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众乐乐
半日后, 花辞看望过娘亲，回到弟子堂。
心神灵力注入心海法阵，她来到苍岚秘境的中央。
扒拉开氤氲着五行灵气的蓬松土壤, 花辞见到流光溢彩的五色光团。
“我有一个想法。”花辞蹲在地上, 对苍岚秘境本源说。
五色光团默默翻了个面。
“苍岚你不愿意放修真者进入也没关系。”
五色光团再翻了个面。
“可以读书。”
五色光团慢吞吞地又翻一个面：……读……书？
那不是修真者才需要做的事？
“我想，前人典籍凝集了修真界前辈们的经验与领悟，对你的成长应具有一定作用；甚至可能比让修真者进入历练更加有用。”
五色光团散发出强烈质疑的情绪。
花辞拿出一枚玉简：“先读一册试试。”
五色光团朝花辞传递“要不过几天”的意思。
花辞：……
花辞默默低头，凝视着土坑中的苍岚秘境本源。
五色光团纹丝不动。
花辞继续凝视苍岚秘境本源。
五色光团颤了颤。
片刻后，一道灵力卷走花辞手上的玉简, 将其带入五色光团之中。
花辞细细感受苍岚秘境的变化……尽管效果十分微弱, 但果真是有用的。
半晌……五色光团将玉简“吐出”。
“读完了，好累。”五色光团朝花辞传递出疲劳的情绪。
累？怎么会累呢？花辞十分困惑。
她分明能感觉到，相较阅读玉简之前，秘境本源的状态要好上那么一丝。
“你骗人。”花辞对土坑中的五色光团说。
五色光团轻轻抖了抖。
真的很累！
不是身体累, 它心累！就算没有心, 也心累！
它一个秘境本源，为什么要读书啊？
“阅读典籍和开放秘境, 苍岚你更喜欢哪一个？”花辞神情温柔，话语冷酷。
苍岚秘境本源哪个都不喜欢。
但它知道面前的契约者是为了它好, 就像从前的境灵一样。
总不能再把人逼走了……
“读书。”半晌, 五色光团表露出这个意思。
“但……每天最多只能读一册。”五色光团的顶部微微晃动。
花辞：……
“你方才阅读一册典籍, 只花了半刻钟不到的时间。”
五色光团翻了个面, 片刻, 又默默地翻回来, 继续朝花辞传达讯息。
“每隔三日, 得休息一日。”
花辞：……
行吧, 总比之前好。
花辞想, 或许可以试试其他法子？
譬如将两册、三册典籍归拢为一册，收录到同一枚玉简中。
……好像有一点太过缺德了。
实际操作起来，也有一点麻烦。
花辞决定收回这个想法，对苍岚秘境本源颔首道：“那便先如此，每天一册，每三日休息一日。”
花辞又取出几十枚玉简：“这些是娘亲给我的，苍岚你先收着。要阅览宗门藏书阁的典籍，得是宗门的一份子才行……”
五色光团散发出微微雀跃的情绪：那岂不是说，它读完这些，就不用读了？
“我问过宗主了，宗主同意你作为客卿加入五行宗。”花辞解释说，“客卿，就是宗门的座上宾，不用做什么的，但也可以阅览宗门藏书阁的藏书。一些珍稀藏书需要贡献点。不过，贡献点不是问题。”
五色光团左右扭了扭，急切地传递“要是贡献点不够，我也可以不读，不要勉强我很懂事”的意思。
“足够的。”花辞对五色光团笑笑，道，“之前你提供的消息获得了宗门奖励，共有五万贡献点，想读什么珍稀典籍，都是够的。等我领了你的客卿玉牌，便将贡献点转与你。
“对了，苍岚你喜欢读哪一类的典籍？我替你从藏书阁复制。”
五色光团不理会它的契约者花辞。
它自闭了。
“想来秘境需要的发展是全方面的，我都取一些比较好。”面对总是自闭的苍岚秘境本源，花辞已经学会了自言自语。
花辞：“过几日我来看你，检查功课，顺便将复制好的典籍带来。”
过几日？到底是过几日？
契约者离开后，五色光团疑惑地翻了个身。
反正不到半刻钟便能读完一册。它先休息几日，最后一日一起读完好了。
……
接下来的五日，花辞到内务堂领取过苍岚的客卿玉牌，便到各峰走了几遭，又多了不少新领悟。
