见着邮戳那儿盖着的是怀河村，思奇面色有些尴尬了起来，奥布兰多则怒视着思奇，握紧的拳头上已经渐渐的生出了狼毛，就要发作时雪英“啊。”的一声便晕过去了，奥布兰多忙搂住了雪英，信件自雪英的手中滑落，又被潘大安捡了起来，“雪英啊，二伯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件事，你走了之后，你爹娘日夜茶饭不思，你娘更是终日以泪洗面，最后撑不住，走了。几天前你来信说已经脱险，现在在两河镇，过些日子就回来，你爹可高兴坏了，晚上还请我们吃肉喝酒，可就在前日，斯坦利安家又来人了，说什么小马瑞奥那个恶魔曾经下过命令，一旦他出事，就要杀的人里头包括了你们家，你爸他…雪英啊，赶紧回来吧。落款人，刘二伯。”
“真有刘二伯这个人啊。”思奇听的懵逼了，奥布兰多狠狠的刮了思奇一眼，“你等着，这事儿不会给你简单算了。”说着就抱起了雪英走开了。
“我这不是怀疑嘛，人又不是我杀的。”思奇看着奥布兰多离开的背影说着，又转过头看着潘大安，“我这不是合理的怀疑嘛。”
“人家好好的一姑娘。”潘大安说着把信拍在思奇身上，“我试探过了，她就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姑娘，你看你这事整的。”说着就往奥布兰多那儿跟了过去。
思奇也跟了上去，“怎么就怪我了呢。我这也是为了村子好，本来我还不希得管这事儿的，要不是你出现了，我才不会想那主意。”
“这么说怪我喽？”
“就赖你，谁让你那能力那么扯。”
“你特娘自己犯贱。”
“犯贱也是被你勾的！”
“好嘛思奇，你是三天不打菊花痒了是么。”
“咋滴，你给我通通啊。”
“你俩特娘的给我闭嘴！”奥布兰多转过来吼了一声，潘大安跟思奇立马闭上了嘴，奥布兰多转过去抱着雪英走了几步又转了过来扫了思奇跟潘大安两眼，“去给我喊辆专车。”
“要去哪儿？”思奇忙问到。
“怀河村啊，你傻啊。”潘大安拍着思奇脑门儿说着，又看向奥布兰多，“这里查的眼，专车被禁了。”奥布兰多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他俩，潘大安被盯了一会儿，踢了思奇两脚，“还不快去找啊。”
“马上审判就要开始了。”思奇看着奥布兰多，奥布兰多依旧没说话，叹了口气，“行吧，反正我就是陪你走一趟的。”
思奇最后还是弄来了一辆车，奥布兰多把雪英安置在车内后跟思奇他们坐在外头，面色严肃。思奇别过头不去看他，倒是潘大安左看看右看看，抓耳挠腮的似是有些不自在。
气氛尴尬的令人窒息，终于还是潘大安打破了平静，“你说，真是小马瑞奥差人干的？”
“白纸黑字。”奥布兰多冷冰冰的说。
“那也是别人写的白纸黑字。”思奇嘟囔着，“小马瑞奥又不傻，怎么可能干这种事还留下活口。”
奥布兰多怒视着思奇，冷哼了一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以为自己小心翼翼，刘二伯就是他遗漏的破绽。”
“哪个小心翼翼的人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思奇不甘示弱的答着。
“你！”面红耳赤的指着思奇，憋了半天说，“那可是小马瑞奥！他什么事儿干不出来！你就是不愿意相信雪英！”
“是你不愿意相信事实！”思奇脾气也上来了，“这绝壁是个圈套！”
“那个，我也觉得这事儿纰漏有点儿大，杀人这事儿常见，但肆无忌惮大肆叫嚣着杀了人，还留下个活口，恨不能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干了这事儿，说不过去吧。”潘大安见俩人火上来了，忙插了进去。
“你也跟思奇是一路货色！”奥布兰多说着狠狠的一甩手。潘大安无奈的跟思奇对视了一眼。
“别理他。”说着思奇搂住了潘大安，又指了指脑袋，“他啊，这儿缺了点儿该有的，多了点儿不该有的。”
奥布兰多却忽然笑了起来，转过来看向思奇，“我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思奇白了他一眼，奥布兰多接着说，“你就是嫉妒，你嫉妒雪英喜欢我，得不到她你就想毁了她是不是。”
“有病。”思奇无语到，潘大安跟着点着头。
“你是个男人，你应该大度点，就算得不到她起码也得尊重她，相信她，思奇，你这样我鄙视你。”
“没救了，你这人没救了。”思奇翻着白眼说着就往后一躺，“我不要跟这神经病说话了。”
奥布兰多嗤笑了一声，回头透过小帘子看到那依旧躺卧在车里，肩头微微抽动似是在抽泣的雪英，心痛的紧了紧拳头，小马瑞奥！奥布兰多在心里怒吼着，你这个魔鬼、畜牲！
车飞快的从林中越过，接下来的一路都没有人说话，只有马儿的嘶鸣与雪英那若有似无的抽泣声。两旁的林子里透着一丝凄凉，只是并没有人去在意，甚至连奥希斯山的歌声都没有人去在意了，不然也许会被那悲凉的音乐催下几滴眼泪，那是对一场惨剧的殇叹。
这是怎样的惨剧啊！几人站在怀河村前头久久都说不出话来，近半个村子成了一场大火烧后的废墟，幸存的妇女搂着儿童在一旁抽泣，被残破的尸体吸引而来的腐鸦在天上盘旋着，鸣叫着，焦味与腥臭味在风中经久不散。
写信的刘二伯在别人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潘大安忙几步上前扶住老人家，问到“什么情况。”
“是斯坦利安！斯坦利安家的魔鬼，杀了雪英她爹，又来洗劫了村子，烧杀掳掠，哀鸿遍野，我们，我们是被抛下来的，等死是他们对我们的处罚！”刘二伯的眼中满满的是绝望的海洋，不时的翻涌着仇恨的巨浪。
奥布兰多听着，看着，然后一把拽过思奇，“你再说这不是小马瑞奥他们做的！”
雪英已经哭晕在地上，倔强的眼里满是仇恨，那目光刺痛着奥布兰多的心，思奇挣脱了奥布兰多的手，拍了拍衣服，左右看了看，在荒原上比这更凄惨的画面他都有见过，这只不过是自己的同胞而已。思奇捏了捏拳头，只不过是同胞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思奇在心里说着，只是为什么呢，在荒原上的悲剧都是仆兵造成的，虽然可恨，但那是仆兵啊，而这里没有仆兵啊，为什么要这样，这与仆兵又有什么区别呢！愤怒的火焰在心里燃烧着，愈来愈烈。痛苦的吼叫了一声，数不清的藤蔓从地下钻出，把这一片废墟缠绕，然后裹挟着埋到了地下。
“我们走吧。”思奇说着往回走去，走过奥布兰多身边的时候思奇停了一下，“你愿意做什么，我管不了，我只是陪你走这一趟，接下来我也不会回村子，只是希望你稍微想一想你做出的选择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后果。”奥布兰多看着那被掩埋的废墟，臭味依旧在空中飘着，腐鸦们也还未退散，奥布兰多弯腰抱起了雪英，转身向车上走去，“他们犯下了如此罪行，就让我来给他们送上他们应得的后果！”
潘大安皱着眉最后看了一眼刘二伯，不动声色的用揣在兜里的手结了一个印，跟着奥布兰多他们就走了。
马上风萧索，风催梨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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