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最漫长的时间 三
“操！老子总算知道什么叫密如蛛网了！靠！长得比拉尼尔还丑，哎呀，失策啊失策，早知如此，老子当初就该把那个黑家伙留下，或许这会儿就可以欣赏黑人兄弟阵前反正掉转枪口暴揍殖民者投向光明的戏码了！哎呀妈呀，实在是太可惜了！”
6月20日下午3点，一具从守军炮兵阵地升起的彩色炮兵校射热气球上，身穿熨帖草绿色秋冬陆军中将军礼服，留着一撇漂亮八字胡，外表精廋强悍的周佳戴着雪白手套的双手举着15倍望远镜，时不时地大呼小叫。
“哇！起码五个团一万两三千人的阵容！他奶奶的英国佬要拼命了！降落，赶紧降落，狗娘养的这是把老子当软柿子捏啊，妄想一下子就把老子给打趴下，那就来吧！看老子不崩碎你一口狗牙！”
热球离地面还有三四米，只见新晋中将大人一个翻身，顺着留系气球的钢缆麻利滑了下去，跳上警卫开过来的吉普车后大吵大嚷地下了一番命令后以七十码的速度扬长而去。
“那个谁，对，就是你，马上给一营打电话，告诉郑三炮这个老混球，从现在开始他就取代那个屁股被弹片给爆了菊花的倒霉蛋，代理一营营长。跟他说，他要是不想被老子翻旧账追究他前天在菊花男茶缸里撒尿的事情，五分钟之内给老子做好玩命的准备！”
在之前两天的作战中，一营承受了富拉尼人疯狂的冲击，付出伤亡二百余人的惨重代价。昨天清晨，两枚152口径的榴弹接踵而至，53公斤的高爆榴弹将坚固的营部掩体顶盖炸塌，整个营的指挥体系顿时宣告崩溃，正在里面开会的一营长连同四名连长一死两重伤两轻伤，刺头军士长郑三炮作为整个营唯一有能力指挥营级别建制单位的人选临危受命担任临时营长，在昨日一整天的激战中表现极为出色。就在刚才，师部传来正式任命，刺头军士长晋升上尉并就任一营代理营长，倘若“该员在此次作战中并无明显错误以及惯常自行其是不听指挥行为等行径，则突围后晋升中校并正式就任一营营长，战后保送陆大指挥系”。
五分钟后，186门敌对双方的100毫米以上身管火炮的对轰拉开了跌宕起伏的第三次美洲战争开战以来第一场残酷攻坚战**部分的序幕。
双方的实力差距悬殊，尽管魏军火炮全部位于坚固的钢筋混凝土掩体之中，射击参数业已早早标定，得到校射气球引导的英军炮兵还是很快压制住了守军的反击，一枚走了狗屎运的5英寸口径高爆榴弹越过六七公里的距离，在近乎极限的射程上竟然准确命中定北镇内留系热气球的儿臂粗细的钢缆，三名士兵大呼小叫着被强劲的西北方吹向远方，两天之后最后竟然飘到了东方战区的地界上，除了被饿得前胸贴后背外带眼睛发蓝，三个人为了脱离包围并未付出什么了不得的代价。
“我操！没吃饱啊，快点！”
魏军一处人造反斜面炮兵阵地上，一门105加农炮被几十名炮兵拖出了钢筋混凝土掩体放列在平地上，精壮的炮手们将一袋袋的沙子整齐堆起来垫在炮身下将炮口抬高，修长的炮管斜斜指向几公里之外英军炮兵阵地上空乳白色的校射气球。
“轰！”
一颗高爆榴弹划过几千米的距离，与远处的“白蘑菇”失之交臂，用肉眼望去如同苹果大小的白色玩具调皮地左右摆动两下，留下一地叹息声的炮兵们撇了撇嘴，不一会儿，几声大嗓门的咆哮顺着电话线传来：“短了！距离加50，让王大炮再来一发试试！”
索性脱光了上衣的炮手们一拥而上，健硕的臂膀上闪动着健康的色泽，不一会儿便将数吨重的大炮复位，全营乃至定北师炮团最好的炮手王尚凌中士眯起眼睛，布满老茧的双手小心地微调着诸元，两分钟后，炮兵中士对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看着他精心挑选铜皮被抹布擦得锃亮闪光的炮弹塞入炮膛，异常笃定道：“好了，这发肯定能打下来！”
