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赐婚

周芸目送荣王进殿后，才依依不舍地带着贴身仆侍离开，眼睛还亮晶晶的。因为骊宫管得相对宽松，皇后又是他的亲舅舅，所以这次进宫他带上了跟自己一起长大的仆侍白松。

        “荣王殿下真和善，一点都不像戏文里说的亲王那样吓人呢，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白松见到了传说中的亲王也很兴奋，更何况亲王还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那是自然，荣王殿下自与等闲亲王不同，出身高贵又彬彬有礼。”必是对他也有意，至少是喜欢他的，否则高高在上的亲王怎会记得一个小小公子。周芸微微红了脸，荣王殿下这样的才是他理想的妻主，只是不知怎样暗示荣王来求娶才好。若是荣王殿下开口，舅舅也拦不了吧？

        周芸带着笑回到昭阳殿时还有些飘飘然，但见只有华阳一人在殿里。

        “见过华阳帝卿。”周芸略微收起笑容，给华阳行了个礼。华阳虽然嫁到了周家，但帝卿身份尊贵，他也不能称华阳为姐夫，还需称呼封号。

        华阳见周芸满面春风的样子，一看就是会了情姐姐回来的，那春心萌动的样子掩都掩不住，心里嗤笑了一声。他那个妹妹李青瑶跟周芸相看生厌，两人上次还闹得不欢而散，肯定不是去会李青瑶了，那就是另有野女人。

        好歹还是个名门公子，明知道家中长辈有中意的儿媳人选，还敢跟野女人不清不楚，也不害臊，不过总归丢的是他周家的人。

        “芸儿回来了？这是去了哪，这么高兴呢。”华阳笑着问道，仿佛只是个单纯关心堂弟的兄长。

        “我”周芸有些迟疑，在想怎么措辞才能把这事圆过去，不能让华阳起疑。

        白松却按捺不住，答道：“我们碰见了荣王殿下！荣王殿下好漂亮，还平易近人。”

        “白松！”周芸掐了白松一把，低声呵斥道，“不得无礼，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白松觉察到周芸的不满，赶紧住嘴。

        华阳大方一笑：“这里都是自家人，拘什么礼，我又不是那种苛求规矩的人。白松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随意些就好，说说也无妨。”

        “谢帝卿宽宥，帝卿仁善，但我等不敢因此废礼。”周芸此刻说话竟颇为得体，终归是用心教养过的公子，“方才是碰到了荣王殿下，荣王殿下得知我是皇后的外甥，这才问了两句。白松性子莽撞，让帝卿见笑了。”

        竟跟荣王勾搭上了，华阳有些讶异地扫了周芸一眼，忽而又觉得有趣了起来。旁人不知，他还能不知吗，荣王这个妹妹从小就像母亲，尤其是好色这点。外表看上去是端方女子，实则沾花惹草，夫侍成群，但偏偏小公子就爱这一款，将周芸骗去也不足为奇。

        华阳不动声色，盘算着要怎么利用周芸才好，面上却温柔地让周芸回去休息。

        “皇后殿下怎么想的，大老远的让殿下送花过去，还非要修剪好的，司苑又不是没人了。”桃溪手里捧着花束跟在李青瑶身后，小声抱怨道。

        李青瑶也不明白，不过皇后老喜欢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来证明他作为父亲的权威。大周将儿女贴身侍奉父母视为至孝，宫里虽然仆婢成群，但皇后还是时不时地把她叫过去，让她“亲自侍奉”，大概这次也差不多是这个心态。

        在进门前，李青瑶接过了桃溪手里的花，在殿外等候的宫人说皇后已等候她多时了，让她不必通传，直接进去便是。

        李青瑶只带了桃溪进去，进入殿内才听见里面似乎有些热闹。

        “臣侍这外甥虽不过十五而已，但这琴已经学了十年整，臣侍的妹妹托人请了大家去府中教导，寒暑不辍，这才敢来陛下面前献丑。”皇后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皇帝在这，似乎还有周芸，李青瑶顿觉不妙。但来都来了，这会怕是走不了。

        李青瑶抱着花走进来请安。

        “瑶儿来了，怎么还带着花呢。快起来。”皇后此刻倒是颇有慈父风范，“芸儿最喜欢花花草草了，想来这花是带来送给芸儿的吧。”

        此言一出，李青瑶和周芸两个人都尴尬不已。

        皇后根本没指望李青瑶回答，就自顾自地说：“别拘礼，想送就去送吧，正好芸儿也在这。别当着我们几个长辈的面就不好意思。”

        李青瑶：早知道我就做成花圈给你送来。

        “母亲疼爱芸表弟，上次不是还交代女儿有空时送些花草过来，供芸表弟赏玩。今日正好得空去司苑处挑了些，便送过来了。”李青瑶一边将花丢给周芸，一边将送花解释成是皇后要求的，反正事实也的确如此。

