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赐地南蛮
让这流言顺序传入宫内，六公主赵乙蓉功不可没。以前若是知道五公主倒霉她必定是第一个站出来添油加火的。她虽不是这事的始作俑者，但这推波助澜的事她也没少做。
有言道：“同龄的姐妹不是密友就是对头。”这五公主跟六公主可算得上是从小的对头了。
两人从小比到大，谁也不服谁。现在五公主一招不慎嫁与一个区区举人为妻，可算是挠了六公主的痒处，任自己以后嫁谁都比她高嫁，简直是可喜可贺！
五公主下嫁穷举人，论高兴她当属第一人。所以啊，现在她借着恭贺的名义又来祈云殿拱火了。
隔老远就能听到她欢快的声音：“五姐姐，我来给你送添妆了！”还没等小宫女为她打帘子她就疾步走进了祈云殿的内殿。
五公主一改平时的嚣张架势，蔫了吧唧的坐在桌边，一副不准备搭理她的模样。她这副样子反倒让赵乙蓉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气没撒出来不说还莫名觉得憋闷。
奚落的话也没说出口，反倒是难得地正正经经地给了添妆。可到底压不住长久以来的天性，临近出门的时候她又回转过来冲五公主说：
“五姐姐你知不知道要娶你的那个小举子是个断袖啊！他不仅是秦楼楚馆的常客，还为了给仙音阁给戏子捧场，做了两首“传世佳作”呢！唉！这样的人怎配娶五姐姐。”
那一声唉叹得意味深长，终于把五公主的魂给叹回来了。
只见五公主拿起手边的茶杯盖子就向六公主砸去。六公主说得正起劲，哪有平时的灵敏。
让茶杯盖直直地砸到了脚上，茶杯盖能有多重，所以并不很疼。
可是平日里姐妹二人也没真正动过手啊，所以她又觉得自己吃了亏，正欲开口再说的时候，看见五公主已经趴在桌子上哭得泣不成声。
这时大宫女云柔壮着胆子上前阻拦道：“还请六公主高抬贵手吧！我们公主好不容易才没哭了，这一下不知道又要伤心多久。”
六公主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没再计较被砸的事，悻悻地走了。
晚间的时候，淑妃过来陪着五公主说话。她看见女儿的眼睛又肿成了两个桃子，不由在心里恨起了皇上。
她恨皇上的毫不留情，徐家为他赵家的江山做了多少事，他还是信不过，说收兵权就收兵权，连和亲也要拿她的女儿做筏。
就说如今，皇帝若是真对娇娇有半分尽心，大可挑一个小官之子将娇娇嫁过去，何至于要嫁那样一个处处不堪的农家举子。这是要硬生生地打徐家的脸啊！
当初真是瞎了眼，那时她怎么就听不进劝呢！她娘可是狠劝过她的。不过是被那张英俊的脸给所迷惑，倒让徐家从此绑上了赵煜的船，她悔啊！如此无情无义的人又怎么可能对她的女儿好呢！
淑妃过来看的时候赵乙交早已经哭得嗓子哑了，可是仍能听得出她是在说：“我不嫁，我不要嫁给他！”
这让本就心疼无比的淑妃更是揪心，那日自己向皇帝求情已是看明了皇帝的态度，如果真的不嫁，怎么保得下自己的娇娇。
所以她只得硬起心肠板着脸道：“圣旨已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谁让你平日里胆大任性，到底是自己犯下的事儿，再如何已经不可挽回，我的娇娇！你可要日日以泪洗面直到出嫁，到时候让驸马也看见你是有多不想嫁他，与他生一辈子嫌隙？”
其实，这些道理她都懂。只是她无法那么快就接受自己要嫁个农家子的事实，虽然她知道再无回转余地。
母妃的话打破了她最后的幻想，不想面对也不得不面对，自己终究是要嫁人了。
淑妃见她安静下来，细细给她讲了她现在即将面临的现状——她所要嫁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承恩公夫人派去吕阳郡的人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向宫里递了消息。她也没亲自前去，只让去打听消息的那家子人选了一个强干的妇人入宫，打算顺势就添在五公主的陪嫁里。
那妇人以娘家人的身份进宫必先拜过了淑妃才能被带到五公主面前，在此之前她已经问过了打听到的消息，听到刘辰在当地也算得聪颖好学后总算有了几分欣慰之色，又嘱咐了田婆子捡些好听的来说才去祈云殿。
这时，淑妃叫了田婆子出来，让她好好讲讲他家那口子在吕阳郡打听来的消息。
田婆子不愧是承恩公夫人挑出来的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拿捏得十分妥当。竟是把刘辰包装成了一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子，除了家世无一处不好，倒让五公主真真安了些心。
其实真正糟心的事还在淑妃手里捏着呢，刘家可以说是毫无根基，她女儿嫁过去可是要跟他们回那吕阳郡住草棚子，本朝虽也有给出嫁的公主建公主府一说，可是这银两却要从公主汤沐邑的产出得来。
