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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关于种种不忍接受的意外,我们总爱借人之口寻找让自己释怀的理由。

        -------写自真魔语录

        他们说,黑暗终结的时候光明总是会到来的。这样想着的时候,窗外雾霭低沉的黑色云层突然就散了开了。有利走到窗边向外望去,真魔国的地面是泥泞的,它不像日本的柏油马路,还是旧时期的泥土,每场瓢泼大雨冲刷过后总是会出现坑坑洼洼浑浊的小水洼。

        初冬的天气,许多草木早已枯败,只有中庭里隐约的金色在萧瑟的寒风中寂静独立。有利深吸一口气,回过身,走回床边。刚要坐下,发现床上少年的睫毛似乎颤了颤,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冬日的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下来,少年的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

        清澈如水,碧波荡漾,依旧是摄人的祖母绿。但却再也没有了神采。

        有利有些紧张去握少年的手,那手心里是满手的冷汗。

        少年似乎是有了感应般,张了张口,愣住。咬住唇,再次开了口,嘴唇一张一合,然而始终是没有声音发出来的。

        有利看的分明,伸出手放在少年的薄唇上,‘保鲁夫我在的。’

        一丝心痛的神情从脸上划过,其实早在少年开口的那瞬间他就明白少年说的是什么。多少个日夜的低喃,有生气的,有欢喜的,有悲伤的,有难过的,有落寞的。记忆中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每一个瞬间都是那样的深刻。有利知道那是他在唤他的名。‘有利。’

        ‘保鲁夫,我在。’眼神中流淌着温柔,有利轻声的说。‘我陪着你,你别怕。’

        唇上的触感那么的真切,保鲁夫闭了眼,缓缓蠕动唇。‘原来不只是眼睛,连声音都’

        有利心如刀绞,却是隐忍着不敢开口。他怕自己一开口,原本以为已经流干的液体会不受控制再次崩溃。

        他的手还停留在保鲁夫的唇上,保鲁夫顿了半晌,无声道。‘我已经看不见你了,现在连叫你的名字都不可以了呐。’嘴角微微牵动,苦涩难言。‘不过现在就算是叫了你的名字,你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吧。’

        温热的呼吸在指尖流动,有利凝视着他,弯了眉眼。‘保鲁夫,没关系的。就算你出不了声,我还是知道你在说什么的。’

        伸手将保鲁夫轻轻扶起,拿了靠枕让他靠好。有利座到床边,轻轻的抱住他,声音是含着笑的。他说,‘保鲁夫,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会唇语的。’

        保鲁夫怔住,眼眶开始发热。他仰起头,闭上眼,唇畔却是挂着好看的笑的。可那笑容终究是让人见到便会痛彻心扉的。

        冬日的阳光照亮昏暗的房间,在他们的周身洒下暖洋洋的光。

        真魔国的这个冬天,寒冷入骨。冯比雷菲鲁特保鲁夫拉姆失去手的知觉时用了一个星期,失去腿的知觉时用了三天,然而只在一天内光明与声音同时失去。

        于是,他的世界只剩下那一个人的声音。温柔的,执恋的,也是从今往后的绝口不提。

        真魔国正式文件寄出去的第四天,各同盟国的代表陆续的到达血盟城。古音达鲁与浚达需要负责接待各国代表,为了三天后的生日晚宴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有利站在窗前看着达克斯克斯领着各国首脑往迎宾楼的右边走去,那是不久前刚建成的新的迎宾楼,用古音达鲁的话来说,就是堂堂真魔国连供别人住的地方都不够怎么可以。

        回头望向睡得安好的少年弯了嘴角。转过身走到床边的案桌旁,拿起笔批阅文件。没办法,原本因为保鲁夫的事,大半的公务已经移交给了古音达鲁,但此时处于非常时期,有些文件又不得压制,有利只得将办公地点移至寝室,趁着保鲁夫熟睡的时间批阅。

        窗外隐约的嘈杂声透过紧闭的窗户传进来,有利蹙眉,有些心神不宁。以至于文件上记录的内容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放下笔,整个身子窝进身后的靠椅里,伸出手捏了捏眉心,仰头望着天花板怔怔的发愣。

        不知为何,他最近总是觉得心情烦躁,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在心底盈盈升起,盘旋不散。微微侧脸,床上少年美好的容颜就清晰的映进视野。有利长呼一口气,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这个人就在这里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强压下心底的不安,目光未移开半分。细碎的光从窗户的缝隙中窜进来,打上少年苍白侧脸,窗帘被钻进来的风吹起,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大片柔和的光影中,少年的眉目美得惊心动魄。