        “我就随口说了一句，瑶儿就上心了，现在还惦记着送来呢。”皇后继续暗示皇帝。

        李青瑶一脸纯孝：“父亲说的话，哪一句女儿不是记在心里，都是应该的。”

        皇帝身边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莲儿，此刻出声打断这对塑料父女的表演：“皇后哥哥真有福气，隔了一层的表姐弟还能如此友爱、姐弟和睦，哥哥家中教导有方。”

        皇后听到他近期最讨厌的贱夫插话，本就不悦，听他说什么“姐弟和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姐弟不姐弟的，不知道夸他们女才郎貌吗？小贱夫没教养就罢了，还没眼色。

        “莲充容谬赞了，他们小辈关系亲近些，是他们性情相投。若是性情不合，做长辈的还能强逼不成？”皇后驳了莲儿一句，誓要将李青瑶和周芸定性为小情侣。

        “是弟弟说错话了，弟弟不是那个意思，在这给皇后哥哥赔个不是。弟弟只是羡慕皇后哥哥家中和睦，哥哥能待妹妹的儿子如同己出，故而有此一句。都怪弟弟愚钝，不知道皇后哥哥不爱听，弟弟以后定会多注意些。”莲儿不愧叫莲儿，说起话来莲里莲气的，说罢还千娇百媚地朝皇后行了个礼。

        皇后听他一口一个哥哥地叫，仿佛在不停地强调他老，顿时气血上涌，面色不善，却还要竭力保持端庄。

        皇帝此时也开了金口：“好啦，皇后你跟莲儿计较什么，莲儿又没说错什么，怎么夸你还不成了？”

        一边搀起莲儿，抱在身边，温声安慰道：“你也是，这么敏感做什么，动不动就跪，身子怎么受得了？”

        莲儿柔若无骨，略略倚在皇帝肩头：“多谢皇上关心，莲儿只是不希望皇后哥哥误会莲儿。莲儿的舅舅在母亲过世后就将莲儿卖了，所以莲儿十分羡慕皇后哥哥家中和乐，芸公子得舅舅爱护，这才多说了些。”

        皇帝听到这话，心疼不已，自家小美人以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如此善良，生怕别人有一点不快。

        “莲儿受苦了，现在有朕宠着你，以后朕就是你的依靠，莲儿不必羡慕旁人。”皇帝看到莲儿闪动的泪光，心痒难耐，当众将莲儿揽住安慰起来。

        殿里的宫人都探头探脑的，想看热闹，皇后和周芸就是纯粹的尴尬了。李青瑶没想到莲儿长了张妖艳的脸，却走的是白莲花路线，人如其名啊。

        之前陈景初说莲儿故意出声，害他御前失仪差点被拉出去，李青瑶还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过于狠毒了。如今看来，至少他非常懂得拿捏分寸，适时出声打断了皇后，把皇帝的注意力从周芸和她身上引开了。也很懂得在宫里与她合作，才是上策。

        皇后终于绷不住了，说了一句：“莲充容多心了，我没有对莲充容不满的意思，只是想说两个小辈格外投缘罢了，没想到竟勾起了莲充容的伤心事。我这个当哥哥的才应该赔个不是呢。”

        李青瑶听到话题又绕回她身上了，就知道皇后今天是打定主意要皇帝指个婚，执着得很。

        莲儿柔柔弱弱地说：“弟弟怎敢要皇后哥哥赔不是，弟弟未曾让哥哥不快就万分庆幸了。”

        皇后：好家伙，没完没了了是吧。

        皇帝没有接收到皇后的暗示，竟准备离开：“瞧你们兄弟这一唱一和的，朕知道你们兄弟和睦了。皇后贤良，朕也安心。日后你们二人多走动，皇后也多替朕看顾些莲儿。时辰不早了，朕先带莲儿回去了，不打扰你跟瑶儿了。”

        “皇上怎么不多坐坐，在臣侍宫里用完膳再走。”皇后赶紧出言挽留。

        “不了，前日还有些奏章未批，便不留下来用膳了。皇后与瑶儿还有”皇帝看向周芸，一时间想不起他的名字，“还有外甥一起用膳吧。”

        旋即又找补道：“外甥琴艺过人，朕有一把前朝传下来的绿绮，便赏给外甥吧。”

        皇后挽留无果，只能恭送皇帝带着莲儿离开，内心把莲儿咒骂了无数遍。

        众人各怀心事，早早地散了。

        周芸感觉逃过一劫，紧张不已，今日舅舅这阵仗原是要让皇帝给他赐婚的，幸好有莲充容搅局才没成。心中愈发不安，想要找个什么法子，暗示荣王来提亲，不然下次说不定就真配给四皇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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