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终于到了和新设计师见面的日子，出乎方逸然意料，姜总把方逸然带去了江海市艺术学院，看姜总熟门熟路的样子，方逸然的心凉了一大截，心想，姜总不会是到学校找了个学生兼职吧……见面后，方逸然的心直接凉了，的确，不是学生兼职，但是比学生兼职也就只好那么一点点，研究生刚毕业留校任教的助教。
进门的时候，对方正在接电话，姜总也不介意，直接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了。
有的时候，方逸然还真是不懂姜总的脑回路，新设计师既已留校担任讲师，不说长远，至少近几年大概率不会从学校离职，方逸然不知道姜总哪里来的自信可以留下这个设计师。更加可怕的是，姜总签的合同里不光有产品的外包装设计，居然还包含了两家实体店铺的整体设计方案，方逸然只想拿块豆腐撞死自己拉倒。之前姜总的话还言犹在耳，“江海市没有设计团队，前期你先好好配合”，面对自己一无所知的领域，方逸然非常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去配合。
而第一次的见面也让方逸然感觉非常不好，可能设计师都不是特别爱说话，当得知前期公司跟他配合的人是非专业人士，他也并没提出啥异议，但是方逸然很有异议，她要去面对一个陌生的行业，陌生的搭档，本来她以为的配合就是多跑几趟学校和公司，送送资料，传给集团而已，结果，第一次的会谈下来，方逸然六年来第一次真心诚意的想打离职报告了：她不仅得协助设计师找个合适的设计副手，而且在没找到之前，她就是设计副手！！！
出了校门，方逸然直接问姜总了：“老板，你是不是觉得我开始碍眼了？”
姜总觉得有些奇怪，方逸然说到：“之前，我能兼任财务、销售等各个岗位，是因为初期这些岗位的专业要求度并不是那么高，而且我也有把握能快速找到合适的人，所以，暂时的接手并不会造成大的影响；可是现在公司处于发展期，而且我们也不是没有计划岗位，为什么不能直接招聘相关人员，而是让我去配合呢？”
听了方逸然的话，姜总叹了口气：“所以啊，你还是不够老练啊！如果我大张旗鼓的招聘这事儿没成呢？你不会以为赵总会轻易放过我们吧？”只要一提到赵总，方逸然就知道这事儿没法聊了，并入h&w集团6年，赵总始终是姜总越不过的那道坎。
赵总曾经带领另一个品牌创造了集团的营销神话，而姜总带的品牌虽然也创造了品牌历史，但离赵总的神话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的，因而姜总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两只公老虎在一个山头，肯定是要抢地盘的。
而更加讨厌的是，赵总也担心自己的神话被姜总超越，也是日夜盯着姜总的动向，但凡有姜总参与的项目，赵总总是会想方设法放一两个自己的人进来，只有江海市这个团队，由于远离集团总部，赵总暂时还无法插手。
随后，姜总又叮嘱道：“这次的设计，我给公司报备的是跟天云合作，”方逸然有些诧异的看了姜总一眼，“接下来天云怎么和程之于之间的合作，你安排一下，但是，记住”说到这里，姜总再次强调“这件事情，除了今天会面的我们仨，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姜总一旦说出了这句话，方逸然就知道“反抗”无望了，默默的修改好设计师的微信备注名——程之于，回家了。
回家把宝妹玩睡着后，方逸然默默的开始搜索设计相关的岗位职责，看看自己从哪里开始准备比较好，但是隔行如隔山，方逸然哪能想到，一个基本的设计助理居然也有那么多种分类，方逸然感觉自己在暴走的边缘，分分钟想把眼前的电脑扔掉,,,,,,然而日子还是要继续不是么，大不了…大不了就是被设计师骂几句吧……
一旦想通了，心情也变好了，设计助理的工作职责也不看了，方逸然欢乐的玩起了消消乐。
第二天，临近午饭时间。
上午的工作告一段落，方逸然正理直气壮地“摸鱼”，突然瞥见了微信消息在闪动，原以为是游悠的回复，却是程之于发来的三个文档，存下后，方逸然继续该干嘛干嘛；没过多久，消息又来了，还是程之于，需要方逸然给个回复，方逸然原本想直接确认，为保险起见，还是先打开看看他发了些什么。
结果，点开就后悔了。
第一个文档内就是密密麻麻的材料、图片以及规格说明，一瞬间方逸然干什么都没了兴趣，老天爷啊，“摸鱼”虽然是罪过，但罪不至此，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微信消息再次闪烁起来，还是程之于的头像，方逸然真想抽自己几耳光，当初要是咬咬牙，死活不答应姜总，现在是不是还能快乐的“摸鱼”了，这事她不接，刘悦悦也可以接啊，如果是刘悦悦接，那估计姜总还是会把她拉进来，因为公司也就她知道天云和姜总的真实关系，那么和天云的对接肯定是她了，反正和天云都对接了，也就不差和程之于对接了……依照姜总那么“狗”的个性，多一个人知道肯定不如少一个人知道。
想到这里，方逸然认命地点开了程之于的微信，老老实实的说，文档信息量有些大，一时半会消化不过来，会晚一点回复。程之于也没说啥，发了个“ok”的手势就结束了聊天。
