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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成全


  嘚嘚嗒嗒。

  雨还没有停下。

  旅顺口。左军门府。书房。

  虽然下雨,但由于正值中午,云层又薄,是以从室内往外看,仿佛门外挂了匹耀眼的白布。阳光从前方的花格门窗射入,夺走了所有景物的颜色,只余下它们黑色的轮廓。

  案头前坐了个身影,穿着武官官服,呆呆看着门前的雨花,久久未动。

  是左宝贵。

  劳碌了一个早上,左宝贵终于有时间想想自己最惦记的人,想想没有自己的照顾,她今后的生活如何?又想想心中的安排,她会否接受?最后想到,和她相处的日子,突然间已是屈指可数了!想到这儿,左宝贵眯起了眼,嘴巴不自觉地抖,而眼眶也不自觉地湿了。

  上一次和亲人如此难舍难离的时候……大概……是目送武兰离去的时候吧?

  “爹!”心兰在门外敲门。

  左宝贵马上擦擦眼,上前开门:“怎么了?”

  只见心兰端着碗羊肉泡馍,担心的说:“两点了,你还未吃午饭呢!先吃饭吧!”

  左宝贵忙了一个早上,也不知道已经两点了,现在见自己最惦记的女儿亲自端着自己最喜欢吃的羊肉泡馍来,连忙说:“好!先吃饭!”

  心兰把羊肉泡馍放在桌子上后坐下。这时光线落在父亲的脸庞上,见父亲脸容憔悴,眼睛还红红的,心兰惊问:“爹!你哭了?!”

  左宝贵忙道:“哭什么哭!?”揉一揉眼睛说:“我昨晚睡不好,眼睛又有点痒……”接着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见父亲边嚼着边看着自己,心兰又问:“怎么了?”

  左宝贵笑道:“看看我的好女儿不行吗?”见心兰还是皱起眉头,咽一口又道:“你看你!越来越漂亮了!……也越来越像你娘了……”

  “爹……”心兰黯然道:“你是舍不得女儿吧?”

  左宝贵强作欢笑:“我啥时候也舍不得我的宝贝女儿吧?”

  “你是担心自己……一去不回吧?”心兰越说越悲伤。

  “别胡说!”

  “你之前说的……都是骗我的吧?”

  “我说什么了?”

  “日本人很容易对付!”

  左宝贵无奈地笑了:“我骗你干嘛了?几个月见不着我的好女儿,我当然舍不得吧?对吧?”

  看着父亲这牵强的笑容,心兰也不知道父亲有没有骗自己,因为她也理解,父亲毕竟年事已高,而且这是他自带兵以来最大规模的动员,还要是首次带兵出国对抗外敌,所以他担心也是自然的。当然,她也只能这样盼望了。

  左宝贵又吃了几口,过了片刻终于吃不下,放下了筷子说:“明亮呢?怎么这几天见不着他呢?”

  “你不吃了?”心兰见还剩下很多羊肉泡馍。

  “不吃了。”

  “你没事吧?”

  “没事……”左宝贵这时仿佛摇头也很费劲,话也说得很慢:“明亮呢?”

  “问他干嘛了?”心兰见父亲还是等待着自己的答案,呆了一会说:“人家也要打理他的生意,哪有这么多时间呢?而且很多时候是你忙,不是他忙!”

  “啊……他……还是每天去医院找你吧?”

  “别乱说!没有每天!”

  “那你说说,他最长几天没去医院找你了?”

  心兰想了想,不太愿意又有点尴尬的说:“三天吧……”

  “没时间还是抽时间去见你……”左宝贵轻轻点头,叹口气又说:“其实……人家对你的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你……对人家又是什么意思呢?”接着瞥了女儿一眼。

  “什么意思?”心兰很是疑惑,开始感到父亲是想跟自己说些什么。

  左宝贵低着头,继续道:“明亮他人品好,相貌不凡,又见义勇为……而且又能经商,生活过得不错……最重要的,就是他对你细心体贴……”

  心兰开始有所明白……

  “如果……你能嫁给他……”这时左宝贵才鼓起勇气慢慢地把目光移向女儿:“你说多好?”