        天空飘过几朵白云,将日光遮住,房间变得晦暗,然后他在那晦暗的尽头看到少年微拧的眉。

        撑着椅背站起身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有利低头,伸出一只手抚上少年的眉,缓缓的抚平。脸上没有表情,但那双漆黑如夜的深邃眸子中却是深深的痛惜之色。

        一遍遍轻抚着眉,他又是心疼又是自责。记忆中似乎自从他当上这个世界的魔王,这个跟在他身后的人就一直一直在受伤且一次比一次重。如今竟连如梦也不得安宁了吗?而他呢,从前的忽视,现在的无力,甚至连救他都是奢求。这样的他,这样连他都厌恶的自己,然而他的少年从始至终都从未怪过他。

        嘴角牵起虚无的笑,手从眉心划落至脸庞,他弯下腰去轻吻他的眼角。半晌喃喃道。‘这样的我怎么值得呢保鲁夫,你真是个傻瓜’

        脸微微的侧过,有利一惊下意识的收回手,待看到少年依旧宁静的睡颜才松了口气。起身将被子往少年的脖颈处掖了掖。

        已经入冬的天气,饶是室内温度也是低的。

        ‘哎’他低低叹了口气,再抬眼时,原本紧闭双目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然醒来,碧色的眸子毫无波澜。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的神色,直到很多年之后有利依然不能释怀。

        ‘保鲁夫,你醒了。’温和的声音带着怜惜,有利望着那金发少年,温润的笑。

        ‘有利。我想喝水。’少年点点头,嘴唇轻起,却是无声。

        薄唇一张一合,有利看清,莞尔。‘你等等。我去给你倒。’

        清澈的水倒入杯中,有利走回床前,扶起保鲁夫往身后的靠枕靠去。又端起茶杯送到保鲁夫的唇边,动作轻柔而缓慢。

        淡淡甜味的水流入口中,延缓了因为干渴过渡而微微泛疼的咽喉。

        ‘还要吗?’看着保鲁夫将杯子里的水饮尽,有利柔声问道。

        保鲁夫抬头,对着头顶上方的有利摇头柔柔的笑,淡而宁静。即使看不到,他也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有多温柔。就算看不到,记忆中那张对着他笑的清俊少年他也未曾忘记。

        ‘是么。’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有利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一边的茶几盘里,回过头来看他。‘还要再睡会儿麽?’

        保鲁夫又开始摇头,这几天几乎大半的时间都是昏睡着的,身体疲惫不堪,总是睁开眼,又会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他自己的身体当然是他自己最清楚,体内的咒术四下乱串,即便有利按时给他输送魔力,这副身体恐怕也拖延不了多长时间了吧。

        ‘有利。’他突然朝着他笑,恬淡美好。

        他下意识的接口。‘嗯?’

        嘴唇轻轻的蠕动。‘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好不好?’

        空阔的房间里寂静一片。虚幻的光铺洒了一地的暖,像极了少年眉眼间极淡的温柔。

        有利抵着头望着他,少年的脸上有期待有浅笑有俏皮还有那隐隐的请求。

        心似是被什么狠狠的攥住,好不好好不好明明只是简单到极致的问题,他的少年竟是害怕自己会不答应的。他有些恍然,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金发美少年究竟是被他弄丢到哪里了呢?

        侧眼望了望窗外湛蓝的天,他回头对着保鲁夫笑。‘好。我陪你。’

        阳光很好,是冬日难得的暖。有利出房门时给保鲁夫披了厚厚的披风,此刻仍是有些担忧,他在他身后俯下身,满满的怜惜。‘保鲁夫,会冷吗?’

        ‘不会。’无声的唇动了动,保鲁夫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有利是站在他身后看不见的,继而摇摇头。

        中庭里,许多花木早已凋零。除了一些特殊的品种四季常青,在显眼一点的就只有白色花坛中那些金色的花了。

        ‘美丽耀眼的保鲁夫拉姆。’有利将轮椅推到花坛前,走到轮椅前面蹲下,与保鲁夫平视,尽管他看不见他。

        他握住他的手,少年手心冰凉,他有些难过,侧脸去看那些金色的花。远处看来开得极其艳丽的花原来也已失了光泽,就像他的少年,美丽依旧然高傲不再。心下一阵怅然,又觉得迷茫。那个时候觉得他的少年太高傲,高傲的不可一世,如今却是希望他可以回到当初的。

        可是,蹉跎了的时光又怎么回得去呢?他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未知的少年,他也不再是骄傲偏执的少年,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未曾变。

        头望向那平静无波的碧眸,开口是忍了痛的。‘保鲁夫’千言万语到了嘴边,能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三个字。但他想他是明白的,就像他一直都知道他的隐忍一样。

        ‘有利。别担心。’无声的言语,宁静了一切的淡然。那张精致的脸上终是浅浅笑着的。什么样的苦什么样的痛都已尝过,所以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保鲁夫微笑着,即使这双眼睛再也无法看见任何东西,他还是知道那双凝视着自己的黑眸中是怎样的神色,毕竟他太了解他。唇微张,一开一合。‘我没事,真的。’

        没有接口,有利突然上前拥住少年。他说。‘不要一个人承受。你有我的。’

        不要一个人承受,你有我的。多么好听的话语,眉眼弯起好看的弧。‘有利。’碧绿的眼望向他的方向。‘我很想抱抱你,很想看看你。’

        有利笑了,即便他知道自己此时这笑怕是比哭还难看。拥住少年的手狠狠的收紧,他在他的耳边呢喃。‘保鲁夫,我这样抱着你可以麽?’