午饭时，刘悦悦过来找她一起去吃饭。作为一枚资深吃货，方逸然关注了不少推荐美食的公众号，最近有个公众号推荐了公司附近的一家美食店，她和刘悦悦筹划了好久，终于约好了今天一起去。但两人正打算出发时，程之于的电话来了，清冷的声音，客气地给她介绍了大体的工作安排，并告诉她：
一、设计助理他已经找好了，只需要方逸然这边见面确认即可；
二、一号店铺的整体设计方案已经完成，效果图发到了姜总和她的邮箱，如果没啥大问题，可以准备软装、产品等，待店铺装修完毕就可以进场布置了。
说实话，饿着肚子接工作电话，方逸然的脑子有一刹那是短路的，所以，程之于讲完后，电话两端安静了几秒，以至于程之于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表达是不是有啥问题。幸好没过多久，方逸然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我现在不大方便，晚点回您好嘛？！”程之于有点生气，这人一开始就说不方便啊，任他说了一大堆之后才说。
方逸然的确不大方便，她已经和刘悦悦坐进车里了，程之于打电话的风格更是不管不顾接通就说，幸好她是戴着耳机接的电话，不然依刘悦悦的八卦程度，少不得要问程之于是干什么的。挂了电话后，方逸然假装看了下微信，然后抱歉的看着刘悦悦：“集团人力资源部的方经理找我哎，让我出个表给她，今天咱们怕是去不成了……”刘悦悦虽不太高兴但也没说什么，两人下了车，刘悦悦去公司附近的快餐店对付一顿，方逸然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程之于回电话。
听得出来程之于有些不悦，方逸然也没放在心上：“刚和同事在一起，不太方便跟你说具体事宜，你说的我都清楚了，设计助理这一块只要你用得上手，我们没什么意见，费用就按照之前我们谈好的执行吧。店铺的设计方案这一块，我会和姜总沟通一下，如果风格上和我们之间沟通的没什么出入的话，就按照你的方案来。”说到这里，方逸然停顿了一下，“还有，这个项目算是姜总和你私下签约，名义上我们暂时还不能对外公开你的身份，所以以后你要是有事找我，电话响两声好了，我会第一时间给你回电的。”方逸然语气真诚，说话有种娓娓道来的意思，反倒令程之于有些不知所措，他期期艾艾的“嗯嗯”了几句，挂了电话。
方逸然挂了电话后，也没闲着，直奔姜总办公室，把程之于的方案仔仔细细研究了一遍，姜总发话了，“什么都好，就是造价太高。”方逸然也明白，第一次尝试单品牌店铺，大家心里都没底，姜总虽然一心推动这件事，但董事会最终的考核还是利润，如果首家店的装修成本过高，即便成本是按期分摊，势必还是会对年底的最终利润造成影响，更何况这家店铺能开多久一样也是未知数。既然明白了老板的意思，方逸然回到桌位，认真的研究了一下程之于方案里的各项材料，便去了趟建材市场。不逛不知道，一逛就去了半条命，方逸然在建材市场泡了两天，才总算搞清楚了一些基本的门路。跟姜总汇报过后，趁着午休时间，方逸然给程之于去了个电话，委婉地表达了一下姜总的意思，然后把自己跑建材市场的心得跟程之于做了简短的分享。
按照方逸然之前跟集团设计师们打交道的经验来看，他们最讨厌改稿了，即便是迫不得已改了稿，也总会跟你说“是你们非要改的，成品出来难看不要再让我改”，方逸然跟程之于才刚开始打交道没多久，不太了解程之于对于改稿的态度，说完之后心里是有些忐忑的。果然，程之于有些恼怒，但依然理智而又克制地说：“有些材料看上去差不多，搭配和实际用起来天差地别，之前姜总要求单品牌店有独特性，又要能体现“纯天然”的品牌属性，现在如果因为造价去调整，跟重新设计一稿没区别。如果你们设计有预算，那么一开始就应该告诉我预算区间。”
方逸然扶额。
姜总的聊天风格确实是略带浮夸，之前不管是面试还是谈合作，姜总都吹得天花乱坠，结果就是每次在真正的合作推进过程中，方逸然跟人家什么都好谈，就是价格压不下来。尽管方逸然多次跟姜总说过这个问题，但只要姜总聊开了，再大的牛也吹得出口。
“是的，这方面是我考虑不周。”方逸然没有狡辩：“姜总的风格我比你了解，理应在设计之前跟你详细沟通一次，是我的错。”程之于没有做声，停顿了三秒后，方逸然继续：“非常抱歉，第一次合作就给你造成不便，我做姜总助理六年，对他的心思不敢说全部能领会，但我大部分时间能见到他，沟通起来比较方便。后续店铺的设计，如果方便的话，我会每周至少找1-2天跟你电话沟通。”程之于并不是事儿精，加之姜总也是熟人介绍，方逸然诚恳的态度使得他原本要发的火消散无影。
“所以，最终的成本预算是多少？”
“现在的一半。”
轮到程之于扶额了，这个方逸然，该认错时不犟嘴，该砍价时同样不留情啊。
空白的时间有点长，以至于方逸然有些忐忑，她想，不会是预算砍得太狠，小孩子要撂挑子不干了？！还好，程之于说话了，虽然声音听起来明显不悦：“知道了。”
接下来，又是一段沉默。方逸然等着程之于开口，程之于盘算着砍完预算需要多久时间出新的设计稿。
又是一分钟的沉默时间，“一周，一周内我出新的设计稿，但是，方小姐，”程之于特意停顿了一下，“我希望之后再也不要出现此类事情。”
“绝对不会再有了。”方逸然笃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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