“轰轰轰！”
这一次，炮弹如愿准确地击穿了热气球的帆布气囊，特制超敏碰炸引信将十余公斤的高爆弹引爆，一声轰然巨响之后，三百米之上的天空之中多出了一团璀璨的焰火。
这一天，魏军王牌炮手王尚凌首开以大口径火炮击落热气球的先例，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在三十五分钟的时间内，以二十六颗炮弹击落了四具英军炮兵校射气球，导致英军此后的炮击中准确度大幅度下降，此战之后，中士被破格越级晋升炮兵中尉并授予国王勋章。
“营长，敌人上来了！”
闻言，郑三炮放下正在摆弄的一挺在刚才出了小毛病打不响的大口径机枪，丝毫不觉意外。这些皮肤黝黑的非洲人这两天就犹如扎了鸡血一般亢奋与顽强，哪怕被一营打残了整整三个营的建制依然维持攻击强度和密布不减，在阵地前起码留下了七八百具破烂的尸体，以至于他十分怀疑，莫非是拉尼尔那个混蛋在非洲老家干多了坏事儿，这些知道他投了魏军的非洲老乡是来找那个不靠谱的黑人准将报仇来了。
“瞎咋呼什么劲？跟你们连长说一声，老子眼睛没瞎，别有事儿没事儿派人过来烦老子，还有，让他守住阵地别丢人，一会儿老子亲自带人上去收拾非洲黑佬。”
郑三炮对着亲来报信的一连通信员吐完槽，拿起身边的一挺挂着满满一百发弹链的1902式轻机枪放在年轻一等兵的肩上，大声道：“小菜鸟，这个归你！没娶媳妇吧？那就他娘的小心点，老子可不想给你一个雏儿收尸，阎王爷会报应的！”
嗅了嗅空气中愈发浓烈的硝烟味道，新晋上尉将挂着一百发弹链的大口径机枪对准一千二百米外富拉尼人略显密集的散兵线，凭着感觉将一长串12.7毫米大口径穿爆弹“哒哒哒”扫了过去，紧随其后，十数挺重机枪和大口径机枪次第响起，子弹在打起无数石屑泥沙的同时也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打出一个个的血色缺口。
英军的还击随即也毫不示弱地砸了过来，数十门三英寸迫击炮将整个前沿笼在遮天蔽日的烟尘之中，抵进发射的15磅炮打出的榴霰弹又密又刁，维克斯机枪打出一串串的铅芯重弹贴着地皮飞过来，几名躲避不及的士兵闷哼一声倒了下去，背着医药箱的医护兵立即跑过去，只要还有一口气的就先打上一针吗啡，然后用纱布紧紧按住伤口后赶紧奔下一个人，后续的治疗要等到战斗结束之后，至于伤兵们到那个时候是否已经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就要看老天爷的心情。
战争中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现实与冷漠。
“轰轰轰！”
以几十人的代价趟过两道在之前已经被炮弹的冲击波与步兵的血肉之躯消耗大半的雷场，富拉尼人在进入五百米之后开始打出节奏稳定的排子枪，魏军的轻机枪手与步枪手也在这个时候加入到对射的行列之中。在定北师这些有着起码三年军龄的老兵和士官们手中，性能出众的1902式轻机枪就是一把最为致命杀人的利器，一个个精准的三点射在几百米外黝黑的胸膛钻出妖冶的三角形血花，往往一条100发弹链打完就能撂倒小半个排的英国兵。
英国版的麦德森轻机枪——恩菲尔德兵工厂生产的配备25发弧形弹匣的点三零口径1902年式布伦机枪同样将一串串的钢芯尖弹打过来，这种射速偏慢的轻型气冷式机枪十分沉重，火力持续性不强，弹匣质量也不可靠，不过沉重的枪身与较低的射速使得该枪拥有一个十分稳定的射击平台，因此中距离的射击十分准确，这些曾经在西洲草原有过猎手经历的非洲机枪手打出的短点**度可与步枪媲美，一颗碰巧顺着掩体观察口射入的机枪弹钻入郑三炮的临时弹药手、年仅十九岁的上等兵的额头正中，随着上等兵的身体轰然倒下，脑浆与血液的混合粘稠物顺着上等兵略显稚嫩的脸颊一滴滴一直淌到地上。
