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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就此重写 三


  烟波浩瀚的东洋海面上,三艘一号大福船从地平线处渐渐露出了身影。中国式竹肋硬帆在强劲的东南风吹拂下提供了充足的动力,船首在海面上犁出清晰的痕迹,一路向西行驶。

  打头的福船上面,高悬明帝国海军腾龙追月闹海旗与朱红旗面黄色流苏的钦差旗,船舷密布斑驳的痕迹,甚至主桅也有明显的倾斜,正是被突如其来的台风给吹到日本九州西南鹿儿岛海域的大明琉球册封使,英宗朝进士,吏科右给事中潘荣的座船。

  “大人,看样子,风暴似乎已经过去了。”副使,行人司行人蔡哲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对于动辄发怒的大海充满了畏惧。

  “蔡副使稍安勿躁,虽然偶遇险难,也是有惊无险,料想从现在到回归中朝,应该是一帆风顺,苦尽甘来。”潘荣尽管同样内心忐忑,还是本着一个上官与科场前辈的身份尽量安慰道。

  “大人,后方出现大量小船,侧前方也有!”副桅杆上面的瞭望手放下手中的千里镜,声音凄厉的喊道。

  此时,千里镜的视线范围之内,密密麻麻的小船已经连成一片,从三个方向逼近使团船队,仅仅在海岸线一侧留下了狭小的缺口。

  “发信号,随本船左满舵避过去。”护送使团的水师左卫副千户虽然紧张,实际并不是很担心。一号福船曾经是大明水师的主力,只是这些年随着帝国造船业的飞速发展,才渐渐退出了一线。不过在面对没有水密舱概念,船舶不用龙骨,几乎不懂得操帆的东瀛小木船,一号大福船依然是东洋海面上的巨无霸,加之船头船尾配备的六门前装线膛大炮与两舷密密麻麻的燧发枪手,副千户对于突出重围有着十足的信心,他只是担心船上的使节被流矢伤害。

  三艘船在海面划过一条弧线,在日本人拼命逼过来的小木船面前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做操船。只是,历史往往是由无数个意外组成的,在船队再次转向,船头向西即将扬长而去的时候,旗舰上被台风破坏了结构的主桅杆承受不住接连的拉扯,轰然倒下。

  大明九十五年,公元一四六三年,大明琉球册封使团在参加完琉球新王尚德的登基仪式之后返程回国,中途遇台风,在日本九州西南近海遭遇当地萨摩藩大名岛津家突然袭击,琉球册封使以下四百余官员将兵死难。英宗皇帝震悼,致书第八代室町幕府将军,倭国征夷大将军,大明册封之日本国王足利义政与后土御门天皇,措辞极其严厉。次年,在室町幕府拒绝大明1500万两白银赔偿,惩办凶手与割让九州全岛的要求之后,五万明帝军中央军在征倭大将军英国公张懋,副将军武清侯石亨率领下渡海东进,在大阪登陆,由此发端,延绵百年的明倭战争(日本称之为开明战争,以感谢明朝带给日本进步与科学。)拉开了序幕。

  准确来说,这次袭击事件以及由此引发的战争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从英宗皇帝初年开始,大明遵照太宗遗诏开始经略日本,占领了本州岛西部石见国的滨田以及本州南部港口城市大阪。石见地区有世界级的石见银山,明朝发达的经济恰恰使得其成为此时全世界最为缺乏金属货币的国家,对于石见银山是势在必得。大阪位于近畿地区,经济发达,港口伸入陆地中间,不惧风暴,自古就是日本往中国朝鲜等地贸易的最主要口岸,在帝国占领之后,每年贸易获利金银数以百万两。

  帝国在日本执行太宗皇帝遗照中以日制日的政策,通过扶植代理人的方式,挑起各大名之间、大名与幕府之间的纷争。在不得不参战的时候,也主要以归化的倭人为主,尽量减少本土军人的伤亡。

  此时的室町幕府恰如春秋时期的周王室,外藩强横而中枢虚弱。在足利义满之后,室町幕府对地方大名的威慑力几乎趋近于无,中央政权的不作为助长了各地大名的野心,客观上配合了大明的策略。由此二十余年间日本举国战火纷飞,大量青壮要么战死,要么加入明军,在本土北疆或是南方交趾地区戍守,死亡率及其惊人,一系列的事件导致日本上到幕府将军下至一般百姓,普遍性的仇视明朝。

  战前二十年,大明朝野就已经认识到于战争的到来的必然性,只是天朝上国,抚夷四方,想要开战,一个借口是必不可少的,因此四百余人的死难尽管让皇帝和大臣们十分“震悼”,内心深处未尝没有得偿所愿之感。

  开战之初,大明上下信心满满,认为这将是一场耗时短促的征伐,短则几月,长则一两年,大明将如当年太宗朝征交趾般再多出一个行省。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竟然会是如此的漫长,而由于这场战场造成的后果,一直影响了大明几百年。

  明倭战争期间,明帝国先后送走了四位皇帝,足利家换了八任幕府将军。大明军中换了数代人,一家之中五六代男丁先后战死在日本的例子比比皆是。到帝国灭亡日本的时候,从太宗之后最为长寿的嘉靖皇帝也已经垂垂老矣。

  可以说,这是一场赤裸裸的利益之争,战争期间,明军在面对屡屡超出意外的挫折时候能够坚持下来,除了开边的吸引力和所谓天朝上国的责任感与自尊心,从开战刀战争结束明军一直占领石见银山可以说是最为根本的原因。大明的后人们应该感谢英国公张辅,正是他当年的坚持使得明军占领了距离银山近在咫尺的石见国滨田。

