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捕鲸 下
“是蓝鲸！哦，天呐！老子从未见过如此大群的蓝鲸在一起！兄弟们，我们发财了！”
船长宋阳放下了望远镜，这个有着三十多年海上经历的老捕鲸人浑浊的眼珠满是震撼。与喜欢群居的其他种类须鲸不同，体型庞大的蓝鲸因为对于食物的需求过于旺盛骇人，为了保证生存，这些庞然大物很少大群聚集在一起，大部分时候单独或者两只在一起，极少数是以一雄一雌一幼崽的家庭形式一起活动，以便获得充足的食物。即便是食物高度密集的海域，比如发现百年一遇的大群磷虾，蓝鲸群的数量也很少能够达到五十只，而刚才声纳员已经肯定，这一群鲸鱼的数量接近了一百只，这几乎是有记载以来人类观测到的规模最大的蓝鲸群。
“老天，为什么会这么多？我难道是出幻觉了？”
宋阳反复观察，相比其他种类鲸鱼更为细瘦修长更像鱼类的身体和长度超过20米的庞大身躯以及小得不成比例的背鳍和那十多米高的喷水柱都无疑地表明了这群鲸鱼的身份——地球之上重量最大的动物蓝鲸，只是这样大的蓝鲸群体在他长达数十年的航海生涯中从未遇见过，也许也没有谁曾见到过。
“管他呢，这应该是海洋学家操心的问题，老子只管捕捉！”老船长开始指挥起船员来：“航海长，最大航速逼过去；水手长，带人上甲板做好捕鲸炮的发射准备，报务员，给其他所有船发电报，有大餐，让他们尽快赶过来！”
“头儿，是等其他人一起来还是我们先单干？”水手长吴楠不住抹着头上的汗水，颤抖的声音兴奋异常，不过一想到面对的是近在咫尺的数十近百只百吨以上的庞然大物，紧张与兴奋也就在所难免了。
“废话！当然不等了，咱们单干！”
体型庞大的蓝鲸却并不笨拙，游速十分惊人，短时间冲刺速度最快可达惊人的30节，这可比捕鲸船的最大航还要快，宋阳有些担心在等待其余捕鲸船的时候这群大家伙跑掉，虽然这可能性并不大，可谁能保证近百条蓝鲸里就没有那只突然发疯呢。
最主要的，老船长在他漫长的捕鲸生涯中从未捕获过蓝鲸这种地球上最大的动物，他之前最高的捕获记录是一条19.5米长重达45吨的抹香鲸，那让他兴奋了好些天，而今天他有望将这一数字提高三倍乃至四倍，他已经不想再等下去。
这群蓝鲸似乎是在进食，因为它们的速度只有3节，而通常在不进食的时候，体型修长擅长游水的蓝鲸游速会在10到12节之间。
“这群蓝鲸对于“鱼满仓”号的靠近并未有任何的戒备举动，甚至有一条不到十米的幼崽就在捕鲸船一侧不到五十的地方浮起，似乎还伸出与庞大的身体相比小得不成比例的鳍肢热情地打了一个招呼。
手指按着捕鲸炮扳机的吴楠立刻抬起手指，他可不想一激动误杀了这个莽撞的小家伙。
不杀怀孕母兽，不杀幼崽，不赶尽杀绝是每个人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渔民都会也必须坚持的原则。
以19节航速疾驰的“鱼满仓”号很快靠近了一条单独的成年蓝鲸，从其惊人的或许达到27米左右的体长来看，刨除它是蓝鲸里的篮球运动员这种可能，这是一条完全发育成熟的雄性蓝鲸，因为即便是蓝鲸体型最大的亚种南蓝鲸，也极少有雌性体长能够达到或超过25米。
“就是它了！”宋阳冲着将紧张写在脸上的吴楠点了点头。作为一个老捕鲸人，即便是常年的捕杀生涯心里早已坚硬如铁，面对这种温顺又通人气的大家伙，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心，若非这种沉默的庞然大物从不发出凄厉的惨叫，他或许早就放弃了这个收入颇丰的职业，那些成双成对或是一家三口活动的实在下不去手，相比之下，猎杀单独个体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鱼满仓”号来到蓝鲸身旁30多米外，航速渐渐下降到3节，吴楠紧紧把着捕鲸炮，反复地瞄准，手心全是汗水，尽管他曾经有过上百次发射的经历，可今天的猎物显然要比之前所有捕获的多要大得多。
“砰！”高能炸药将尾部连着混纺着钢丝的马尼拉麻绳的大型标枪从炮口喷了出去，准确命中了蓝鲸的头部。
“打中了！”何海鑫兴奋地嚷嚷道，不过见惯了这等场面的水手们没人理他，所有人都看着剧烈翻滚的大家伙，一百几十吨的蓝鲸因为剧痛尾巴和鳍肢用力搅动着已经染红的海水，近千吨的捕鲸船也跟着摇晃起来，好在“鱼满仓”号设计的时候就考虑过要捕捉蓝鲸，船的重心很低，舱底还有上百吨压舱物，因此面对接近二百吨的庞然大物爆发出的两千马力的冲击也能安然无恙。
