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交友
郑晞本来觉得，最坏的结果就是涂游没来，但生活很快让这个愣头青知道，最坏的结果，往往是你想不到的。
冬日难得温暖的天气，积雪消了一半，十几个年轻人闹哄哄的占领了前院，在那棵桃树下支起了烧烤架，没一会儿，食物的香气混着青烟飘荡在上空。
郑晞尽力扮演好主人的角色，热情，友好，温和，让身体融入到这个热闹的环境里，让眼睛注意在说话人的脸上，而不是总飘向院门。
“班长！”
都快半年了，还有人这么叫他。
是谁来着？这个眼睛大大的总是带很讨喜笑容的女孩，郑晞的心里刚想到一个姓氏，徐侠正就一把揽过她的肩，“韩多朗，终于和你那小男友腻歪烦了吧。”
“滚蛋，我们感情好着呢！”韩多朗又一脸灿烂的看着他，“班长，你家好漂亮啊，我还看到了钢琴，你会弹吗？”
郑晞实话实说：“会一点点。”
韩多朗道：“可惜我没把谈以健拉来，他钢琴弹得可好了。”
郑晞刚想问那是谁，徐侠正又是一脸嫌弃：“是，你男朋友可不厉害啊，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没有他不会的！”
“那是。”韩多朗一脸喜滋滋像是捡到了宝。
郑晞从前对这种挂在脸上的秀恩爱是嗤之以鼻的，现在仍然是，但心里还掺杂了几分羡慕。
我喜欢谁，我和谁在一起了，我觉得他特别好。
明目张胆到让人嫌弃的程度他做不到，他连怎么开口都笨拙得很。
这天，除了美味的食物，对这群孩子有最大吸引力的就是毛已经长全的小鹦鹉了。
哗啦的总体肤色为黄色和浅黄，此外最吸引人的，就是它脸蛋那一块的天然腮红。
红红的特别好看，像是拿颜料笔蘸上的。
哗啦对人类对天然的依赖感，平时基本的扎窝点就是肩膀。只要没人看着它就开始乱叫，像没断奶的婴儿。
人越多它越兴奋，大概也是家里的几张脸都快看厌了，一下子看到了十几张新鲜水嫩的面孔，它兴奋的满屋子乱飞，每个人的肩膀都挨一下，雨露均沾。
几个女生连八卦都忘了聊，光顾着逗它了，不时的问一下郑晞喂养的问题。
但很快她们就发现，哗啦这家伙，鸟生最爱的就是抢食，但凡是你送到嘴边的，肉不吃它也要啄两下，烧烤什么的不得它心，它就专门飞到吃水果和吃饼干的地儿。
郑晞平时吃点零食，包装袋还没撕开，小鹦鹉已经被这声儿吸引过来，立在肩头，脑袋向前探着跃跃欲试，最烦的是吃饭的时候，它非要跟你共同一个碗，共享碗里的白花大米饭，有一次踩着郑晞的筷子吃得欢了，爪子没抓稳，一屁股坐进了饭堆里。
“难养吗？”
哗啦在一群热心观众的投食下吃得肚子滚滚，最后挑了林朝已的肩膀闭目养神。
林朝已脚步放轻的朝郑晞走来，转头又看了看肩头的小鸟儿，“感觉挺好养的。”
“就是黏人。”郑晞笑笑说，“其他的都还好，有专用的饲料什么的，比猫狗好养一点。”
“黏人才好。”
林朝已摸摸它的小脑袋，哗啦又朝她脖子处走了走。
她的情绪依然不高，但已经比上次好了许多。
不知道她男朋友的事怎么样了。
但既然事后林朝已让他不要放在心上，郑晞自然也不会多问。
烧烤差不多烤完了，大家收了东西转战客厅，某位郑晞连名字都没记住的男同学，正在客厅中间耍宝，似乎在为自己未来的脱口秀事业打基础，主题就是他们英语老师的糗事，不知道真假，但是很搞笑。
在一片特别捧场的傻乐声中，郑晞也贡献了几个嘴角，他注意力不太集中，不然应该也会笑出声。
门，依然关得很紧。
“已经没办法治愈了。”耳边突然传来这样一个声音。
郑晞第一反应是自己幻听，这声音和周围热闹的气氛太格格不入了，但他很快看到坐在自己边上的林朝已，才意识到这是她说的话。
“可我还是想走下去。”
哗啦被林朝已放在了自己的手心，她低头专注的看着，侧脸美好而温柔。
郑晞的心里涌起一股感动，如潮汐，如涓涓细流，他和林朝已并不熟悉，也不清楚她的事情，但就是这只言片语中，他觉得已经打破了这层隔膜，和她成为了朋友。
这种友谊很特别，
郑晞动动嘴刚想说点什么，林朝已又问他：“你在等什么人吗？”
“嗯？”
“感觉你有些心不在焉。”
“我······”
郑晞连否认都来不及，门铃响了，只响了一声，离门最近的赵安安已经把门打开了，“呦，你总算来了！”
郑晞的一颗心才像是回了正位。
但很快，这正位又被人一脚踹开了。
郑晞的视力不会出问题，那事实就是涂游还带了一个女伴，揽着她的肩膀，姿态亲密。
那女孩身量纤细，脸蛋却很圆，梳着两条长长的马尾，显得更加软糯可爱，去冒充初中生都是妥妥的。