  一副苍白无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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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嘚嘚嗒嗒。

  没人再说话。两人就在雨声中对视着。

  心兰愣着,眼眶渐渐地湿了。她不知道是因为岳冬已遭不测,抑或是父亲觉得自己会一去不返而故意安排后事,甚或两者皆是,她只知道,父亲是决不会拿这事开玩笑的。

  看着女儿的眼神由疑惑,到怪责,甚至是怨恨,左宝贵再也装不了,下巴开始哆嗦,眼神流露出的是无奈,但更像是在恳求得到女儿的谅解。

  “他死了?”心兰的语气十分平淡,平淡得让左宝贵吃惊。

  见父亲没回答,又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心兰抽一抽鼻子又说:“告诉我,他是不是死了?”语气虽是平淡,但背后的伤痛已经像血一般充满了她的眼睛。

  “是……”左宝贵颔首犹如在发抖,声音也在抖:“头颅中枪……当场阵亡……”

  “尸体呢?”

  “于韩家屯内,为胡匪所夺。”

  “你骗我。”

  “我没骗你,有人亲眼所见!”

  “你──骗──我。”心兰话说的更慢,下颚也像父亲一样抖颤着,眼睛像血一样的红。

  看见女儿这样,左宝贵这一刻更希望女儿是大哭大闹。

  “我不会嫁给明亮的……”心兰慢慢地摇头,眼神如铁一般的坚硬:“我──不──会!”

  左宝贵凝视着女儿,艰难地呼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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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雨终于停下。

  一匹飞骑沿着旅顺大道往北跑去,直达韩家屯的奉军阵地。

  骑马者为石玉林。到了阵地还不下马,直奔到位处中心的统领账房才停下。出示了令牌,石玉林进去将两封左宝贵的亲笔信递给慕奇。

  慕奇见是在左府养马的石玉林找自己已经很是惊奇,把给他的那封信看完后更是大吃一惊。沉默片刻,慕奇细起眼皱着眉头,把那信烧了,又把余下的一封藏在怀里。

  慕奇步出账房,彳亍而行,抬头仰望长空。

  你,真会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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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已沉。月已初升。

  远方山上还有一点红霞,但已成弩末,四方八面的乌蓝色正如海啸般吞噬着大地。

  一只蚂蚁大的黑影正向韩家屯这大海的中心爬去。

  是岳冬。

  岳冬高举双手,背着一个插着白旗的包,拖着沉重而抖颤的脚步步向韩家屯。

  前方,应该是上百支洋枪。枪眼,应该是对着自己。白天看见是这样的,只是天黑看不见吧!

  回头,慕奇和兄弟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死寂的黑夜里。

  虽然经历了三个多月的厮杀,胆子是壮了,但岳冬还是压不住内心的恐惧。

  双方阵营不到两里,但岳冬觉得,他从重庆回到旅顺也不用这么久。

  “为什么选我?”后边的人消失了,前面的人还未出现,岳冬开始回忆之前和慕奇的对话。

  “你小子口齿伶俐嘛!”慕奇试图令岳冬安心。

  “他们可会杀死我的……”

  “记着!如果他们想对你干什么,你就马上拿出信来,说是替左宝贵左军门捎信来的,是给赵西来的信!”

  “我不去行不行?”

  慕奇严肃地说:“这是军令!”

  鼓足勇气,正欲动身,慕奇却喝着岳冬,欲言又止地说:“……不要待太久……有机会就走……记着,五天后他们不投降……我们可就炮轰韩家屯了!”

  “我捎了信怎么会赖着不走呢?”岳冬心里嘀咕着。

  “别想这么多,就想着,回来就能和你的兰儿成亲了!”

  岳冬心里没底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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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壶光转,然终为流水般的乌云所淹没。

  岳冬终于看到韩家屯四周那比人还高的竹篱了,但竹篱后竟然一个警戒也没有!

  进村。附近的房子没有一间是有灯火的。隐约看到的,是眼前这约两里长的空无一人的大道。大道的尽头可见一个小山坡,山坡上应该就是赵西来的山寨。

  如,一座死城。

  还有生命迹象的,就是越来越多的苍蝇,害得岳冬不停用手在耳边乱拨。

  虽然听说过韩家屯已经饿死人了,但韩家屯好歹也有几千人,不会都饿死吧?

  “唔……唔……”这时在旁边一村屋传来一些怪声。

  岳冬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双手始终高举着。听到的,还有自己那越来越急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唔……唔……”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咫尺之间。像人发出的,又像是野兽发出的。

  岳冬汗流浃背,皮肤起粟,走到一扇半掩的窗前,咽一口唾沫,屏住呼吸,慢慢地跪蹲下,打算从下往上窥看屋内的情况。

  屋内的情况还未看见,就见一双眼睛就在窗边瞪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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