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血肉磨坊
1907年12月15日清晨6时，在仁慈地让数万西班牙要塞守军渡过一个没有枪炮声的夜晚之后，朱先浔上将指挥的巴拉那要塞攻略部队正式拉开了场面宏大的攻击的序幕。
在这天的攻击开始之前，王国外交大臣黄遵宪在新京外交部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发表了自开战以来最为荡气回肠的声明。59岁的大臣神采飞扬，言语铿锵有力，洋溢着魏国式的**裸的武力威胁。
“王国政府敦促西班牙王国当局考虑南部美洲尤其是西国所属之拉普拉塔总督区八百万人民福祉，为避免该地区彻底毁于战火成为永久历史遗迹，立刻停止一切与我国的敌对战争行为，无条件放下武器，交出所有武器，船舶及交通设备，向王国及王国军队投降……若彼国政府仍执迷不悟，枉顾王国政府之善念……王国政府及军队不排除彻底毁灭某些人类生存地域之可能。”
十二个小时之后，联军幕后的主导，英帝国率先予以回应，帝国外交大臣爱德华·格雷子爵的公告既有对魏国的反制，也有对心猿意马的西班牙人**裸的警告。
“国王陛下政府及军队将与法兰西帝国，西班牙王国，葡巴王国政府及军队团结一致，继续完成这场的神圣战争……大英帝国谴责魏王国**裸威胁西班牙王国的恶劣行径，我国政府，军队，人民将永远站在伟大的阿方索十三世陛下及陛下政府一方，为此帝国政府郑重宣告，未来三周之内将有三万五千陆军连同一支强大的舰队抵达直布罗陀，与我们的盟友一同守卫他们的国土。”
清晨的河畔飘着淡淡的乳白色薄雾，被挖掘得如同斑秃病人头发的巴拉那河西岸的草地上，直属重炮兵集群的8个营总计84门210毫米口径有着粗长筒子的巨大钢铁怪兽缓缓竖起数十公分粗，数米乃至十余米长的钢铁管子，它们将是摧毁敌重炮和永备工事的主力。
在另外总计4处炮兵阵地上，魏军的全部远程火炮，包括90门39倍径152毫米加榴炮，18门老式45倍径152毫米加农炮，54门老式45倍径105毫米加农炮同样蓄势待发。
在炮击过程中，全部火炮将会得到浮空气球部队的12具校射气球和东岸携带有无线电台的20个抵进侦察校射小组的引导。
除此之外，在东岸地区，168门105毫米33倍径或28倍径榴弹炮，126门75毫米野炮，数百门120毫米，82毫米及60毫米迫击炮，75及37毫米步兵炮骑兵炮以卡车或马车或人力拉拽，随时准备向前占领射击阵地。
它们将在己方远程炮兵扫清西军重炮之后才能进入到距离要塞更近的射击阵地发挥自己的作用，在此之前，数百门大小火炮连同近万炮兵只能在后方旁观等待。
毗邻某处炮阵地的半地下掩体内，特意换上一身军礼服，披挂上全部勋章的朱先浔及肩长发**地来回甩动，纤长白皙的手指时不时抚摸着肩膀上的三颗金星。
“风有些大，军装太轻了。”绝版老帅哥迎风张开双臂，小声嘀咕一句。
一旁所有人，从老资格的将军到不足二十岁的勤务兵都会心一笑，心知肚明这意味着什么。即将随陆军参谋长兼东北剿总司令官朱猷枞一起成为魏国陆军此战晋升的首批陆军大将的东线魏军司令官朱先汐让身为其老伙计的朱先浔将军挂帅指挥巴拉那要塞攻略部队去抹掉这个有着对魏国而言充满侮辱性意味名字的要塞，就是相当于将下一个晋升陆军大将的名额白送给了后者，上将这是在憧憬肩膀扛上第四课金星的美妙前程，并渴望能有一两枚重量级的勋章压住飘飘欲飞的军服，比如授衔条件苛刻之极，且仅针对宗室国公以上爵位的日月金质镶钻大勋章。
6时30分，朱先浔接过勤务兵递过来的电话听筒，以惯常的风轻云淡足以迷倒万千中老年妇女的淡定磁性男中音下达了命令。
“我命令，开炮！”
顷刻之间，大炮发射时的闪光将宝石蓝的天空与翡翠绿的原野映成一片凄惨的屠宰色——血红，在每隔一到两分钟即会落下的84颗超过一百公斤重弹的轰击下，暴露目标的西军装甲重炮炮台陆续陷入弹雨火海之中，伊比利亚人漫不经心的民族性格使得这些原本可以抵御两颗240毫米炮弹直接命中的工事在魏军炮兵210毫米大炮的轰击下纷纷被毁，弹药殉爆引发的剧烈大火与浓烟顺着炮塔狰狞的破口涌出，工事内外满是炮手或完整或零碎的焦黑尸体。
