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否极
没有人比岳冬和胖子佟更熟悉旅顺的街道了，窄巷也如岳冬所料没有日兵，在岳冬带头和胖子佟殿后下，众人顺利穿过三条窄巷，窜进了东边漆黑一片的山林里。
“呵呵！这么容易就逃了出来！”周大贵等几个人在低声欢呼。转身看着树影中远方旅顺市街的灯光，众人无不感到死里逃生，也感觉比想象中顺利许多，顺利得有点难以置信。
“别吵！待大戏演完了，他们往里边一看，就会向咱们追来！”岳冬则一直神色凝重，他也估计，日军一发现他们逃跑，必然会往山林这边追捕。
殿后的胖子佟终于归队：“快走！倭人一发现咱们就麻烦了！”
众人又往东走一会。这时连大戏声也全然听不见了，不知是因为戏演完了，还是因为距离太远，四周只余下一片寂静，除了这里三十几人的踏雪声和喘气声。
“停下！”带头的岳冬突然回头说。
事出突然，众人纷纷愕然的停下，看着前面的岳冬。
突如其来的寂静，让正在逃走的人血脉更加急速。岳冬没有出声，只是倾耳细听，众人不知所以，面面相觑，企图在对方的脸庞上寻找答案。
未几，他们找到了。
人声，在后方隐约传来。
那听不懂，但已经听惯了的语言。
每个人的脸上都马上给出了答案──面无人色。
“跑呀！”此时也不知谁喊，三十几人瞬间溃散。
“别跑！”岳冬和胖子佟尝试阻止众人逃跑，但他们发出的喊叫声和慌忙的逃跑声，却不断的让每一个人包括自己都更加惊慌失措，以至远方的日兵马上就确定了众人的位置。
枪声很快就响了起来，飕飕的子弹声如猎豹在吓唬慌不择路的羊群。逃跑的人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纷纷中枪倒下。岳冬和胖子佟则一开始就往不远处如黑洞般的低地跃下，打了几个滚，便藏起来久久不动，只听得上面的枪声未几慢慢变得疏落，而人们逃跑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别！别！我不逃！我不逃了！”远处传来了周大贵那极度恐慌的声音。
周大贵和剩下的几个人高举着抖颤着的双手，跪在地上。日兵只有三人，是平日晚上看守抬尸队的那更，想是不欲被上司知道而没有找更多人来。这时在四周搜索，又点算被击毙的抬尸队员。期间又响起几下枪声，相信是用来了结正在痛苦呻*吟的人们。
“厉害呀周大贵！竟然够胆逃跑？”一个日兵笑了笑，走到周大贵的身旁。
“我哪儿敢呢！是三十七号……那个姓岳的逼迫咱们逃的！……他说，不从……就把咱们杀了！……”看见身边尽是尸体，周大贵早被吓得尿了裤子，鼻涕口水直挂下来。
“你就不怕我杀你吗？”那日兵脸一板，一手揪住周大贵，狠狠的地给了他一个耳光，再提起了枪对准周大贵身边另外一个人，不假思索“砰”的一声，那人连“别”字也没说完，就脑浆四溅，也溅到周大贵的脸上。
“呀──”周大贵顿时尖叫起来，双手抱头：“别杀我！我求你别杀我！”剩下的四个人也被吓得脸色惨白，四肢厥冷，直打哆嗦。
“哈哈……”旁边两个日兵见状无不讥笑起来。
“说，三十七号在哪儿？”带头的日兵继续问。
“我不知道……刚才还在呢……”周大贵泪流满脸。
“看他这样子肯定不知道了！”另外一个日兵说。
“那好，再见了周大贵！”日兵话毕把枪口对准了周大贵的眉心。
“别！”正当大伙都以为周大贵会大喊饶命，而他也确实大喊饶命时，他还喊了一句所有人包括岳冬也意想不到的话：
“我有女人！我有女人！”
周大贵抱住那日兵的腿，抬头瞪大双目看着那日兵。
“那姓岳的！那姓岳的藏了个女的！我知道在哪儿！我带你去找她！我带你去找她！”
见日军压着周大贵几个人回去，一直浑身血烫的岳冬再次动身：“我得回去！”刚才不是又多得胖子佟拉住，岳冬可能已经冲出去把周大贵杀了。