花藻和白雪依旧没有出关。
修真者，突破的时候闭关个几个月是正常的；如果再加上巩固境界，这个时间到一年也正常。
花辞只是遗憾，十三岁的生辰，她、弟弟还有白雪应当是不能一起过了。
五日后，她到藏书阁复制了不少典籍，打算前往苍岚秘境。
但灵阵大长老突然传讯。
“几个友宗派了长老弟子前来交流学习，顺便看了看幻阵。现在他们想要同你见面，小友愿意过来一趟吗？”
除了之前在苍岚秘境之中的二十天，花辞还没有见过其他宗门的弟子。
花辞回讯道：“愿意的。大家现在在灵阵峰吗？”
“是的。”灵阵峰大长老回答。
……
前往灵阵峰之前，花辞易了容。
至于为什么易容，花辞有她自己的考量。
虽然是友宗，她也害怕有人见到她的脸，联想到娘亲，进而走漏他们一家人在五行宗的消息。
自从之前苍岚秘境之外，陆疚对她出剑被宗主挡下后，花辞心中一直有一种担忧：万一这姓陆的得知娘亲在五行宗，动手抓了五行宗在外历练的低阶弟子，用来逼她娘亲现身怎么办？
花辞原先以为姓陆的一门掌教，总要顾忌门派颜面，不至于此。
可苍岚秘境之外，她不过一个眼神，陆疚便要杀了她。
怎么也不像是顾忌门派颜面的样子。
如果姓陆的真的这样做，就算事情圆满解决，他们一家人又如何在五行宗自处？
所以那日回苍岚秘境的飞舟之上，花辞便请求宗主封锁消息。
他们宗主同意了她的请求。
而花辞不知道的是，在闭关修炼功法的两个月内，她的担忧已经消弭于无形。
在外历练的五行宗弟子们听说同门都开发出新天赋，纷纷赶回宗门，争先恐后前往任务堂和藏书阁。
而出藏书阁之后，他们又在同门的热情洋溢的建议下，体验了宗门的幻阵试炼。
相较刚推出的时候，幻阵试炼的内容更加详实和完善，也更加让人体会到修真界的危机四伏。
众多弟子纷纷意识到，原来他们曾经无数次与危险擦肩而过。
弟子们相互洗脑，啊不，一致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出宗了。
筑基金丹的实力是远远不够的，元婴也有点危险，要不等化神再说？
反正他们也想花时间挖掘一下自己的辅修天赋。
……
见到易容后的花辞，灵阵峰各位长老和弟子并没有流露出惊讶的情绪：听说进入苍岚秘境前的一个月，这位小长老天天顶着易容，身形五官每日各不相同。
至于认不出，也没有这事：小长老腰间挂着主峰的长老玉牌呢。
至于友宗之人，更加无从惊讶：他们根本不知道之前的花辞长什么样子。
……
参与交流的大多数时候，花辞都在侧耳倾听；要是有人问到她，她就回答。
各友宗长老都认为五行宗的幻阵试炼非常好，非常适合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们，想将法阵照搬，啊不，迁移到自己宗门去。
至于友宗的弟子们……他们都亲身体验了五行宗的幻阵试炼，看向花辞的眼神写满了幽怨。
“可是，这个幻阵根本不可能通关吧。”一位青山剑派的弟子喃喃自语。
虽然是自语，但在场都是修真者，耳力都不一般。
神行宫的长老想了想，道：“我去试试。”
半刻钟后，神行宫长老铩羽而归。
实力再强，在幻阵中都只是个筑基，莽不过的人物依旧莽不过。
神行宫长老已经习惯强者的行事方式。
“我也试试。”青山剑派长老道。
一刻钟后，青山剑派长老出阵的时候，尴尬一笑。
阵宗的长老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神情：“我来。”
他已经将众弟子和两位长老失败的原因总结得清清楚楚，避开就好。
……半个时辰后，阵宗长老面无表情地踏出幻阵。
体宗长老……体宗长老表示：“我就不试了。不过，这样的法阵，给弟子们尝试，真的合适吗？”