要塞的其余地区，包括野战工事，中小口径要塞炮台，野炮阵地，交通壕，雷场，机枪堡垒则处于魏国陆军野战火炮的主力——105毫米与152毫米大炮的打击之中。四个炮群以相比己方210毫米重炮群单弹威力小百分之七十五以上，落弹密度却要大起码五倍的每分钟发弹400发以上的高强度轰击，基本摧毁了要塞内的一切非特别加固的地表建筑，西军88门野战炮中的83门，109挺重机枪中的37挺，几乎所有的雷场及障碍壕以及铁丝网在炮火中化为乌有。
至上午10时，经过数小时总计四轮炮击，西军威胁最大12门240毫米以上重型要塞炮，包括280毫米40倍径要塞炮2门，280毫米12倍径重型岸防榴弹炮2门，240毫米35倍径重型加农炮8门全部被毁或因故障停止射击，魏军数量众多的轻型火炮随即占领射击阵地，向要塞外围的各种目标疯狂射击，以便为随后到来的己方强攻工兵与步兵扫清障碍。
炮击一直持续到下午1时半，在方圆二十多公里的要塞区内总计落下包括1.3万枚210毫米重弹在内的17万发1公斤至110公斤炮弹。西军要塞炮兵与野战炮兵部队遭至毁灭性打击。
1时50分，待炮击引发的硝烟稍稍消散，魏军首批攻击部队从炮击期间竭力延伸至距离要塞外围600至1200米的出发阵地一跃而起，在绵密的徐进弹幕射击掩护下奋力向前，魏军全部210毫米大炮及152毫米加农炮继续对敌残存之要塞炮进行压制，使其无法全力投入到对己方攻击部队的打击之中。
来自预十军下属三个师的三个战斗工兵营为先导，预备38及39步兵师的各两个步兵团紧随其后在要塞东面展开攻击队形。
在这些官兵的对面，边境警备队后备15军同样以三个师属战斗工兵营引导后备43及44师的各两个步兵团展开攻击。
“不要跟我提伤亡，老子不要伤亡，老子只要巴拉那要塞！”
随着各军师指挥部将攻略部队司令官朱先浔的原话传递至一线各部，魏军攻击的力度陡然加强，数万在己方密不透风徐进弹幕后紧紧跟随的官兵狠狠咒骂着冷酷的“假娘们上将”，咬牙发狠投入到有进无退的攻击之中。
在校射气球上炮兵参谋的高效引导下，魏军炮兵的徐进弹幕距离己方强击战斗工兵的距离是极易造成误伤的一百到一百五十米，几乎隐身于炮击带来的漫天烟尘之中的魏军攻击部队使得西军残存的实力可观的几十门要塞大炮无法对其实施准确的拦阻射击。
随着魏军的炮击弹幕淹没西军前沿阵地与半永久支撑点及机枪与小口径火炮掩体，因距离过近而付出上百官兵被己方炮火误伤代价的魏军战斗工兵同样也没有留给西军机炮火力反应的时间和距离，在己方后续跟随的步兵被严重杀伤之时一涌跃入西军阵地，以火焰喷射器，爆破筒，加重手榴弹与霰弹枪这些堑壕战利器将诸多工事炸飞升空。
随着魏军逐渐越过要塞外围区域，接近到坚固工事较多且战力保存较为完好的筑垒核心区，付出的伤亡越来越大，每前进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在东面，预10军攻击部队至天黑之前仅深入要塞内部500米，在西军机枪与小口径直射火炮的交叉火网打击下伤亡惨重，三个战斗工兵营均减员两成以上，两个步兵团伤亡达七百余人。
相比之下，后备15军进展更小，伤亡则更为惨重，边境警备队的装备相较于陆军第二批次动员部队更差，轻重机枪与迫击炮装备数量更少，进攻部队尽管在攻击开始之前加强一定数量的自动火器，还是暴露出了火力薄弱的致命缺点。因为缺少机枪小炮，难以压制西军布置于永备工事之中的机枪与直射火炮，三个战斗工兵营伤亡均超过三成，两个步兵团更是付出一千二百余人的惨重代价。
入夜，因伤亡巨大打红了双眼的魏军换上生力军，以宗教般的狂热继续向这个巨大的绞肉机投入新鲜饵料。后备15军43师在师长山梨半造准将的带领下全员投入进攻。
这个精锐的倭族师上自师长下到马夫集体脱下军装，穿着在照明弹下发出白惨惨反光的白衬衫，腰间缠满手榴弹，在西班牙守军惊慌失措的注视下以西方人难以理解与想象的牺牲精神在夜空下玩起倭族官兵标志性的一个又一个的人肉大炮仗。
在西军西侧最坚固的一个组合式堡垒前，该师官兵连续引爆36人犹自奋战不息硬，顶着炽烈的机枪扫射，硬是将三米厚的堡垒侧壁生生炸开一个缺口，随后在高举战刀的军士官率领下突入工事内部，25分钟即全歼守军两个营，并以上千颗人头摞起数米高的京观，此举大大震撼了伊比利亚人，该师在随后的战斗中势如破竹，于午夜零点前强突至要塞核心工事区。
