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最后疯狂 二

　　战阵后方，“铁三”号铁甲列车临时加装的车厢里，亲临前线协调指挥的集群副司令长官何宗莲正踌躇满志地对着司令部的一干参谋，十分惬意地展望着未来。

　　“……这个地方，山多坡陡路险，敌人会想到我们把重点放在这里么？可我们的总长阁下，还有陆军参谋长阁下，愣是以大无畏的精神，杰出的战略决断力，以无上魄力，就是要把重点放在这里！决定第三次美洲战争陆地战场胜败的关键，乃至整场战争的胜负手，就是在这里。

　　敌人并不是白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道理，敌人的统帅同样知道，这里同样是敌人的主攻方向，英国人把从战争开始就一直躲在后面的俄国人全都用在了这里，想的便是要打破战争僵局。但不是还有那句话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罗伯茨元帅加利埃尼将军小尼古拉大公这些人尽管也不是易与之辈，但碰上咱们的总长和陆军参谋长，那就是秀才搬家尽是书（输）。

　　定北师从左边北上直取文方，敌人势必只能让距离的布尔人去顶缸，有武藤章重见熊雄蒋方震王廷桢这些打过英布战争的家伙在，那里不需要再操心了。咱们再在右边对准山阳一通猛打，俄国人撑不住的时候就只能向英军求援，你们说，艾伦比会从哪里调兵？很显然，想要速度够快，就只能动罗伯逊中将的非洲第一集团军。

　　去年年底，我预八师接连重创该部敌军两个非洲步兵师，罗伯逊不得已将重兵布防余西线，其在我预步第四军当面，即拉瓜迪亚以南地区，仅有一个步兵师，城内则是年初紧急增援至此的第十一象牙海岸步兵师。现在看来，若是要增援俄军，罗伯逊就一定会动这个象牙海岸师。

　　咱们用定北师敲边鼓，这里留下两个军对付俄国人，集群主力悄然东移，与朱膺昭司令官配合，对准拉瓜迪亚猛地挺腰，刺穿英国人的一字长蛇阵，不但俄国人一定全灭，还准能给英国人另外一个大惊喜！”

　　见一众参谋们“原来如此”的表情，何宗莲哪还不知道刚才一兴奋顺嘴说了些半遮半掩的绝密消息，赶忙转移话题：“预8师进展如何？已经嵌入纵深10公里？不错！很不错！告诉王世珍冯国璋，不要光记得表功，还要拿出真本事来！预8师，我和秋山司令官是要当成头等主力用的！预13师打到哪里了？什么？连一个校官都没抓住，李参谋，去催一下，让他们快！告诉他们，仗打不赢，再会装13也不好使！有没有两个边境警备队师消息？什么！还跟在预13师后面，不行不行，这样打仗绝对不行！给后备19师师长田村怡与造少将和后备23师师长福田雅太郎准将发报！告诉他们，动作要快，不要因为腿短，就可以慢得跟猪似的！告诉两人，要拿出倭族部队特有的凶悍来，组织精干力量，向前，向前，不顾一切向前！要像两把锐利的手术刀，狠狠切在俄国人的大动脉上！除预8师外，给另外三个师下最后通牒，今晚必须要结束战斗，明天老子就要兵临山阳城下！我们要为全军的大反攻开一个好头，为战局转变做出贡献！跟他们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破坏了这个大局，老子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别的不敢说，但挥泪斩马谡的本事还是有的！”

　　坐在安全舒适的豪华车厢里指挥战斗的何大将军免不了有些飘飘然。铁甲列车这东西看着虽然威武雄壮不可一世，但毕竟花费不菲，且只能沿着铁路行动使用受限，随着各种装甲车辆的陆续服役，性价比着实太低，于是铁甲列车这种在欧洲尚方兴未艾的庞然大物。在魏军中却已经属于夕阳武器。“铁三”号已经是魏军所剩的仅有的三列装甲列车中，状况最好的一辆，尤其是每当四门152毫米加农炮一齐开火时那种地动山摇震撼，那种空前绝后的成就感与小虚荣，以及胜利之后升官发财纳小妾的舒爽感脚，那真是拦都拦不住哇。

　　胜利是毫无疑问肯定确定一定的，敌人兵力处于下风，武器更为落后，炮兵更像是受气包，除了士兵身上的毛比较多以外，腋窝的狐臭比较浓烈以外，貌似所有方面都落入下风，有这么多有利条件，即便闭着眼睛放水，也很难输给敌人。

　　“李参谋，我去前面了，将所有战报整理，以供司令官参考！司令官来此之前，这里由你你负责！”

