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酒吧街
和姬峻熙偶遇的事情，绿荷子没有提，其他人自然也就不知道。
这种事怎么好宣之于口，说出来免不了又被姐妹们笑话，她才不要主动去当这个活靶子！
尽管还是清冷的季节，人们的心头却荡漾着盎然春意，这几天太阳格外明亮，绿荷子依惯例照看着庭院里的花花草草，其他人在隔壁走进走出，忙乎着店里的装潢工作。
她们姐妹也数不清推翻了多少设计师的手稿了，无论怎么看，那些装修图纸都是一个模样——俗！
“我说就按照《老友记》的CentralPerk来吧。”紫菀实在耗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老二两口子到底要追求什么。
缥缈雪的想法很简单，“我想打造属于我们自己的‘Perk’，不能一味照原著样子来吧？”
咦？老二啥时候这么有主见了？
“咋着，不行啊？”缥缈雪双臂环胸，扬着脑袋轻哼着。
行，当然行了！
反正咖啡这东西，除了老二和老三，她们其他人根本没兴趣，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
橙璧晃晃脑袋，举手示意，“只要咖啡免费，万事OK。”
缥缈雪对着老三脑瓜子呼了一巴掌，笑骂，“你个老抠门！”
既然是这样，不如出门取取经吧，光听絮叨无异于纸上谈兵，自己亲眼见识一下才好啊。
“姐姐我要出门考察，你们谁来伴驾啊？”
一只，两只，三四只……七八只小手在缥缈雪眼前拼命的招呼，她却像是睁眼瞎似的扭身喊起了绿荷子。
“喂，小绿，跟姐姐出门散散心，没准能钓到凯子哦？”
绿荷子茫然地抬起头，大脑还未从放空状态回转。
凯子？是指什么啊？
缥缈雪身形一闪，立在了绿荷子跟前，她笑嘻嘻地说：“找男人，找男人喽。”
或许前些天的她确实存了这份心，但是如果男人就是如姬峻熙那样只会让自己陷入尴尬和难堪，那她宁可就这么单着算了。
“二姐，我看还是别了……”
缥缈雪扣住她的手腕，坚持己见，“就这么着吧，走了。”
栅栏那侧的女人们隔空挥了挥手，目送两人化为一缕青烟，然后，空中回荡起绿荷子的尖叫：“我……我还没换衣服呐！”
X市的德福巷是著名的酒吧一条街，夜晚还未降临时，走在这条小巷里，依稀还能捕捉到古朴的文化气息，随处可见的吧台，餐椅陈列在道路两侧，人们沉浸在浓浓的咖啡香气中，尽情享受着喧嚣城市背后的那份宁静。
缥缈雪知道，喝咖啡这种事应该喊上老三的，但是她们姐妹众人为此达成了一致意见，如果有机会都要想方设法帮助绿荷子消除心结，尽管她们压根就不知道造成老五心情不美丽的罪魁祸首究竟是什么。
那就撞撞运气吧，也许多出来溜达溜达，她们家小绿能找寻到新大陆馁？
绿荷子捧着马克杯发呆，咖啡从口腔滑过喉舌，留下的那一段苦涩。她不懂，为啥二姐喜欢喝这种饮料。
“小绿啊，”缥缈雪语重心长地说道：“咖啡苦与甜，不在怎么搅拌，只看是否放糖。”
呃……“二姐，我知道要放糖的啊，谢谢提醒哦。”这么简单的事情哪里还需要姐姐来指点，她没那么笨的啦。
是么？缥缈雪抿了抿唇，为什么她们在一起经过了几百年了，老五的思路依旧是这么纯粹……就仿佛从未沾染过尘世的凡俗一样。
“我说的是心境啊，小绿。只有你主动去尝试，才能接触到生活的美好。你现在天天苦着脸，就算不与我们说，也别揪着心事不放，毕竟没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她们不是在讨论咖啡咩？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起她来了，而且——
“我没有不开心啊，我很好的。”
看着她，缥缈雪满眼皆是说不出话的无语及叹息，好吧，这轮攻心战以她的失败告终，下次换个口才好的上吧。
缥缈雪看了眼表，快到傍晚了，“小绿，就算现在回去做饭也有点赶了，不如我们吃了晚饭再回去吧。”缥缈雪真正的想法是，好不容易出来浪，又没有男人跟随，不如在这酒吧一条街玩会儿。
“哦……可是二姐你必须答应我，不能喝酒哦！”
缥缈雪撇撇嘴，不喝就不喝，当她爱喝那黄药汤子啊？
夜晚终于还是来了，灯火辉煌的建筑，形形色色的男女，一辆又一辆进出的豪车，留给这里太多的忧伤和快乐。
绿荷子想，以前的自己无论如何是不敢踏足这种地方的，她总感觉的心没有那么大的空间，承载不了过多的放肆和开怀。
但也许是缥缈雪方才的话给予了她启示，也许是这段时间心情被阴郁侵蚀的难受，她就想着爽一把，然后——
绿荷子惊恐地拉起姐姐的手调头就跑。
“诶……小绿……你干嘛……”老五的手劲从来不知道轻重，缥缈雪吃痛的叫着。
“啊……那个，我们回家吧。”绿荷子结结巴巴地回应，眼尾余光还时不时扫着街边的一家门店。
“怎么了？”缥缈雪奇怪地追问，她发觉小绿的视线方向，回首一看，瞬间懂了，“哎呀，你是害怕那间酒吧啊？这没什么啊……你不会歧视他们吧？”
歧视？绿荷子想，她没有啊，只是方才不小心瞧见了某条熟悉的身影步入酒吧。可怜的她，已经全然忘记自己曾经许下的豪言壮语，哪里还有心思和姬峻熙刷好友度，每根神经条件反射的结果都是逃跑。
“GAY吧而已，别怕啊，你不喜欢我们就走远点。”
什么？！
绿荷子甩了甩耳朵，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信息。