郑晞耐心把这个女生的模样看透，他不想再分给涂游，而事实上，他第一眼就把涂游看遍了。
前几天还长得扎脖子的头发已经剪得干净利落，白色卫衣和灰色阔腿裤，他鲜少穿浅色衣服，显得比平日乖巧许多，模样更接近于正常的大学生，但左耳居然还扎了一个蓝色耳钉！
涂游平日在学校招桃花不少，但向来片叶不沾，现在光明正大带了一个女生进来，在场一阵哎呦哎呦的起哄声，有几个平日对涂游有意的女同学，看那女生的目光就有些肆无忌惮的挑剔。
韩多朗的眼睛比郑晞的还尖：“情侣耳钉哎！”
然后又掀起了另一波声浪。
涂游笑得灿烂，手从那女生的肩膀滑下来，抓住她的手跟大家介绍：“我女朋友，小米。”
郑晞扭过身，感觉快喘不过气了。
新情侣的新鲜劲儿过去了，大家就放过了他们，涂游给他女朋友找了位置，端了一盘沙拉给她，又朝着郑晞走过来。
郑晞正在用可乐瓶盖给哗啦喂水，它的小碗不知道丢哪儿去了，不过比起自己喝，它更享受这种让人服务的待遇。
水喝到一半，哗啦抬起鸟头率先发现了来人，离得近了，它大概想起这人喂过它几顿食儿的情谊，还有它年幼时那个有些凄惨的雨夜，总之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哗啦立刻投向敌方，还在它脖子边亲昵的蹭了一下。
郑晞差点把手里的瓶盖捏扁，当即想要涂游把这鸟儿从哪儿来带哪儿去！
“毛长出来就好看了，现在没人嫌弃它了吧。”涂游的手指在哗啦的背上轻轻点了几下，点完之后又看着郑晞，以最平常的语调问，“外公他们呢？”
郑晞此刻正后悔在家里搞什么聚会，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强忍着等结束，佯作得平静，面对涂游的真平静，差点没有崩住。
他有太多的话想问，憋在心里快要炸了。
你怎么就找了个女朋友？
我们之间又算什么。
是不是我说“恶心”刺激到你了，你怎么就不能等我补救呢。
你一定要把人带我家来，扎我的眼吗······
手上的动作太用力，可乐瓶盖居然惨兮兮的弯成了两半，没喝完的手顺着他的手滴下来。
郑晞赶紧把瓶盖丢进了桌下的垃圾桶，抽了张纸巾擦手。
涂游瞥了一眼，似乎也毫不在意，继续问：“他们都不在家吗？”
郑晞闷声道：“外公去小姨家了，张姨和徐叔休息。”
“哦。”涂游这才上下扫了他一眼，又对他笑笑，“晞哥，小米是不是很可爱？”
“······”
郑晞细致的擦着自己的手，一滴水珠都不肯放过，也几乎要撸下手背的一层皮。
“不可爱吗？”涂游自顾自道，“我们是在一家咖啡店认识的，她在那儿打工，因为新来对环境不熟悉，上错了三次我的咖啡，给我道了六次歉，我就······”
“约她出去是吧，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郑晞还啪啪给他鼓了两下掌，“很好的爱情故事，祝你们幸福。”
涂游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晞哥。”
郑晞躲开他的视线，朝他的女朋友看过去，那个小米在沙发上被其他人追着问问题，她一边有些害羞的笑，一边又从包里拿出宣传单类似的东西，一个个递到他们手里。
什么鬼？郑晞想，难不成还把他们的故事印刷成册吗？
他想凑近看看的时候，徐侠正的大脸挡在他前面：“老郑老郑，你家里有没有那个麦克风啊，我们想唱歌，那音响一看就是高级货！”
郑晞随意给他指了下：“电视柜下边。”
“ok！”徐侠正又拍了下涂游：“杵在这儿干嘛，去陪你女朋友啊，他们都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她没事儿，她······靠！”涂游本来还笑言笑色，侧头一望，立刻耷拉个脸走过去。
涂游坐下来后，小米那宣传单没敢再往外拿。
郑晞不想走过去瞧，他装着去帮徐侠正弄麦，有意无意的问：“她在发什么？”
“谁？”徐侠正啪啪在话筒上拍着。
“涂游······带来的女生。”
“哦，是那什么，”徐侠正没对郑晞这个有些麻烦的表述产生任何疑问，“面馆的宣传单，他女朋友家开的，说新店优惠五折，让我们都去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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