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骑战!谁是天下第一! 二

　　万千铁蹄踏地，整个地面都在剧烈颤抖，排着密集队形的兀良哈骑兵，如同一眼望不到边的黑云，翻卷着高速而来，密密麻麻的重型直刃马刀，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冰冷寒芒，这些马术娴熟功勋赫赫的汉化蒙古人，唯有在这一刻才能依稀看到身为游牧民族子孙的影子，嘴里发出狼嚎般的长嘶，如同烧红的匕首切入黄油，似乎要把哥萨克人一举淹没。

　　接触线上，只见一片残肢断臂伴着撕心裂肺的惨叫腾空而起，失去前排枪骑兵的保护，队形散乱的哥萨克骑兵落尽下风，几乎一瞬间倒下大半，锋利的重型直马刀划过，一颗又一颗顶着尖顶骠骑兵头盔的斯拉夫人头颅被硕大的马蹄践踏而过，留下一地血肉模糊的残缺尸体，原本平直的方阵，很快被挤压出了一个大大的内凹。

　　密集的炮火，在双方的队列中炸起冲天的烟柱与火光，黄种的兀良哈人，白种的俄罗斯人与乌克兰人，黄白种的鞑靼人，这一刻在南美洲这片神弃之地平等享受着血火二重天的待遇，不时有人在猛烈的爆炸之后化为一团难以辨认的模糊残肢败体。

　　就在这时，兀良哈骑兵放出了自己为这场战争准备良久的杀手锏，36挺重机枪，如同大炮一般，高高昂起枪口，低沉的枪声猛地爆发，以每挺机枪平均每分钟450发的射速输出，密集而致命的重尖弹如同炮弹一般，划过很大的弧线，越过己方骑兵的头顶，在哥萨克骑兵头顶簌簌落下。

　　这是魏军战前便为联军精心准备下的礼物——超越射击法，一种原本应该在一战之中首次出现的不太常见的重机枪使用手段。

　　为了熟练掌握这样技术，魏国军方付出了巨大的物质代价——数以万计的重机枪手在高强度的训练之中累计打出了超过三千万发子弹。

　　所谓超越射击法就是把直射的重机枪当做大炮用打曲射，一战刚开始时，参战各国不少部队重机枪是装备在炮兵部队中，这种设计方面便自然而然地出现。由于弹道弧线高，子弹在空中飞越的时间长，射程大大增加，最远可以达到惊人的4公里之遥，甚至比12.7毫米大口径机枪杀伤范围还要大。因为是曲射，重机枪可以彻底藏身于野战掩体之中，极大增强了生存能力，开火时，密集的子弹如雨点一般从天而降，步兵常规的应对重机枪的办法，无论是匍匐，卧倒还是躲在弹坑里都毫无效果，哪怕是躲在战壕里也依然有可能被打到。

　　超越射击法，使得重机枪的打击范围从2公里甚至1公里以内增加了起码一倍以上，对于处于其呈现椭圆形散布的落弹范围之内的任何无防护的敌人来说，以极大角度从天而降的重尖弹都是致命的、难以躲开的杀人利器。

　　对于魏军装备超大量曲射火炮的步兵来说，这种把机枪当大炮用的方法并非必需，因为无论是有限的射程还是极大的子弹散布范围都远远逊色于真正的大炮，在另一个时空里的一战里，昙花一现出现又迅速消失的超越射击法也表明，对于欧洲装备精良的第一流步兵部队而言，超越射击法只是可有可无的非必需品。不过对于重武器装备数量远逊于步兵的兀良哈骑兵来说，尤其是在超越射击法为威力大增的野战中，其对于骑兵部队火力打击范围和打击力度的提升效果，是十分显著的。

　　连年坎普夫发现，他和他的部队陷入了尴尬的两难境地之中。

　　如果不抽调部队增援，那么两个骑兵师很可能被兀良哈人彻底打败，如果抽调部队增援，且不说越过魏国人机枪封锁线会付出怎么的代价，始终有一个骑兵团没有动的兀良哈人必然会在增援部队参战后，在己方最致命最空虚的地方亮出雪亮的马刀。

　　“再等等！”连年坎普夫选择相信自己的士兵，尽管这风险很大，但战争，尤其对于处于下风的一方，想要翻本，有时候就像是在玩俄罗斯轮盘，赌对了尚有一线生机，反之则输掉一切。

　　他抹了抹脸上瀑布一般流下的汗水，尽管尚未亲自挥刀格斗，却依然觉得疲惫欲死，倘若不是骑在马背上，或许已经脚步虚浮瘫坐在地上。

　　连年坎普夫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沉重的压力，这自然是拜兀良哈人卓越的战场表现所赐。

　　戴着熊皮帽子的兀良哈骑兵咋一看似乎比哥萨克骑兵更为复古，不过除了古老的熊皮帽子，这些南半球强悍的轻骑兵作战风格早已融入了许多新时代的东西，除了编制庞大的各式火炮及重机枪，兀良哈骑兵中手枪装备比例甚至超过大量装备左轮手枪的美国骑兵，且轻机枪手的比例同样十分之高，每个骑兵连都编入了超过两位数的轻机枪手。混战之中，这些彪悍的轻机枪手踩着马镫站直了身体，向着近在咫尺的敌人打出致命的三点连射，在他们身前，兀良哈骑兵始终维持着严整密集的队形，每当有人落马，后排的骑手立刻策马填补空位，残留了较多传统游牧骑兵习惯的哥萨克人的队形则要松散许多，接触线上，几乎每个骑手都要同时面对两三把重型直刃马刀的致命突刺，而最招人记恨的则是躲在接触线后面的霰弹枪手，这玩意儿简直是灭绝人性，一打一大片，近距离擦上非死即残，不少俄国兵被打成了筛子，整人浑身上下就像是破麻袋一样往外冒着血。

