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伯爵阁下的黄昏 九
东迄泰恩河口，西到索尔韦湾，贯穿整个英格兰北部全长73公里的哈德良长城是古罗马帝国留给不列颠的最大也是最著名的遗产，后世在1986年的时候，这条与华夏北方延绵万里的长城相比如同玩具般的存在成为世界文化遗产。
而在英属查科南部，有一条同样以罗马帝国贤君哈德良命名的漫长防线，这条贯穿两个大区十六个警备区的防线东迄萨拉多河，西到南太行山脉东麓，整个防御体系总长超过了五百公里。
《凡尔赛和约》签订之后，英国占领了广袤的大查科平原的绝大部分，最初的时候并没有边境防御的需要，相反，当时的几个欧洲国家甚至有更进一步灭掉元气大伤的魏国的打算。
只是魏军在第二次美洲战争中的惊艳表现让欧洲各国不愿意再度付出惨烈的代价，都希望其余国家可以为自己火中取粟，而魏国历经数代君王的励精图治，缓缓度过了最危险的阶段。
到1870年代，魏国国势蒸蒸日上，彻底摆脱第二次美洲战争后的颓势，尤其是在70年代中期战胜西班牙之后，魏军在整个北部边防正式进入了反攻阶段，咄咄逼人的魏国北方驻军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将整个北部边防线向北推移了三十到一百公里不等，原本距离边境线有一百公里远的英属查科南部最重要的核心要塞圣地亚——哥德尔埃斯特罗在进入90年代后距离最近的魏国最近的控制区域已经不到三十公里。到这个时候，英国人才想到要在南部查科设立边境防线。
1891年，在诸英属殖民地服役期间功勋卓著的罗伯茨陆军上将成为英属查科总督兼武装部队总司令。英国王室和政府及军队都希望这位深受各方信任的功勋卓著的老将能够稳定住英属查科的颓势。
上任的头两年，之前在印度，孟加拉，阿比西尼亚尤其是阿富汗立下累累战功、声名显赫的上将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穿上异常华丽的大红色上将军礼服，骑着心爱的战马在数百公里长的南部边境上乱晃，就如同一个喜欢打猎，喜欢游历的十足浅薄公子哥。
第二年，一个送给上将的绰号从英属查科汇聚了不得志者和脑满肠肥军中败类的司令部内流传出来：坎大哈的飞毛腿男爵。诸多无聊者以此来讽刺刚刚被女王陛下册封为封坎大哈男爵的上将常年不回一趟司令部，只在南部边境地区流连忘返的反常行为。
1893年元月，熟悉了整个南部边境线每一寸土地的罗伯茨回到了位于英属查科首府查尔卡斯（即原时空玻利维亚法定首都苏克雷）的司令部，被人笑话了足足两年的上将展示了与他赫赫战功相符的雷厉风行的一面。司令部内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军官被勒令退役，少部分违反军纪及律法者被送上了军事法庭，大批来自本土的年轻军官给沉疴严重的英属查科军队补充了新鲜的血液。
这年夏天，他比另一个时空中提前两年收获了从军生涯以来最高的荣誉——成为英国陆军有史以来的第67任陆军元帅。也是在这一年，贯穿整个南部查科边境区域，有七条多哈德良长城那样漫长的哈德良防线开工。至1898年，防线竣工，同一时间英军为防线准备的防御部队也全部到位。
整个防线以十六个警备区司令部筑垒地域为核心，在筑垒区域之间以野战工事和人工沟渠相互衔接，这防线内及防线附近驻扎着英属查科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军队，拥有整个查科几乎全部的重型火炮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珍贵的维克斯机枪。
第三警备区司令部所在地就是由罗伯茨元帅规划的哈德良防线中相当重要的一处永备要塞群，因为这里是通往魏国腹地的最捷径。在元帅的规划中，未来的与魏国的大战中英军将沿着两河之间的捷径滚滚向南，在粉碎伤心岭防线并占领魏国第四大城市镇北城后沿着铁路线攻向新京，彻底终结亚洲人在南阿美利加洲五百余年的统治。
4月1日晨六时，被誉为70年代与西班牙人的战争之后魏军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正式打响，王国陆海军总参谋长朱迪铘陆军上将亲自指挥包括陆军第十二师全部，边境警备队第四师全部在内的总计五万五千军队在八百余门大小炮火的支援下对英属查科第一至第四警备区当面同时发起声势浩大的进攻。
在英属查科第三警备区当面，秋山真之上校指挥独立混成团第一第二团及战斗工兵营在加藤友三郎重炮兵营的火力掩护下从宽度为二十五公里的广大正面同时进攻。
一个半小时的高强度炮击之后，四个步兵营及一个战斗工兵营一字排开，在两个重炮营及团营属火炮的徐进弹幕掩护射击下接连突破英军印第安步枪第四和第五联队五道依托东西向人造沟渠的野战防线。
分散布置的英军印第安部队几乎没有火炮，两部合计不过二十余挺的维克斯重机枪难以抵挡魏军数量众多的自动火器。
战至下午四时，英军警备区筑垒区域以南的所有防线被魏军干净利落粉碎，损失甚微的魏军进而抵达筑垒地域外围，并在英军射程最远的三英寸口径的15磅野战炮射程之外构筑营地。
此时福纳马尔和希克维萨克两位中校能够掌握的部队合起来也不过五百人，两个印第安步枪联队损兵近三千五百人，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
