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菩提无树

　　“哦？还请指教！”悟弈法师说道，似乎对我的这番话，并不以为然。\r

　　“长！”\r

　　我手一挥，一道古佛虚影从天而降，落到了棋盘九十三路的棋格中。\r

　　此棋格看上去并不起眼，但却紧紧依傍着煞气，与被煞气包围的其他白子交相辉映。\r

　　“老树生新枝？挡！”\r

　　见我欲突围而出，悟弈法师一声冷喝，一道煞气从天而降，截断了那白子的去路。\r

　　“立！”\r

　　去路被拦截，我不急不躁，当即在棋盘下方再下一子，欲从侧门突围而出。\r

　　“顶！”\r

　　悟弈法师见状，当即再下一子，再度拦住了我的去路。\r

　　在这样，我不断从侧面进行突围，而我的古佛一落，悟弈法师的天光当即从天而降，不给我丝毫可乘之机。\r

　　“能与真佛对弈，贫僧三生有幸，而能赢得真佛此局，贫僧更是死而无憾！”\r

　　悟弈法师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却是在这个时候对我说道。\r

　　对此，我却是一脸从容：“悟弈法师，棋局之中风云莫测，不到最后可是说不得大话的！”\r

　　我微微一笑，再度召唤出一道古佛虚影落入了天地棋局之中。\r

　　“并！”\r

　　随着这一尊古佛的落下，整个棋局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r

　　之前用以突围的棋子，此刻竟然隐约连成一道铜墙铁壁，将那些之前包围的煞气尽数笼罩其中！\r

　　“这……”\r

　　看到我这神来一笔，原本胜券在握的悟弈法师不禁瞳孔紧缩。\r

　　我之前所做的一切，不是要突围，而是在悟弈法师面前虚晃一招，以暗度成仓之计，将转防为攻，对他发动围剿。\r

　　而可悲的是，悟弈法师自己却并没有看出我这似是而虚的一招，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过来，可已经太晚太晚了，因为我最后一棋的布局已经落定。\r

　　“身处棋局之中，又怎可再身顾局外之事？悟弈法师，你虽然对棋道参悟多年，可有些道理似乎并没有理得通透啊！”我摇了摇头，眼神里的谦卑，在这一刻却是化为了一抹淡淡的失望。\r

　　悟弈法师的脸色越发苍白，显然被我如此训诫，身为棋道大师的他心中终究不会太好受。\r

　　这一刻，悟弈法师的面色开始显得犹豫不决起来，似乎不知道接下来的这一颗棋子该落往何处。\r

　　良久，悟弈法师的这枚棋子终于落下，而在煞气升起的瞬间，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容，紧接着手一指，又是一道古佛虚影落入了天地棋盘之中。\r

　　此棋落定，却成了这一棋局的收官之子，一眼看去，整个棋盘之中，代表黑子的煞气全部被代表白子的古佛虚影反攻而下，深陷绝境无翻身之机。\r

　　诱敌深入，寻机反扑，后发制人，这一场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棋局，最终以我突然反扑获胜而告终。\r

　　“棋差一招，满盘皆输，贫僧的棋道之途，看来依旧漫长，却只能止步于此啊！”\r

　　在最擅长的棋道之上败给了我，悟弈法师发出了一声长长叹息，却也是脸露苦涩，而他的眼中，此时却是流淌起了血泪，鲜血顺着他脸角的皱纹沟壑流满脸庞。\r

　　“法师谦让过奖了。”我笑了笑，说道。\r

　　悟弈法师不再言语，他一挥手，那伫立于平原之中的诸多煞气悉数散去，作为天地棋局横列的十九道白色光线也随之消散一空。\r

　　然而，属于悟弈法师的煞气消散了，可我落下的古佛虚影却并没有为之所撤去，依旧停留在旷野之中。\r

　　“真佛，这天地棋局消耗颇大，你还是且收回吧。”看到下方的诸多古佛虚影，悟弈法师说道。\r

　　然而，我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古佛立在这儿也挺好的，法师不必劳心，先且休憩一番吧。”\r

　　悟弈法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踌躇，可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r