瞧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缥缈雪以为小绿是被同性恋吓的，她压低声说：“就是男同啊……你没看见手挽手进店的一色都是男人吗？”
所以，姬峻熙是……同性恋？
那曾经和她们相识一场的温柔帅哥是个同性恋？
好几次让自己吃瘪受委屈的男人是个同性恋？
难怪他没看上温柔可人的红毓，难怪他是神女的转世，敢情就因为他压根就不是个男人！
……好吧，半个男人。
得到这个认知，她变得更加——茫然无措。
绿荷子发现，原本就不怎么通畅的心管，好像更塞了，虽然她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酒吧内，
将几张废纸一甩，姬峻熙定定看向吧台后面的主管，未置一词。
那人拾起桌子上的合同件，翻看了几眼，又把A4纸撇开，“峻熙，你真的不做了？”
“阿杰，你该知道我的难处。”
被称作阿杰的男人挑起眼，不温不火地问道：“即便我们是兄弟，可你已经签了合同，如果毁约也有几万的赔偿款，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瞅着阿杰那用榆皮水梳得贼亮的头发，姬峻熙联想起不好的回忆，他神色有些恍惚，但随即收敛心神强笑道：“钱我会赔给你，但是我不会继续出卖尊严。”
“峻熙，不是兄弟说你，对方开出的条件非常宽厚，何况后台又那么强势……”
“阿杰！”姬峻熙板起脸，语气严肃地打断对方的话，“是兄弟就别再和我说这些。”话落，不想让那一直令他厌恶的话题在被提起，姬峻熙径自向酒吧后门走去。
“就是因为我们的关系，我才祈求你帮忙，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这小店倒闭吧？”
姬峻熙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郑哲也受过恐吓，他有妥协吗?”
目送姬峻熙的背影消失在暗门后，洪仁杰的眼眸变得阴暗诡邪……
“真的不在阿杰那边做了？”穿着白衬衫，打着黑色领带的帅气男人问着自己的好友兼酒吧首席调酒师。
姬峻熙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酒杯，淡淡地开口，“本来就是冲着阿杰的面子才去的。”
要不，哪有直男愿意去同志酒吧打工的。
“不过，那赔偿金真的没问题吗？如果需要我……”
姬峻熙笑着婉拒了好友的援助，“不必，我有工资。”
“哎，真的没想到，大学时代被称为‘四贱客’的我们如今竟会走到这个地步。”
郑哲和洪仁杰都在德福巷开了各自的酒吧，不同的是服务的对象不一样，三人的关系使得他必须两边兼顾，可后来在阿杰的同志酒吧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他也就请辞了，没想到自己一贯视为亲兄弟的洪仁杰竟拿出走过场时签订的劳动合同刁难他…
可这都是个人选择的道路，是苦是甜不是都要自己去承担么？
姬峻熙神色复杂地瞅了眼好友，许久不发一言。
“浩南给我打电话，说前几天你们见过面了。你……不介意了？”
回想起那次会面，姬峻熙微微一怔，如果郑哲不提，他几乎都要忘了这档子事了。
“说不介意是假的。”那晚的记忆算不得美好。
忽然，某道纤细的身影意外闯入他的脑海，那荒唐的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久违的笑意就这样流过心间，驱走了阴霾。
郑哲顶着染了色的满头黄毛，认同的点了点头。无论怎么说，朋友妻不可戏，浩南那个富二代要什么女人没有，干嘛要抢兄弟的女人？
姬峻熙放置好各种杯具，回头正好瞧见郑哲满脸悲愤的表情，不由得轻笑起来，“不过，我对吕均薇还没那么上心，何况为个女人不值得我们兄弟反目。”
啧啧啧，说的这么潇洒，郑哲敢打赌，这是因为他还没真正体验过爱情的甜美，否则哪有男人能大方将索爱拱手相送的？！
“老板，有客人上门了，点名要‘红牌’。”有个酒吧小弟跑过来汇报。
“新面孔？”郑哲问。
小弟点点头。
“长的咋样？”黄毛老板继续问。
姬峻熙在边上听的莫名其妙，以前也没见郑哲“接客”挑长相的。
“嗯……都挺漂亮的。”小弟如实回答。
哇，不止一个呢？郑哲果断要过客人的点单递给了姬峻熙。
“干什么？”姬峻熙嗅到一股子危险。
“你去喽，姬大帅哥就是本店的镇店‘红牌’啊。”嘿嘿，这个女人嘛，找找总会有的，不主动出击哪里讨得到媳妇？
“……”他只是调酒师，又不是他养的那群陪酒公关！
“去不去？”
姬峻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休想。”
“所以，你也逼我拿合同了？”
“……”
姬峻熙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让郑哲吃不了兜着走！
迅速接过小弟手中的托盘，姬峻熙无视各种顾客投来的艳羡目光，大步流星地走向目标卡座。想到自己这一举动可能会引发更多“点单”，姬峻熙恨不得想把郑哲砍了！
他视线最后落在座位上翘首以盼的两个女人身上，突地，一阵凄厉惨叫伴随着无数目光飘了过来，正当他抬头察看之际──
“啊——二姐！”绿荷子指着如梦魇般阴魂不散的男人，问：“同性恋也出来做牛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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