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闲话伤人
除夕。
连生很高兴地带着夜琉璃离开了莲湖小园，来到雪城内，想和她一起看烟火。
原本想去“盛重”大吃一顿，但是夜琉璃害怕遇上熟人，就选了一个朴素一点的饭店，想着吃完饭带连生去街上好好逛逛。
反正他有钱。
“听说新旧年时刻交接的时候城里会放烟花，好期待啊！”连生很兴奋。
“你没看过吗？”夜琉璃问他，本是随口，没想到连生摇了摇头。
她有点惊诧，怎么说也是个千年老妖了，一千多年了居然没看过烟花？说出去谁能信？
“怎么可能？”
“虽然是妖，终究是三界之内，脱离不了物候定律，花到了冬天可是要枯萎的，所以我也要躲起来才不至于被冻死，只有大妖怪才可以承受。”连生解释，“不过现在有了你，我就可以分你一点神气，不用再躲起来啦！”
夜琉璃明白了。
看着连生向往的样子，她无奈叹息，这妖可爱起来，比人还难招架呢！
“怎么了，你为什么叹气？”
此刻的连生已经不是初见时那个冷漠如刀锋的公子，而是变成了十足的小忠犬，又萌又粘人又乖巧，她倒是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夜琉璃吃了一口菜，觉得味道不错，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妖也挺可怜的，修成精也脱离不了这天地规律，比如说蛇，冬天还要冬眠，再比如说你，要落叶，连个烟花都看不了。”
连生笑了：“那是当然，天生地长的，平白成了精得了恩赐，自然也是要受些约束的，很公平。”
“好孩子，难得你看的开！”夜琉璃满心怜爱，看他吃的欢，简直想拥抱这个乖孩子。
隔壁桌子传来了谈话声。
“听说长阳王闭门不出好几天了，连宫宴都没去。皇帝陛下体恤他，送了很多东西，还有好几个美女呢！”
“他媳妇才死了，哪有心情啊！哎呦，你是没看到，那王妃可怜的很，被妖怪给活活啃死了！也不知道前世造了什么孽嫁给了他！只怕那几个美人都在瑟瑟发抖呢！”
“这长阳王果然是个天生克妻的命，这王妃也是倒了血霉了，才没嫁过去几天就又给克死了！”
“是啊是啊！”
“你说这不是害人家的女儿吗？要我说他还是别娶了，省的再祸害人！”
“就是！”
“而且啊，我还听说，朝堂上有人在参他，说他堂堂一个王爷，一天到晚招惹妖魔鬼怪不干一点正事，要他去带兵打仗！”
“人家娘可是云妃大人！而且你说，那狐狸王爷他会打仗吗？只怕连战场长啥样都不知道吧！”
“谁知道呢？要我说，他说不定就是个野狐狸，你想想云妃大人的仙姿，再看看咱们陛下，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一个煞星，谁知道怎么回事呢？”
“不可说不可说……”
他们讨论的正激烈，声音也有些大了。
夜琉璃呆呆地听着，心里有一个地方狠狠地疼了起来。他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们都不了解他，怎么能这么污蔑他！
“小璃，小璃，怎么了？”连生察觉她的异常，发现她居然在哭。
夜琉璃被唤醒，胡乱擦了擦脸，拿起筷子开始往嘴里狂塞东西，一边塞一边不停地掉眼泪，眼泪便混合着食物一起给吃了下去，什么滋味也不知道。
她机械地吃着。
嘴巴塞得鼓鼓的，不留一点空隙，根本就不是为了吃美食，而是为了阻止自己去想任何东西，去痛。
连生看不下去了，按住她的手：“小璃，别吃了，喝点水吧！”
于是她匆忙去喝水，又给呛到了，顿时食物喷了一桌子，狼狈不堪。
夜琉璃红着眼睛低下头：“对不起，连生。”
“我已经吃饱了，没事。倒是你，你怎么了？”他问，“怎么突然就哭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夜琉璃摇摇头不说话，抬手把刚才自己没有波及到的几盘菜拉出来，继续吃，但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没有那么疯狂了。
“你不想说，我不逼你。”连生给她倒水，“不过情绪憋在心里总是不好的。当然，我知道，说别人容易，自己要做到却难。”
夜琉璃停下来，依旧愣愣的。
“我好像错了。”她缓缓放下筷子，“我不该以假死的方式逃出来却不告诉他，害他背上恶名，都是我的错。”
连生耐心地听她说着。
“要不，去见见？”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没脸去见他，我之所以哭是因为我内疚。”夜琉璃说，“我心疼他被泼脏水，这些本来不用发生的。”
“你心疼？长阳王吗？”
夜琉璃看他，目光有些警惕。
连生淡淡微笑，不在意她兔子般玲珑犀利的眼神，说道：“大概猜出来了，你八成就是他们口中那个倒了血霉的王妃吧！”
她扁着嘴点头。
“你后悔吗？”他继续问，“若你留在他身边或者让他帮你找花瓣，也可以的吧，为什么不呢？”
“我不知道。我寻找花瓣是为了离开他，怎么能让他知道或者帮忙？这太残忍了。”夜琉璃想了想，“我不想离开他，可是我没有选择，我宁愿他现在伤心一时，也不要他以后越陷越深伤心一世。”
连生叹了一口气，而后说：“小璃，如果我是你，大概我也会走这么一趟，你选择了你心中想要的，就别再去管别的了！”
夜琉璃清楚他的意思，从走出王府的那一刻开始，长阳王妃夜琉璃已死，长阳王景容与她再没有了半分联系，她是小璃，从此他好与不好，与她无关。
她既然放弃，便没有资格再管。
默默地又扒了一会儿饭，连生便叫她一起上街，想挑一些东西作为满月礼物送给小言生。夜琉璃想了半天，进了一家银饰店铺，挑了一把长命锁。
连生表示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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