“他妈的！告诉弟兄们不要俘虏！”
郑三炮看了看瞪着灰白眼珠死不瞑目的年轻人，恼火地一把甩掉了头上的军帽，左手用尽全力压住枪身，右手将扳机死死扣扳到底，火苗映在狰狞的双眸中，几十发大口径穿爆弹将百来米外十几名奔跑的英国兵打成一截截的血肉碎块，丑陋的英式碟状钢盔顺着略显起伏的草地四下乱骨碌，犹如伦敦郊外露天宴会里被大风掀翻的餐盘。
眼见敌人接近投弹距离，郑三炮拎着一箱防御手榴弹踹开掩体大门，对着几十米之外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前奔跑手持英制无柄铸铁菠萝手雷作势欲投的非洲人将几十颗长柄手榴弹一口气全部投了出去，其余的官兵有样学样，甚至将装上引信的60迫击炮炮弹也砸了出去，密如蚂蚁的敌群中响起一长串的哀嚎声，浑身是血的非洲兵血肉模糊的尸体将阵地前铺上了一层滑腻的人肉地毯。
“轰轰轰！”
即将短兵相接的时候，伴随着一阵高爆榴弹的爆炸，来自装甲连的8辆1901式轻坦克发出低沉的引擎嘶叫声，同轴机枪与前机枪在英军队列之中打出一道道深深的血肉胡同，随着沉重的钢铁车身越过战壕，大群步兵起身如蚂蚁般尾随在坦克身后，以精准的点射消灭接近的漏网之鱼。
37毫米高爆弹不时将几具人体送到空中表演空中飞人舞蹈，与这些天反复出现的场面一致，骤然遭受装甲战车打击的英军并未进行针锋相对的反击，带着伤员徐徐撤退。事实上，面对这些超越认知的存在，除了大象与狮子再也没见过更凶猛存在的非洲人没有当场崩溃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指望他们鼓起勇气发起反击还不如指望地球会停止旋转。
夜色很快降临，咆哮的战场上空满是以各种火炮发射的沿着不同弹道运行的照明弹，无数的白磷**往来呼啸，将一切可燃物烧灼成分辨不出的一堆废物，人体脂肪燃烧的“吱吱”声让人的灵魂似乎都在战栗颤抖。
枪口焰闪耀不息，曳光弹划过长长的弧线时不时将倒霉者变成遍地焦黑尸体的一员，连夜进攻的非洲人组织军龄一年以上的老兵（新兵中普遍存在夜盲症）屡次趁着夜色，利用自己的肤色优势涌入阵地薄弱处，旋即与保家卫国的魏国人混在一起，刺刀碰撞出连串的火星，在一阵惨叫与魏国伤兵绝望拉响的手榴弹爆炸后，富拉尼人以惨重的伤亡代价一点一点蚕食着此刻已伤亡过半的一营残破的阵地。
“三炮，这是最后的援兵了，老子手里最后的一个警卫班都给你了，你小子别他娘的再想从我这里搞到什么增援！”
周佳抹了抹被硝烟熏黑的脸颊，吐出一口灰黄色的粘痰后重重拍了拍额头挂花缠着厚厚绷带的郑三炮的肩膀。
“真碎嘴子！”刺头营长嘴角一撇，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幽光：“我说将军大人，老子要是被干死了是不是能追晋少校？堂堂校官的阵亡抚恤金应该不少吧？嘿嘿，貌似死了还是活着都稳赚不赔啊！”
郑三炮重重吸了一口香烟，将烟蒂用大皮靴重重踩进血泥之中后右手操起一把砍缺了几个口的马刀，左手提着硕大的战斗手枪，胸前挂着满满的手榴弹，与带着一班援兵的唐继尧挤了挤眼睛，带着上百与他一样装束挺着致命三棱枪刺的官兵沿着交通壕摸向英军刚刚占领的阵地，黝黑的脸上，大大的嘴巴裂开，露出惨白惨白的牙齿。
“弟兄们，投胎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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