在该师东面，预10军的攻击部队则展示着陆军部队相对边境警备队更为专业的素质与冷静的战斗习惯。配备有大量机枪，霰弹枪和爆破器材的小股强袭分队如水银泻地渗入西军的防御阵地，75毫米野炮乃至105毫米榴弹炮的炮手们付出了惨烈的牺牲，强行推进至300米距离，以大炮拼刺刀的精神击毁一处处坚固的永备工事，步枪手在暗夜之中借着时明时暗的照明弹闪光以排枪封锁两百米外不过一尺见方的机枪射口，己方强袭队员便趁着敌火力减弱的机会接近堡垒，将爆破筒从射口塞入，随即又被工事里的西军推了出来，不时有杀红了眼的魏军士兵以胸口顶住爆破筒与敌同归于尽，轰然巨响过后，飞溅的血肉与尸体碎块落入火堆与烧红的钢铁上，发出瘆人的滋滋声。除却这些激励人心的场面，东面攻势整体上显得专业冷酷而又波澜不惊，在几乎与后备43师同时攻入要塞核心工事区时，该师以相比巨大战果而言微不足道的1200人伤亡歼灭近七千西军，其中包括近6500名战俘，这样的伤亡比例在要塞攻防战中堪称前无古人。
至午夜时分，在魏军高强度长时间攻击后，西军精心构筑的工事体系与士气军心均濒临崩溃，狰狞凄惨的尸体，四溢流淌的鲜血与随处可见的血肉碎末使得从未有过现代化要塞攻防经验的西班牙陆军官兵手脚发软，编制3.7万人的本土步兵第一军仅伤亡不足两千人，装病诈伤与精神崩溃者却已经超过一万，另有约八千人成为战俘，以至该军参谋长西尔维斯特少将在日记之中哀叹，“王国在西属拉普拉塔唯一的本土军仅仅在战场上存在了12个小时就已经不复存在。”
西军的微妙变化自然被抵进前沿指挥并观察敌情朱先浔看在眼里，对于攻略集群到目前为止已经超过一万伤亡心疼不已的司令官于是命令道：“让部队撤下来，派人去劝降，告诉他们的指挥官，他们控制的区域如此狭窄，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马上无条件投降，我军保证西军官兵的生命与个人财产不受侵犯，要是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用二百吨炮弹把他们都炸上天去！”
30分钟后，在见过魏军派来劝降的一名态度傲慢的年轻上尉后，德里维拉上校借着地下通道两侧昏暗的灯光找到了一直呆在地下十米处指挥部的韦莱尔上将，沮丧与庆幸交结的表情显得异常古怪。
“司令官，魏国人让我们在一个小时之内，也就是凌晨两点之前放下武器，无条件投降，我想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您知道，我们的小伙子们已经被那座由人头堆叠起来的可怕金字塔吓坏了。”
韦莱尔有些恍惚，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是啊是啊！也许就是这样，也许不是，谁知道呢？是国王还是上帝呢？有几千小伙子去见了上帝，更多人流了血，更多更多人选择了投降，我们尽力了不是么？”
“所以？”
“按照魏国人的要求去做！”这一次，陆军上将阁下的言语异常清晰。
58分钟之后，堪堪赶在魏国人最后通牒期限之前，韦莱尔上将走出地下工事，向魏军代表，刚刚穿上准将军服上衣掩住一身血腥的山梨半造准将递上指挥刀，代表巴拉那要塞守备部队以及本土第一步兵军正式向魏军放下武器。
随后，带着一队宪兵的朱先浔出现，解除了一幅满不在乎表情的倭族准将的武装并予以禁闭20天的惩罚。
“山梨，你小子事儿大了！老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把你关起来，然后和陆军参谋长阁下疏通，争取让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外，恭喜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枚头像系列第一等太宗勋章将在两周之内送到你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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