  明军登陆之后势如破竹,英国公张懋从其父亲张辅当年占领的滨田向东,武清侯石亨从大阪向西向心突击,很快在美作国会师。可就在此时,大明国内传来噩耗,英宗皇帝驾崩。

  由此往后的一百年间,在战争每每进入关键节点的时候类似这样的倒霉事件不止一次的发生,或许,这就是好事多磨罢。

  帝国惯例,中央军大都督(宣宗皇帝在太宗皇帝出海之后合并三大营所设,是近畿地区最为关键的职位,是宪政时代之后唯一由皇帝掌控的帝国御林军的前身。)由皇帝心腹担任,继位的宪宗皇帝因此急诏勋贵之首的张懋归国,以太宗朝功臣,追封融国襄愍公,安远侯柳升重孙安远侯柳景继任征倭大将军,英宗朝远征也先之战功臣武清侯石亨依然为副将军。

  老资历的副将军与累世勋贵的大将军之间爆发了无可避免的矛盾。一夜之间,指挥系统近乎瘫痪,之前势如破竹的明军突然变得步履蹒跚,几乎不会打仗。此时的日本,享德之乱如火如荼,幕府军主力陷入泥淖之中出不来,没能抓住机会将明军赶下海,日军失去体面结束战斗的最后机会,而明军也就此失去了短期内结束战争的最后希望。

  终宪宗一朝,帝国在石亨之后再无名将,加之室町幕府在向地方大名妥协之后暂时停止内斗,得以集中力量与明军僵持在中国地区。之后孝宗皇帝继位,大明国内在经过开国之后上百年的持续战争之后民间极度厌战,秉持国政的内阁首辅徐溥顺应民意,削减征倭军员额,仅在日本留驻三万远征军,十七年间大明与日本几乎没有爆发大的战役。

  一五零五年,孝宗驾崩,武宗继位,征倭战争进入新的阶段。

  武宗皇帝统治期间,大明继承孝宗与民休息政策,发展海外贸易,岁入持续增加,大明海清河晏,民居安乐,到正德五年,大明内外库存银合计不下五千万两,这给了武宗充足的底气。此时,军中请战声音此起彼伏,明军二十余年没有大战,军中换了整整一代人,与他们的父辈不同,这是渴望战功的一代人。

  正德七年,明军时隔近40年再次北伐蒙古草原,明军主力出大同,武宗亲临战阵,大败蒙古中兴之主达延汗,彻底解除北疆威胁。次年,十五万明军挟北伐胜利之威东征日本,攻占九州,四国,到正德朝末期,明军已经占领日本全国五分之三,似乎胜利即将来临了。

  或许真的是好事注定多磨,就在明军即将全面占领日本之时,武宗皇帝驾崩。由于武宗无子,孝宗一脉就此绝嗣,帝位按照兄终弟及的皇室祖训,由武宗堂弟,第二代兴王朱厚熜继任,是为世宗皇帝。

  继位之初,世宗与群臣就生父是否追封皇帝与朝臣爆发激烈的冲突,他希望以孝宗侄子,而不是养子的身份继承帝位,经过几年的反复僵持,朝臣不得不妥协。消息与世宗慢待孝宗皇后张氏的消息一起传至日本,武宗皇帝在军中威望甚高,军中郁郁不平,由此导致征倭军爆发大规模的暴动,日军趁势反击,到世宗嘉靖五年,明军控制地区仅剩下大阪与滨田周边,控制地域几乎与百年明倭战争之前没有任何的区别。

  此时,又一位传奇人物与征倭战争联系到一起。嘉靖六年,世宗重新启用武宗朝名臣,南京兵部尚书,心学大家,新建伯王守仁佩征倭大将军印,一年之后,明军即恢复武宗时期的控制地区,就在日本准备举国投降的时候,噩耗再次降临,王守仁因病去世。

  此后,二十余年,大明再无名将,而日本室町幕府直属领地丢失殆尽,其母族名下的关东管领逐渐得势,两者之间明争暗夺,日本同样无力返攻。

  僵持终于要有了终结,大明历史上又一位名将即将横空出世。

  嘉靖四十年,公元1661年,浙江都司佥书,宁绍台参将戚继光率领以义乌矿工为主的戚家军东征日本。次年,在决定性的京都会战(日本称近畿合战)当中,九千戚家军仅仅以百余人伤亡的代价消灭三万余日本联军。此战之后,室町幕府名存实亡。

  公元1565年,明军灭室町幕府,第十四代幕府将军足利义辉自尽,穷困潦倒,即位之后甚至无钱举行典礼的正亲町裸身天皇自缚,向明帝国最后一任征倭军大将军戚继光请降。世宗皇帝将日本一分为七,遣仁宗,英宗,宪宗系七位皇子后裔建藩,至此,日本彻底灭亡。

  百年征倭战争极大消耗了明帝国的国力,到终战之日,帝国陆海军先后阵亡病亡不下百万,军费糜费超过一亿两。不过因为在战争初期就占领了产量在最高峰时期占据世界银产量三分之一的石见银山,帝国缺乏的重金属货币缺口不但完全填补,还犹有剩余。被巨大利益刺激的明帝国没有经历最起码的休养生息,伤痕累累的疲惫身躯再度踏上了征途。这一次,一个毁誉参半的人在带给帝国巨大利益的同时,也带来了一场亡国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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