        头偏过,隔开一点距离,少年好看的眉眼近在眼前。他望着少年,闭上眼,很是虔诚的吻上那双如山水般宁静的眸。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唇在碰上少年的眼时,少年突然僵硬的背脊。他没有退开,温热的唇贴着冰凉的眼,两人都没有说话,他就这样贴着他的眼,很久后才睁眼,目光温和。‘保鲁夫,你可以看到的对不对?’

        保鲁夫微怔,忽尔笑了,而那声音是带着微微沙哑的。‘有利,你这个大笨蛋。。’

        有利弯了嘴角,唇缓缓往下移,定定停在那张在寒风中吐着白色热气的嘴唇,对准,吻上去。冷冽的风吹过一阵又一阵,鼻尖是相互缠绕的气息,与空中若有似无的花香一起进入肺腑。

        凉薄的唇紧密相贴,他抱着保鲁夫,吻的极专注。缠绵伴随着淡淡的甜蜜和隐约的哀伤在唇齿间一点点蔓延。

        保鲁夫说,他是笨蛋。他在心底对自己说。‘真的是笨蛋啊。不会安慰,不知道怎么才不会你感到不安。这样的我怎么会不是笨蛋呢。’

        可现在这个笨蛋只是想告诉他的少年,无论天地如何变幻,无论他能不能看见他都会陪在他身旁。只是想要告诉他有他的陪伴足矣。

        温暖的怀,细致的温柔,也许他现在还没有强大到让他的少年不受到一丝的伤害,也许他还算不上是一个好的君王。但,想要强烈保护一个人的心,想要为了那个人做一个合格的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王者,这些会慢慢让他变的强大起来。

        阳光在他们的头顶镀上一层暖色的光,中庭中,只有两个少年静静的拥吻,相拥的身影被日光打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剪影。白色的花坛中,有一片金色的花瓣落了下来,在薄暮微凉的霞光中溢出浓浓的悲伤。

        庭院后方有个白色的身影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直到那两个少年的背影消失在霞光中。她才带着笑转过头,望向一侧的褐发男子。月白色的眼尾上挑,开了口。‘孔拉德,好久不见。’

        褐发男子站在原地没有动,脸上已是震惊的不能自已。他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里都是打着颤的。‘茱茱丽叶’

        被唤作茱丽叶的女子朝着他盈盈一笑。‘怎么,时间太长不认识我了?’

        男子一步一步的走上前,脸上的震惊恢复平静,他在女子面前站定。眼底是隐藏不住的欣喜。‘真的是你。’

        ‘是我。我回来了。威拉卿。’

        ‘欢迎回来。茱丽叶。’

        ‘怎么不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你的话,想说的话自然会说的。’

        ‘呵呵,威拉卿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呐。’

        ‘你也一样,茱丽叶。’

        ‘不哦,现在不可在叫我茱丽叶。我现在的名字叫,维克特,真名。’

        孔拉德拧眉,疑惑。‘真名?’

        ‘嗯。’看到孔拉德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真名轻轻笑起来,月白色的眸子钻出些许暖意。‘因为我已经和你不在同一个时空了。’

        侍卫通传说小史马隆的萨拉雷基陛下到达真魔国时,保鲁夫似乎可以感觉到有利眼里蹦出的光彩,像是有谁点了的烟花瞬间绽放,璀璨斑斓。然后有利转过眸子对着他笑着说。‘保鲁夫,萨拉来了,我们去接他。’

        他没有开口,淡淡的笑着点了头。

        血盟城外,有利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他,望向即将到达血盟城城门的小史马隆的军队。他感觉有柔和的光洒在他的脸上,耳边这时却传来交谈声。他听出来是萨拉在对着有利说。

        ‘好久不见,有利。我很想你。’

        他的心微微的波动,即使看不见他却也能想象的出,萨拉在说这句话时,眼中那流光溢彩的神情。那么有利呢,有利此时又会是怎样一个表情呢,欣喜?还是除了欣喜以外还包括其他的情感呢。保鲁夫忽然觉得其实失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至少那些令自己心痛的画面,他可以再也不用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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