众多友宗弟子眼神中写满赞同，如果不是还要顾及颜面，早就直接连连点头了。
“可修真界就是这般。”灵阵峰大长老诚恳道，“在场诸位的道途都算平顺，可又有哪一位没遇见几次生死危机？
“做长辈的，都希望弟子出门在外，能够谨慎，慎之又慎，避开不必要的危险。
“幻阵试炼，失败并不可耻，甚至，它存在的意义就是失败。”
“说得好！”阵宗长老发言道。
青山剑派长老点点头。
神行宫长老面带疑惑，也点点头。
体宗长老轻声说：“可，大家在幻阵中的经历我们都有旁观……要谨慎到什么地步，才能通过呢？
“可以请贵宗长老或者弟子帮忙演示一番吗？”
众友宗弟子目光幽怨，看向提出幻阵构想的五行宗小长老……哦，听说这位小长老还改进了心神炼丹之法。
不过这位小长老叫什么来着？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过名号？
估计是传消息的人传漏了罢。
花辞：“……我来试试？不过相较于最初，幻阵已经改良过好几次，我也不保证能够顺利通过。”
众友宗弟子内心连连点头：通不过好哇！通不过他们就不用将这个倒霉幻阵搬回宗门了！
花辞入了阵。
……
两个时辰后，幻阵被人为中止。
没办法，再不中止，五行宗这位小长老能够试炼到天荒地老——如果幻阵能够维持到天荒地老的话。
友宗长老和弟子们面露尴尬：“小友还真是……谨慎啊。”
和他们想象中实力的比拼、智慧的斗争不同，这位小长老避免危险的方式未免太过简单粗暴。
有危险嫌疑的地方都不去；对一切事物都保持着怀疑态度；大多数钱财都用来购买防御物品；能躲避的战斗通通避开；见势不对立马遁走。
虽然简单粗暴了一点，可是……真管用啊。
“谨慎的话，到这种程度，应该就差不多了。”花辞对诸友宗弟子与长老说，“不过相较之前，幻阵后期，增加了部分对修真界常识的考察。”
常识？你管那叫常识？根本是偏得不能再偏的冷门知识好吧？不是恰好主修那一门的修士根本不可能知道！
一众友宗弟子心中咆哮。
“常识？”体宗长老发出疑问。到了他这个程度，对于法阵中出现的“常识”，也不能说全盘了解。
无他，其涵盖的内容实在太多了，阵修、法修、器修、音修……什么内容都有。
对于他们宗门的弟子来说，会不会有些过于繁杂？
“邪道算计弟子的时候，难道会特意挑弟子擅长的方面？”灵阵宗大长老再次诚恳道。
体宗长老一愣，片刻，心悦诚服道：“这倒是。”
诸多友宗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如果他们宗门的弟子都能像五行宗的小长老一样谨慎、一样懂得那么多的常识，那外出行走，遭遇危险的几率，一定会大大降低吧？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体宗长老率先对灵阵峰大长老道。
剩下几个宗门长老紧随其后。
众友宗弟子心知大势已去，眼神悲伤。
唉，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对不住。
灵阵峰的几位弟子对视一眼，露出愉快的微笑。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而花辞，她感觉经过几轮改进的幻阵试炼有点意思。
见眼前的场景不再需要她，她同在场的长老弟子们打了招呼，再次进入幻阵。
在幻阵中度过了五天，花辞想起来有什么不对。
她不是……本来打算去看望苍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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