“先别引爆！放线！”宋阳大声制止了水手长引爆标枪头部的内充炸药，虽然这样能够快速地杀死猎物，不过这会破坏鲸鱼的肉质，特别是场面过于的血腥恶心，所以绝大部分的时候他宁愿选择更像是费力不讨好的手段来捕杀鲸鱼，即尽力将标枪射入鲸鱼的喷水孔，使其迅速窒息死亡。在起伏不定的渔场上即便是最老练的水手，想要将捕鲸标枪射入小小的喷水孔也难说有多大的把握，不过宋阳还是宁愿这样做，即便是以好勇斗狠著称的外海人，心底也依然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这或许能说明汉民族为何长期遭受苦难，却也未尝不是汉民族能够延绵繁衍至今的最大原因。
“航海长，保持航速，注意消耗猎物的体力，别让它停下来！水手长，注意鱼线，不要被猎物挣断，报务员，告诉其他船的伙计们，我们已经抓到了一个大家伙，让他们尽快！”
“头儿，我觉得应该再给这条蓝鲸来一下子，它太大了，一根标枪造成的伤害实在有限，或许等它死亡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了。”吴楠点燃了一根烟，冲着潜入水中的蓝鲸努了努嘴。
“不用了。”宋阳摇了摇头，然后解释道：“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引爆炸药么？因为你发射的这根标枪实在是太准了，距离喷气孔近在咫尺！我想这条蓝鲸的喷气孔已经快要被凝固的血块和碎肉什么的堵住了，所以，它肯定活不长了。”
事实的确如宋阳所料，尽管蓝鲸仍然以超过十五节的速度游动，时不时还能激烈地拍打水面，看起来似乎精力仍然很旺盛，不过从它痛苦扭动的身体和许久未曾喷水的喷气孔可以看出，这条巨大的海上巨无霸距离死亡已经越来越近了。
30分钟后，在一阵长达几分钟的剧烈翻滚之后，这条蓝鲸由于窒息失去了最后一丝生命力，静静浮在水面上。
操作绞机的水手正在缓缓收线，很快将巨大的蓝鲸拖上了甲板。船员们一阵欢呼，虽然气温只有十度左右，但这些强壮的渔夫却只是套着一件单衣，高高挽起袖口，热火朝天地将蓝鲸尸体用从曳鲸孔伸出的绳索紧紧绑好后又放回海里。
两名声纳员乐呵呵地上了甲板，指着小山一般的巨大猎物不懂装懂地瞎吆喝，很快被船员们泼了一身的海水，嘻嘻哈哈地玩闹着。
“何大镇长，很新奇？”
宋阳走到何海鑫身边笑了笑。
“是的，我从来不想过竟然能近距离接触这么庞大的家伙！”何海鑫看着蓝鲸巨大的尸体啧啧惊叹。
他突然笑出了声，表情却显得有些玩味：“到今天，我才算明白王国制定限捕配额的时候为什么用的是数量而不是重量了，若是没有声呐，这样的大家伙，不是每一次都有运气找到吧？”
在场的人一起露出了会意的坏笑。
“这是条成年雄性南蓝鲸，南蓝鲸是蓝鲸所有亚种中体型最为庞大的一种，最大的体长超过三十米，体重二百吨以上。蓝鲸是哺乳动物，所以我们人类有的器官它们一般也有，只是尺寸大得惊人，比如说它的舌头有两点七吨重，伸展开能够卷起300吨的海水和猎物，肝脏有一吨，心脏有半吨，主动脉血管直径超过海军最大口径的火炮，就连他们传宗接代的家伙，比如这一只，也绝对超乎你的想象。”宋阳笑得异常猥琐。
“能有多大？”
宋阳没有回答何海鑫，而是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只手的长度？”
“不对？那三只脚的长度？”
“还不对！难道是三米？！”
何海鑫使劲瞪大了眼睛，因为过于惊讶，声音都变了调，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险些忍不住跳海，随即发出一声让人闻之落泪听之伤心的惨嚎。
“老天何其不公！都是动物，凭什么它的是我的两百倍！”
整条船顷刻之间寂静得落针可闻，随即便爆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疯狂大笑。
对数字十分敏感的声纳员强忍着笑，伸出少半截小手指，面无表情对着唯一没搞清楚情况的何海鑫揶揄道：“镇长，你确定你的本钱只有这么长，一点五厘米？”
尽管何海鑫一直强调他算错了十倍，不过“一点五厘米先生”的称呼还是很快传遍了整个定国群岛。
“我们的镇长是身残志坚的典范！”
在之后的三天里，整个捕鲸船队总计捕杀了23条蓝鲸，随后船队在可以捕杀更多鲸鱼的时候主动离开，放过了惊魂未定的鲸群，对此无论是财迷脑袋的“一点五厘米先生”还是所有水手们都一致认可。
网开一面，过犹不及，老祖宗留下的智慧虽然并非每个人都能说得明白，但这并不妨碍古老的东方智慧在这些外海男儿的心中流转，滋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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