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小张死了

　　“家属要有心理准备，病人伤的太重了，就算醒来也很难痊愈”。棋老张什么也没再询问，心被风吹起来一圈圈的皱纹，这种微妙的感觉他理不清是难过还是伤心。失落的坐到走廊的残破凳子上，他从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对杨家明的死亡，是，他无数次生气的时候都诅咒他早点死，少祸害人。

　　真要面对了，他却难受了。他的亲人一个个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死在人民大众的手中，他连报仇都不知道该找谁。杨家明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给了他半个馒头，说来也好笑，半个馒头的恩惠却被他折腾了大半个人生。

　　“张老师，我要回jing队了，小张你有空帮我照应照应”孙文走到棋老张身边叮嘱的说道，棋老张点了点头，说道“这里有我，你放心去吧”。棋老张脸sè很差，孙文心里犹豫能不能将他一个留下照看三个病人。

　　“你快去忙吧”

　　“老师，你还好吗？”棋老张点点头，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我能有什么事，你快去吧”。孙文在他的再三催促下不放心的离开了。下午的走廊还有微微的浅sè光芒shè到病房的墙壁上，棋老张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第二张床上包成粽子一样的杨家明。

　　“寒道子，我要杀了你”第一张病床上的秦朝眼睛半闭半合，jing神溃散的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娃娃。棋老张走到他病床边，给他盖好被子。秦朝突然激动的死死抓住他的手臂，瞪大双眸哽咽的问道“佳人呢，找到佳人了吗？”他的大动作扯得吊水倒灌，血被抽出吸到药水瓶里，血迹像妖艳的花儿盛开在透明的药水里。棋老张赶紧用力按住他的肩膀，急着的喊道“秦朝，你别乱动，抽出血了”。

　　“佳人呢，你告诉我，佳人呢”秦朝疯狂的挣扎，针孔被灌进了空气瞬间肿的像个包子。棋老张怕出事，激动的大喊医生。半分钟隔壁的医生和护士就出现了，几个大男人用力的按住疯狂狰狞的秦朝。

　　“快点拿镇定剂来”为首的大医生喊一声，一个小护士就慌慌张张的跑去拿来装满镇定剂的针，打到秦朝血管里，他才慢慢的昏迷过去。

　　“周医生，秦朝他怎么样了？”棋老张着急的问道。办公室的医生正是给秦朝和杨家明，小张治病的医生，他做到办公椅上，好半会才抬头认真严肃的说道“秦朝受了太大的刺激，jing神上出了问题，我们建议家属准备一些措施”。

　　“什么意思？什么措施？”

　　“想他这样的病人我们医生每年都会遇到几个，身体上没什么大碍，失血过多，营养不良，好好调理调理就好了。现在病人严重的问题是jing神，亲人死去悲痛过度，这种情况，我们医院都建议家属将好好开导开导病人。如果jing神上一直这样极端激动，后果就麻烦了”

　　棋老张什么都说不出口，喉咙卡了条刺，他现在呼吸困难无法思考了。傍晚时，秦唐和他老婆来到了医院，看到秦朝没魂一样的躺在病床上秦妈妈伤心的低泣。这些天，秦朝失踪，佳人失踪已经折磨的够痛苦了，这一刻见到秦朝就连秦唐都红了眼眶，背着对秦朝偷偷的抹泪。

　　秦朝的父母刚来不久，小张的老婆大哥也来了，哭哭啼啼悲痛的画面棋老张不敢看，一直坐在门外冰冷的铁制凳子上。医院的哭声是最常见了，每天都有人生有人死，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习惯了，不是他们无情，面对生死谁都无能为力，与其杯数痛苦还不如释怀的面对。

　　“医生，快来啊，医生”病房里小张的老婆尖叫的大喊，棋老张急着的冲进去看到病床上的小张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半个月后......

　　“妈的，这个寒道子就像人间失踪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副队长于飞气愤的大力捶打办公桌。孙文沉重的吸了口烟，烦躁难耐的说道“我不相信他能长翅膀飞了，找，一个月找不到一年，十年，二十年非要找到他”。

　　“杂碎，老子一定要枪毙他，给小张报仇”想到小张两人都沉默了，孙文叹了口气看着窗外。

　　1997年九月，沈佳人去世了。死的时候孤零零一个人关在铁笼子里，死前她只能轻轻唱歌让自己不那么害怕，不那么想念秦朝。16岁那年秦朝，失去了心，失去了梦想，失去了笑容，失去了他深处的一股灵魂。有人说，人只能爱一次。秦朝对沈佳人的爱，可能出生就有了。漫长的16年，她的味道，她的脚步声，她的小动作，他闭着眼睛都清楚分晓。沈佳人早成了他的呼吸，他的jing神，他的灵魂。

　　他开始浑浑噩噩的过ri子，有时候半夜惊醒，想起沈佳人他会流泪。半月过去，他的jing神越来越差，有时候会神经兮兮的站在门口等沈佳人。除了佳人他一天到晚想的就是寒道子，做梦都想着怎么杀了他，送他去地狱。

　　十月份杨家明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躺在病床上的他被病魔折磨的只剩下皮包骨，他们将他从君一山人民医院转移到华一容人民医院，棋老张起早天黑的照顾他。昏迷半个月，他只醒来过一次，疼的他眼泪直流，嗷嗷叫。

　　“棋老头.....还记...记得我搬到你....你家的....麻布袋吗？我埋...在你小院里.....酸豆子树下了，你挖出来...”话还没说完他又疼昏了。棋老张实在想不到到底是多大的仇恨，寒道子非要将杨家明整成这样，临走还要往他身上挂一串绑着鱼雷的鞭炮，他算准了杨家明不死却要承受非人之苦。

　　鱼雷活活的把杨家明的脸和胸口的皮都炸开了，血肉模糊。右边眼睛是炸伤的最严重的地方，眼珠子破裂，眼睛彻底坏死，左边稍微好点，眼底视网膜损伤。眉毛烧焦，鼻子破裂，耳朵也炸烂了。棋老张每天照顾他都会忍不住心里的那份伤心，如果他当天死在山顶棋老张难过一次就好了，偏偏要看着他受这种折磨，棋老张石头一样的心都难得惊栗不止。

　　每天帮和护士一起他换药成了棋老张最折磨最痛心的事，撕开绷带有时会把腐坏的肉一样撕起，昏迷中的杨家明次次疼的呻吟。好几次棋老张鼓气勇气走到医生的门口，祈求他将杨家明安乐死。有一次话都说出口了，医生望着他问了一句“你考虑清楚了吗？”他就落荒而逃了。

　　杨家明贪生怕死，估计就算这样赖活着他也愿意。是啊，他好不容易搞到了钱，还没享受就去死，怎么能咽下气。有时会棋老张一点也搞不清杨家明，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把半麻袋的钱埋到他的房子里呢？棋老张又将麻袋埋到了树下，想着或许不动这些钱杨家明可能熬过这一关。只要能活着就好，没皮没脸都比死了好。

　　九月湖一南天气越来越冷，清晨的霜把茄子都打蔫了，树上的叶子越来越少全落在地上厚厚的一层，踩起来软绵绵的。老人孩子开始穿棉袄，天空yin霾不散。杨家明的情况随着天气寒冷越发的不乐观，秦朝的情况也不好，思绪好像跑到了九霄云外，像个迷途的羔羊，天天窝到被子里，不说话，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1997年的秋末冬初所有人都过得很艰难，天yin霾，寒风呼啸，似乎看不到转机。寒道子消失了，好像没出现过一样，怎么也找不到一点他逃离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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