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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家书


  “伊不肯收钱,我谓不合规矩。伊说,收了也是购买公债。尔既为军人,收不收还不是一样吗?听后戚然之感久久未平。就凭此,若失败的是我帝国,那才是天理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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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殿侯带头?”

  “是。”

  左宝贵叹息一声,目光复杂。这个武功了得的近身侍卫,从一个年轻小伙开始一直跟随自己到现在四十不惑,和自己渡过了无数的劫难。但他这么一去,真不知还能否回来。楞了片刻才问:“中堂和裕帅有来电没有?”

  “没有。”杨建胜的声音更小,也不敢看着左宝贵。

  “你猜,中堂会知道我的病情吗?”

  “叶志超肯定会说。”

  “好……”左宝贵闭目颔首道:“再向中堂发电报,说,如蒙中堂俯允,贵当派人赴山东招数营,两个月可成军,惟军械、子药并须求中堂赐拨……如不能准,只可请罢论,仍请中堂添炮队一二营,随同各军进取而已……”语气之哀犹如一临终的老人哀求路人施舍最后一顿饭。

  见左宝贵用上自己的病情来请求本应该有的援兵和装备,杨建胜心酸之余,也为眼前的处境感到万分悲凉──每个人都是自私自利,朝廷只担心京畿的安危,当官的只顾保住自己的钨砂,当兵的只管自己的死活……个人间、党派间的恩怨、利益、互相倾轧、关系纵横交错,盘根错节,凝练成一个沉重的巨大石轮,任由自己花多大力气,力竭声嘶地去搬动还是寸步难移,弄不好还反过来把自己压死……

  杨建胜的思绪被门外突然的扰攘所打破,未几房门打开,岳冬一跃而入,连滚带爬地跑到左宝贵的床边跪下,瞪大眼睛,上气不接下气的凝神看了左宝贵片刻,见其虽然无精打采,脸色很差,但尚算清醒,便面露喜色,眼睛里继续闪烁着早已有的泪光,提起手中一封被紧紧攥死的信,声音抖着地嚷:“兰儿来信了!兰儿来信了!”

  杨建胜听见也喜出望外,忙往左宝贵看去。

  然而岳冬那兴奋的喊声落下后,房间却迎来恐怖的寂静。

  左宝贵呆呆地看着岳冬,看着他那欢欣的眼泪,看着他那激动的酒窝。他实在不明白,为何平壤危在旦夕,一个可能因此而从此再见不了自己亲人的人,此刻竟然还能眉开眼笑?为何一个害得自己妻子孤独终老的人竟然还能喜极而泣?还要在一个悲痛欲绝,欲见自己的独生女儿而不得的老人面前?!

  左宝贵痛恨这一切。

  眼睛慢慢地红起来,左宝贵看着岳冬,两张脸只有一尺,声音沙哑的问:“你看了没有?”

  “没有呢!”岳冬喘着气的摇头,把信再往前递:“你先看嘛!”

  左宝贵抖着的手接过了信,看着上面心兰的笔迹,老泪便也簌簌地流下。

  岳冬等得不耐烦:“快拆吧!”但还是那天真烂漫的笑容。

  此刻左宝贵痛恨自己不能马上拆开看个痛快,因为他更痛恨信背后的那张像是在“幸灾乐祸”的脸儿!

  深深地吸一口气,再嘘气的那一刻,左宝贵拿着信的手已经伸往旁边的火堆上!

  杨建胜和岳冬瞪大茫然的双目,灵魂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指头松开,信瞬间燃起。

  岳冬疯了似的跨过左宝贵,把整个火堆打翻,双手不停乱拍企图把信上的火扑息,然而却绝大部份已成为灰烬,仅余下断断续续不成语句的词组,还有最后的“兰顿首”三个字。

  岳冬不停的在灰烬查找更多的字句,但灰烬低下的还是灰烬。接受不了眼前这一幕,岳冬吱吱呀呀喊了几声始终也喊不出来,最后欲哭无泪的他终于把脸侧向左宝贵,悲怆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左宝贵看见岳冬这模样像是感到一阵扭曲的痛快,然而却是一瞬即逝:“为什么你要害了兰儿?……为什么你是这么的自私?!”

  岳冬趴在地上愣着的看着左宝贵,看着他的怒目,看着他的老泪。想到他宁愿和自己承受相同,甚至是更大的痛苦也要把信烧掉,为的就是要看到自己痛苦不堪的样子,岳冬此刻心如刀割的感觉,比听见左宝贵说后悔收养了自己的时候更甚。

  看来,即便我死了,他也不会饶恕我,也不会在乎……

  “滚!”左宝贵还怒喝一声。

  虽然眼眶里尽是泪水,但岳冬此刻却是面无表情,平静地把余下的信的残片收拾好放进怀里,然后喑哑无声地站起离去,平淡的目光只搁着地上,没有看任何人。

  “你就真的这么恨他吗?”杨建胜也很是痛心。

  左宝贵阖上了猩红的眼睛,让苦涩的泪水淌下,艰难地呼吸着,也没有力气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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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冬没离开几步,杨建胜便从后追上来,慰勉岳冬道:“别怪他!他就是发发脾气!”

  岳冬缓缓地转过身,猫着腰的他抬头看着杨建胜,原来走出房门不久后他就失声掩面的痛哭,泪水也堵不住的流下:“我没怪他……他说得对,是我害了兰儿……是我自私!”听见左宝贵这么说,岳冬不能不再次想起那晚和心兰独处一室的一幕。他多么的后悔和心兰过了一晚!要不是那一晚,他不会害得左叔叔如此痛不欲生!心兰也不必为自己守一辈子的寡!

  他想过无数遍,若自己真的回不去,即便心兰始终忘不了自己,但只要她和苏明亮成亲,只要日子一长,有了孩子,有了家庭,她对自己的记忆始终也会随着年月而淡忘。即便日后满脸皱纹的她坐在后院那秋千上弄孙为乐时仍隐约忆起自己年轻的容貌,也总比她每天以泪洗脸,为自己守一辈子的寡要好!而这一切,这一切都是自己自私自利的结果!

  “别这么说吧!……如今还未开仗,干嘛动辄就说回不去见兰儿呢?”虽然这么说,但杨建胜却是了无底气。

  岳冬完全没有理会杨建胜的话,目光也离开了他,喃喃自语道:“我想好了……让我当探弁吧!”

  “什么?”

  岳冬看着杨建胜,大声地喊:“就让我当探弁吧!你们不是找不着人吗?”

  看着岳冬那铁一般的眼神,杨建胜知道这曾经自断一指的小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便一脸凝重道:“当了探弁,就可能真回不来了。咱们派五十多人出去,回来的连一半都没有……”

  “回不来就回不来!他不是说咱们都回不去吗?那有什么区别呀?!”见杨建胜为难,岳冬更上前紧紧地拉住杨建胜的衣袖,跪下哀求道:“杨叔叔!就让我去吧!……我实在受不了……实在受不了左叔叔以后每天就这样子的待我呀!”

  看着岳冬泣不成声,就像一个被亲人遗弃的孩子,杨建胜的眼窝也发热了。想到这十年来左宝贵早就把岳冬当成是亲生儿子,如今却弄到如斯田地,又想到岳冬找到亲生父亲不久就和他阴阳相隔,如今连左宝贵这义父也如此待他,杨建胜手紧紧地捏着岳冬的肩膀,揪心地看着他。

  或许,就只有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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