　　伴随着二人的谈话中落，我将目光落在了那残留的天地棋局之中。这些古佛虽然以各自不同的方位排列，但落于棋局之中，却是构成了一个佛法大阵！\r

　　这道法阵，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在布局，只因天空之中魔云之中的那个所谓幽郾城少主，让我感到极为不安。\r

　　我虽然实力不济，但也应该早做防范。\r

　　而此时，继悟乐之后，悟弈也败于我手，他也随之退回到了悟乐的旁边，而随后，又有一位护法走上前，他便是悟文。\r

　　悟文虽年过七旬，可丝毫不显佝偻态，整个人虽然显得干瘦腐朽，双目之中却是炯炯有神，而他的手中，则持着一支狼毫笔。\r

　　“悟乐与悟弈二位师弟，皆败于真佛之手，贫僧不才，还请真佛在词字之间多多赐教。”悟文踏着虚空走了上来，对我谦逊说道。\r

　　悟乐、悟弈、悟文、悟毫，四人分别精通于琴棋书画，这等高雅兴趣是我这种泥腿子所不曾接触过的。可奈何我的体内有着来自济德法师最直接的传承，这一切也随之得到改变。\r

　　我点了点头，“法师笔间的造诣出神入化，我年纪尚轻。若论赐教，也是法师对我多多赐教才是。”\r

　　“只是不知道在这一局中，法师如何比？”我朝悟文问道。\r

　　悟文说道：“贫僧此生爱好不多，却是对写诗作曲颇为痴迷，不如我们各作诗一首如何？即可比文境，又可比书法。”\r

　　“正和我意，那么，在作诗之中，又有何规矩？”我继续问道。\r

　　“那便为在场某一人作诗一首如何？”悟文说道。\r

　　“可以，”我点点头，说道：“法师是老者，不妨就让法师先来吧。”\r

　　悟文点点头，不再言语，当家缓缓转过身，看向了魔邪寺东侧的一堵高达千米的绝壁。\r

　　悟文面向绝壁，却是用狼毫笔在虚空之中连着勾出数笔，伴随着这数笔勾出，一道道无形的内劲从笔锋间飞射而出，这些内劲落在了前方绝壁之上，绝壁上立即土石崩落，一个高宽各为十米的硕大“菩”字随即出现在了绝壁之上。\r

　　虽然只是这一个字，却是让我心中万分惊叹，这个字精工秀雅，形瘦实腴，棱角森然，其中更是蕴含着一种仙风道骨的风范，若非无勤练数十年之功，根本无法将一个字写出如此境界来。\r

　　一字落成，悟文手中的狼毫笔再度挥动，绝壁之上，一层层的土石不断崩落，却是显现出了一个又一个笔法苍劲的文字。\r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是无一物，何处惹尘埃？\r

　　待到所有碎石崩落殆尽，千米绝壁之上，一行五言律诗随即出现在了绝壁之上。\r

　　“这首诗，只怕法师是出于自己现状而写吧？”\r

　　看着绝壁之上的这二十个字，我微微一笑，朝悟文法师如此说道。\r

　　对此，悟文法师点了点头，“只可惜，真佛莅临之前，我等四兄弟已经在佛门酿成大错。唯有以诗忏悔心中之过。”\r

　　“既然法师以自己为诗，那么我也且以佛为诗好了。”\r

　　随后，我又看向了悟文，却是说道：“法师，您所写的这首诗，无论是笔锋还是意境，都堪称绝伦，可即便如此，也依旧有一点美中不足。”\r

　　“如何瑕疵，还请真佛指教。”悟文说道。\r

　　我微微一笑，我一招手，一缕佛光却是探入了提诗的绝壁之下，不一会，佛光却是载着一只被石块砸碎了头的野兔尸体飞上了当空。\r

　　“法师在诗中所写的是佛，可是写的方法却是并无任何佛性，您能在绝壁之上提诗，堪比绝伦，却不曾想过由此溅落的碎石会伤及地面生灵，这只野兔因法师这首《菩提偈》而死，也让诗中的佛性变得虚伪，残暴，失去了原来的初衷。”我说着，隔空将这野兔尸体朝悟文扔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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