　　“长官，职军阶低资历浅，难孚众望，且前线战事基本已无反复可能，副司令不如在此坐镇指挥，待我军彻底突破敌防线进抵山阳城下后再行前移，您看可好？”35岁正当年富力强的陆大高材生、中校作战参谋李纯劝说道。

　　“不好不好！”何宗莲摆摆手道：“军阶低立下战功便能升，资历浅能力足就行！李纯，你小子别不知好歹，这样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小子竟然还推三阻四，傻了吧！司令官应该马上就会到，你不会连个把小时都撑不过去吧？行了，什么都别说，我走了！”何宗莲扔下不住苦笑的作战参谋李纯，便带上一营护卫离开。

　　何宗莲口中个把小时就会到的秋山真之，此时尚未离开仙林城中的司令部。他的性格，说好听点就是那种典型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色的稳重冷静，当然，这话换个角度说这货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的超级**内向男。

　　因为他这性格，从小没少被性烈如火的大哥秋山好古揍，不过和棒槌一样的大哥比，秋山真之简直称得上是诸葛武侯复生，每挨了一次揍，便会把一根筋的大哥捉弄得欲死欲仙，也就每人敢再打他了。

　　秋山好古曾经无数次感慨，世界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如此惫懒内向的家伙，居然是秋山家的子孙，天理何在啊？我秋山家世代都是胳膊上能跑马，敢迎着枪林弹雨冲锋的烈性汉子，一向是拳头大脑子不好用，怎么就是出了这么一个意外，这真是草泥马生下了狐狸，金猫生了波斯猫，公鸡下蛋，牝鸡司晨……

　　战争的进程，胜利或者失败都不会影响到秋山真之的心情，因为在他看来，既然战斗打响之前自己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并已经尽力做到了最好，那么结果其实已经可以预见，倘若结果万一来了个意外仍不理想，那只能说明是老天爷不欲成全，所以你只能接受，因为人不能与天斗气，因为你永远斗不赢。

　　慢条斯理吃过早餐后，秋山真之端着一杯红茶，津津有味地看了半个小时由第43代正一教掌教张宇初注释的《南华真经》，待细心写下心得后，他先是本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原则，例行公事般亲笔写了一封情词恳切，悲戚凄惨的向总参要各种东西的求援电报，随后去城内几家医院看望了伤兵，接着与伤兵共进午餐，以比伤了喉咙的伤兵还要慢的速度吃完后就在医院美美午休了一个小时，起来之后仔细整理了仪容，做了一套健身操，随后才在一个机械化步兵营的护送下前往前线由何宗莲主持的指挥部，等折腾到前线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西斜。

　　不过在指挥部所在的豪华车厢里，秋山真之并没有见到此前表现得恨不得一辈子都住在这里的何宗莲。

　　“报告司令官，何副司令已经去了前线督战，他说这里有你就足够了。”一名参谋小声解释道，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子里满是笑意，连嘴角都实在忍不住翘了翘：“副司令说，俄国人已是五不存一，战局胜负已经毫无悬念，所以他就不在这里受那魔音贯脑了。”

　　“咳咳！好的你去忙吧，把战报都送过来！”秋山真之老脸一红，他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确定自己到底是信仰佛祖还是太上老君亦或是安拉，更没确定是大乘还是小乘，黄教还是红教，正一派还是全真派，逊尼派还是什叶派，但传教的热情却是万分高涨，已经缠着何宗莲说过不下十次，问题是这货不知是记性不好还是故意的，每一次说的都不一样，上一次还是老庄信徒，下一次就能变成佛祖弟子，于是成功地将何宗莲弄崩溃了。

　　“明白，属下立刻制定后续行动草案，并搜集一切相关情报，以供司令官参考借鉴！”从士兵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子上的李纯十分清楚这个时候自己该怎么做，更知道自己的斤两，而这也正是何宗莲看好他，秋山真之重用他提拔他的理由，因为冷静客观，细腻缜密，正是一个优秀的参谋军官最重要的特质。

　　“老建奴说过一句很有道理的话，凭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在野战中留下尽可能多的俄军，待到我军攻打山阳时敌必然门户大开实力虚弱，敌军就不得不调动英军增援，我们便可以为在拉瓜迪亚方向的突破争取机会，待敌彻底混乱之后，伤心岭方向我剿总各部便可以趁势反攻，北线战场的敌人就绝无取胜的可能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眯起眼睛，总是充满瑰丽想象的大脑此刻已经将他自己想象成为一只翱翔九天之上的苍鹰。向下俯瞰，蓝色的河，白色的山，绿色的林与褐色的土之间，是自己麾下数十万部下，这些蚂蚁般密密麻麻的士兵，组成数个巨大的锐利箭头，深深刺入了北方蓝灰色牲口密布之地。

　　这将是一名军人成就一生辉煌的绝妙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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