“你疯了你？！”胖子佟死拉住岳冬：“倭人都走了！咱们现在可是自由了！你还回去？！”
“我得救那个小姑娘！”
“回去了你就再见不着兰儿了！”
“我不回去，我可要后悔一辈子！”
胖子佟死拉着岳冬：“你见不了兰儿才后悔一辈子哪！”
岳冬不得不再次想起那晚出征前和心兰共渡一夜，想起她那句“我不想后悔一辈子呀”，想起她那生死存亡的表情，这时轻轻摇头，泪光中是一双坚决的眼睛：“不！兰儿无悔，我亦无憾！”话毕甩开胖子佟的手拔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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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熟悉的大戏声再次响起。
但一切都不再一样。
月色下，踏雪声踉踉跄跄，人影如行尸走肉。
周大贵回到了东菜市，岳冬发现那小姑娘的地方附近。
“杏儿……”
周大贵仿佛回复了几分清醒，声音不大不小的喊着，喊着，相信是那小姑娘的名字。
“出来吧……咱们走了……”
未几，那小姑娘真的出现。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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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佟最后只好看着岳冬远去，但看着他的身影，还有他刚才的眼神，不知怎的，就是不忍看着他一个人这么去了，几经挣扎后最后还是追上岳冬，和他一同前往。
两人不能如日军般裕如前行，只能瞻前顾后，小心翼翼，还要绕过近集仙茶园有较多日军的地方。而此时回到东菜市附近的时候，小姑娘那凄声的喊声已经让岳冬和胖子佟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走了。
这时附近没有日兵。在那凄厉的嘶叫声下，岳冬早已丧失理性，也不知力量和勇气是哪儿来的，也不管附近有没有日兵，就是越走越快，最后更是一个劲儿的往前冲，任凭在其身后追赶的胖子佟怎么低声喊叫也没用。
此刻，对岳冬来说，那喊声是多么的熟悉。像是出自那个亲睹爷爷被胡匪枪杀的卖菜女孩，又像是出自被日军活活烧死的启东。
喊声就从眼前的房子里传出，门外是剩下的几个抬尸队员，周大贵则跪在地上愣着。岳冬也没有理会里边究竟有多少日兵，拔出匕首，想也没想一脚就踹开木门！
里边一个日兵正在炕上强暴那小姑娘，另外两个日兵则帮忙按住正在拼命反抗的她。
眼前这震撼的画面和那撕心裂肺的喊声，终让岳冬变成一头野兽。
岳冬疯了似的往正在强暴小姑娘的日兵扑过去，一刀就在插中其心脏，立刻拔出来又插进去，一口气连插三下才被止住。那日兵连裤子也没穿，压根反应不过来，顿时血如涌泉，口里骂骂咧咧，面容扭曲，双手死死的顶着岳冬持刀的手。其余两人则猛拉着岳冬，一人见没用便转身打算取长枪，但刚拿上手便被后来的胖子佟一个锤子砸中了头，登时不省人事。余下的一个日兵见状只好转身和胖子佟搏斗，但没有武器的他经过一轮搏斗后还是被身材魁梧的胖子佟砸得脑浆四溅。
此时那被刺的日兵再也支撑不了，再次被岳冬的刀子插住了胸口，岳冬咬牙切齿的往下拉，那日兵则出死力的顶着。岳冬的吶喊和日兵的嘶叫交织着，早已重伤的日兵最后顶不住，“哇”的一声惨叫，刀子被拉至其腰间。
血流满地。
野兽的吼叫终于停下，余下背后那隐隐的大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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