　　尽落下风的哥萨克骑兵，没有愧对军长的信任，面对几乎无可战胜的强悍敌人，将骨子里的蛮勇与漠视死亡发挥得淋漓尽致，无愧于他们在整个世界岛闯荡下的赫赫声名。

　　作为斯拉夫人中罕见的游牧族群，哥萨克人是整个世界最为骁勇善战的部落族群之一，从16世纪开始，他们便替沙皇政府戍守边疆，以此换取土地和报酬。从那时起，每一代哥萨克人都走入军中为沙皇而战，几乎每一次罗曼诺夫家族发起的战争，都少不了骁勇善战的哥萨克骑兵的影子，他们蛮勇善战，凶狠贪婪，有着无穷无尽的扩张与掠夺的欲望与贪婪。战争，是这个族群最核心的生活方式和文化传承核心。

　　兀良哈人持续不断、刚猛无铸的进攻，周密组织的高强度火力输出，犹如惊涛骇浪席卷而来，而哥萨克人，却如同海浪之中顽强屹立的礁石岿然不动，无论怎样的高卷的滔天巨浪，似乎都无法动摇这些骄傲的骑兵。与诸国近代化骑兵均使用直刃马刀不同，他们挥舞着极具哥萨克特色被誉为“鹰之利爪”的细长无护手弧形马刀，或多或少混杂了鞑靼血统显得与西欧人格格不入轮廓较为扁平的脸庞被硝烟熏黑，黄绿色里冒着狰狞的凶光，恍若来自地狱的魔鬼，咬牙切齿地猛扑上去，歇斯底里地顽强抵抗着。

　　这一刻，巴锡良被深深的震撼，这些天生的蛮勇战士，不但韧性惊人，战斗技巧也不容小觑，尽管稍显稚嫩，但近代化骑兵的各种作战技能，仍能熟练掌握，看得出，哥萨克的骁勇善战名声并非只是靠着士兵的勇敢，战术技巧同样显得极有章法。

　　数量不多的轻机枪，有着下装的50发弹鼓，能明显发现魏军曾经的制式轻机枪23式的影子，事实上，这就是明23式明帝国版本的仿制品。在这些哥萨克骑兵手中，这款十分可靠的老枪充分地发挥了性能，英军制式3英寸的迫击炮，在哥萨克们的手中，威力也要远远超过英军使用时。巴锡良看着这些，愈发觉得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觉萦绕心头，这些哥萨克人的战斗方式与武器装备，乃至一些细微的习惯，就像是魏国边境警备队骑兵部队10年前的影子，而这，不就是万里之外帝国本土陆军10年之前骑兵部队的模样么？

　　处于四战之地，魏军十分重视对于外军情报的搜集，对外军作战能力的评价也尽量客观甚至高看一眼，可现在看来，天下第一陆军的骄矜之气仍然影响了评判的客观，仅以俄军屡屡败于帝国陆军便看轻其战斗力，这是在拿士兵们的生命开玩笑。

　　俄军固然不如帝国陆军，可另一方面，与帝国陆军常年的战斗同样也让斯拉夫人跟紧了帝国陆军前进的脚步，其战斗力之强悍，武器配备之合理，并不逊色于其最为值得称道的战斗意志与牲口般吃苦耐劳好养活。俄国人，这个被称作“东方的西方人”与“西方的东方人”霸占了世界岛最中央的战斗民族，社会发展尽管落后，却也一直在吸收着东西方文明的精华，这其中，当然也少不了人类文明最耀眼的明星——军事。

　　兀良哈骑兵的推进，愈发的艰难甚至趋向于停滞，但双方近乎一比一点五的伤亡比例，使得两个战场上人数的差距在迅速缩小乃至逆转，哥萨克人顽强的抵抗，并无法完全弥补双方在武器系能和战术上的巨大差距，尽管缓慢，但战局仍然不可逆地坚定地朝着有利于兀良哈人的方向偏转。

　　“命令，军属各部及十六团随后冲锋！”连年坎普夫铁青着脸，怒吼一声抽出了马刀。

　　他的部队正在接近崩溃，第四和第五两个哥萨克骑兵师尽落下风，完全不是两团兀良哈骑兵的对手，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战败的结局。考虑到魏军建制庞大的因素，这虽然不能轻易地下一个俄国师不是一个魏国团的对手这样的结论，但四千哥萨克精骑，俄国陆军最菁华的部分，竟然打不过三千兀良哈动员兵，这仍然让连年坎普夫感到羞辱和沮丧。

　　率先动用预备队意味着将这场战斗的主动权完全放弃，不过连年坎普夫并未放弃胜利的希望，他留下了第六哥萨克骑兵师的第十七和第十八骑兵团，以及他最信任的指挥官，该师副师长扎德鲁伊夫上校，授权上校在他认为合适的时候发起绝地反击，而在上校认为他等到这样的战机来临之前，哪怕是连年坎普夫战死，两团骑兵也决不可轻动。

　　近两千五百哥萨克骑兵的加入使得战场上的骑一团骑二团压力骤增，俄军的支援火力，残存不多的75毫米及57毫米骑兵炮猛然发力，两团兀良哈骑兵所在地一片火海，魏军占据优势的炮兵很快便压制了俄军最后的重武器，105毫米骑兵炮猛轰哥萨克骑兵集结地，以至扎德鲁伊夫上校不得不率领两团骑兵退后多达两公里之远。

　　这意味着这部分哥萨克需要多费时三分钟才能赶到战场，后来的事实证明，这是致命的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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