相隔约六公里的距离上，两位军官各自手举十五倍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对面，弗伦奇希望能够让魏军在筑垒区域碰得头破血流，从而依靠后续的援兵反败为胜，而代替深入敌后的少年封主指挥的秋山真之则希望可以快刀斩乱麻，尽快确定下胜利的基调。
他知道，骤遇大难的封地太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了。
英军的1896式152毫米重型榴弹炮不时在荒凉的草地上炸开一个褐色的疤痕，借着超过53公斤重炮弹爆炸的火光可以看到，英军堡垒外围无数魏军如土拔鼠一般正在努力将交通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延伸，他们要在一个晚上的时间里将攻击出发阵地接近到距离英军八百米之内，并在八百到一千的范围之内构筑三条两米深的横壕及可以隐藏下几千人的防炮工事及掩体。
魏军因为进攻速度过快，炮兵尤其是远程重型火炮远远落在后面，只能看着在自家眼中性能严重落后英军重炮唱着独角戏。
几乎所有的营以上军官都陪着脸色苍白的参谋长在刚刚构筑的指挥部掩体内观察着英国人的筑垒区域。
天色渐渐昏暗，再过一小时太阳就将落山，刚刚取得了辉煌胜利的团营长们都想在夜色降临之前一鼓作气拿下英军阵地，在这场卷入了许多北地封主的交战中为了封地立下威名，而气定神闲的秋山真之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这几乎犯了众怒。
“参谋长，我们进攻吧！我们团保证在明天日出之前把它拔下来！”急性子的秋山好古率先放下望远镜，指着第三警备区筑垒地域核心位置一座二层小楼上的米字旗道。
上校不但是秋山真之的亲哥哥，而且资历老，三代人对封地忠心耿耿，脾气又一向暴躁，忍不住就第一个开了口。
秋山真之紧了紧身上的呢大衣，环视一圈神情热切的军官们，语气淡淡道：“等等。”
“等加藤少校的大家伙们到来。“瘦削的参谋长微微一笑，心知肚明军官们一定在腹诽他胆小如鼠。
他转过身对着一众校级军官们解释道：“这不是野战工事，钢筋水泥，枕木条石，各种明暗堡垒，机枪和速射火炮组成的交叉火力网。没有大炮，难道你们想让封地的男儿们以血肉之躯平趟么？”
“不要把印第安步枪队和富拉尼人还有彪悍的廓尔喀人混为一谈！”秋山真之瞪了一眼想要说话的黎元洪，对于立功心切的新来中校心中的想法心知肚明。“诸位军官，现在已经没必要围着我了，带领你们的手下去完善野战工事，一旦封主有所安排，我要求你们可以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周佳少校，带领你的战斗工兵营去协助加藤少校和配属的重加农炮营转移阵地，我要你确保在明早六时之前那22门152口径的大家伙做好开火准备，我们能不能打开这个乌龟壳就看它们的了。”
“朱先浔参谋长。”秋山真之对老资格的花美男客气点点头，说道：“您和朱先汐团长要做好夜间伏击的准备。根据封主在上封电报中的信息，英国非洲殖民军第二西非师第六图西步兵团及配属的一个15磅野战炮兵营在今晚就回抵达这里，上半夜就拜托你们，下半夜再由一团接替。明天二团还要承担攻坚的重任，您回去后跟朱先汐团长说，这一次辛苦你们了。”
“是！”花美男一丝不苟地敬礼应道，丝毫没有倚老卖老的意思，不过倘若是某个穿越男看到，一定要编排这是因为妩媚大叔的那颗爱美的心在作祟。女人总以为自己活在十八岁，自然妩媚大叔也不例外。
晚八时，图西团历经艰苦的跋涉终于抵达筑垒地域之外，在最后的几个小时，吃尽了苦头的非洲人只得将15磅大炮分成两组，一组间隔三公里轮流放列掩护队伍前行，全员拥有马车代步的图西团如此才能以蜗牛般的速度缓缓南移。
“终于到了！”普卢默中校看着最多三公里之外的警备区司令部长出一口气，在他的身后不远处，锡克族炮兵汗流浃背托着疲惫不堪的沉重身躯放列火炮。
风吹牧草响，沙沙的声音恍若是万千蝗虫在进食，上玄月清冷的月光笼罩着黑褐色的筑垒地域，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头蹲踞于此的洪荒怪兽一般。
普卢默骑上战马，刚刚弯起的嘴角瞬间变得僵硬，他的双眸星星点点的火光霎时间就布满。
魏军机枪打出的白磷曳光弹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杀戮火线，触不及防的图西族战士一片片被放倒，倘若不是刚刚放列的野炮炮手们不惜损伤炮管以最快的速度持续发射，倘若不是筑垒地域英军炮兵反应迅速向战场投射火力，在误伤不少的同时也极大压制了魏军火力，倘若不是非洲人天生对于野外的熟悉和对危险的敏感，猪头三麾下的第二混成团甚至可能会将整个图西团击溃。
即便是中校反应速度果断，当他最终率部从魏国人伏击圈脱离的时候也损失了包括两个成建制步兵连在内的超过六百名士兵，加上白天的损失，图西团此时已经损失了百分之三十的兵员。
面对死伤惨重士气低落的部下们，绞尽脑汁想给部下打气的普卢默半响只说出了一句话来。
“愚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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