她当时怀五公主的时候皇帝就十分忌惮徐家，处处打压不说还任由她被宫中嫔妃暗害，好在最后她只生了个女儿才没掀起巨浪。
因着皇帝对徐家一直以来的防备姿态，到五公主十岁上，淑妃也没有去讨要过每个公主都有的封地。现在她女儿都要出嫁了，徐家的兵权也给交了，她也该为女儿争一争了。
殊不知，权力真算得上是一个好东西，有权的时候，不管你争与不争别人都不敢欺你过甚。可一旦没了权力，你便是想避着人，也会有人想踩上一脚。
这不，淑妃前脚去求皇帝，马上就有人告知了现在的后宫之主王皇后。
王皇后育有一子，也就是当今的二皇子。皇后出自先太后的母族，先帝在时王家算不得世家大族，王氏也自然没有高门候府的教养，可是她惯爱摆出一副端庄自持的模样，为了显示她皇后的威仪常常板着个脸，皇帝甚为不喜。
再加上皇帝多疑的性子，就迟迟没有立二皇子为太子。
为了给二皇子多加筹码，王皇后曾多次试过拉拢淑妃，或者让二皇子去与徐家的那些小子们交好，不过都没得到什么好脸。
不过只得了几句不冷不热的回话，这可让习惯了以上位者自居的王皇后非常气愤，她深觉徐家就是刻意要佛她的面子。因此，她对淑妃乃至于徐家都都没了好脸，之前不过碍于徐家有兵权在手，她也不敢随便去找淑妃晦气。
现在可算是等来了机会。
王皇后知道淑妃所求为何，怎可能不从中作梗，这边淑妃刚出养心殿的门，她就让御膳房炖了一碗燕窝，趁着燕窝刚好温热就借了给皇帝送吃食的由头来了养心殿。
进得养心殿，她见皇帝正皱着眉头在熙朝疆域图上比划，知道自己猜得不错，她心里不由得紧了一下，这天下以后可是她儿子的，可不能把好地方分给那么个黄毛丫头。
她轻轻地接过燕窝盅放置在离皇帝最近的桌子上，在小盅快放到桌面的时候加重了力道，把皇帝的思绪从舆图中拉了回来。
皇帝见皇后来了，额上的皱褶微不可查地深了深，语气不善地问道：“不知皇后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皇后见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知他是因为之前逼立太子之事耿耿于怀。她也气呢，最后不是也没有立她儿做太子吗。
一脸板正道：“我是为淑妃妹妹所请之事来的，我知道皇上正为此事心烦呢，我这里就有一个地方可以指给五公主，虽然偏是偏了点，但架不住它地方大啊，只要皇上指了这地儿，徐家和淑妃还能抗旨不遵吗？”
皇帝沉思了片刻，问道：“你说的可是南蛮之地？”
皇后回道“是啊，难不成您还能想到第二个地域广阔又尾大不掉的地方？若是淑妃和徐家不依，您大可再把蜀中也给出去，反正巴蜀那边就没太平过，什么税都没收上来。皇帝最近不正愁找不到人去蜀中平乱吗，把这块地给了五公主，徐家还不拼命把它夺回来。”
皇帝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这段时间朝廷上关于蜀中是否要遣人去平乱的事闹得一塌糊涂，国库本就不丰，他可不想浪费在这没有什么价值的地方，即便打赢了，过个一两年那边叛乱又会起，白白浪费银两。
可朝廷上的那帮文臣死活不同意，嚷嚷着：“怎可让国土落于蛮夷之手！”几次三番地让自己拨银两去平叛，搞得自己不胜其烦。现在可算是不用听那群老臣的叨叨了。
想罢，大手一挥就亲手拟了一份圣旨，按照皇后之前说的把南蛮之地统统划成了五公主的汤沐邑。
第二天圣旨传来的时候可把淑妃给气了个倒仰，把南蛮之地赐给娇娇，亏他想的出来，这样的封地有了还不如没有。
果然，淑妃接下圣旨就去找皇帝闹了。徐家入朝为官不过二载，徐家上下的人脾气都是比较火爆的，淑妃入宫多年本已养温了脾性，可今天这事可算是激起了她的火气，风风火火就去了养心殿。
到了养心殿，跟皇帝说话也不算客气，开口就是质问：“皇上为何要把南蛮之地封给娇娇，她才受辱下嫁，那么偏远穷苦的地方能有什么产出，你是要娇儿去死吗？”
皇帝早知道她会来闹，也想好了对策，不过还是对淑妃的无礼很是生气，徐家的兵权都没了，她还敢这么颐指气使的，是谁给了她这样的胆子。
看着还气势汹汹的淑妃，相起以往做皇子时受徐家“教导”的日子，一股火直窜脑门，用手嘭地一声拍向桌面，淑妃也被惊到了，闭口不言，缓缓跪了下去。
皇帝这个样子这些年她已经见了许多次，她本以为自己只要离着他远远地就好，没曾想，为了她的娇娇还要受这么一次。罢了，只要娇娇能过得好点一切都是值得的。
淑妃把头磕到地上，不再说话，等着皇帝的示下。
皇帝等气顺了顺就开口道：“你以为朕当真不疼娇儿吗，对于娇儿的封地朕早有打算。只待娇娇完婚后就把中郡也一并给了她，到时候也不显眼，不过既然你这么着急，怕是等不到那时候了，那就把巴蜀整个都给了她吧，即便是巴蜀南部有人叛乱，北部也该够她花销了。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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