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追究
途往躺在床上，盖着厚棉被，脸面像一团烧红的火球，自他被大家带回就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
绿荷子诊治过后也没有发现异常，可能只是寻常的发烧。
发烧？红毓疑惑，途往可能会发烧吗？而且这症状来得如此诡异。
但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们只能静观其变了。
留下红毓照看病人，其余人依照公寓惯例——开会！
女人们坐着，男人们边上站着，而君墨夷就像个待审的犯人独自坐在沙发一角。紫菀蹲下身子，仰面对着脸色烂到极致的男人下达指令：“好好回答问题。不许隐瞒，不许欺骗，更不许保持沉默！”
“女人！”君墨夷咆哮。
紫菀一笑，补充道：“更不许乱吼乱叫，还有，我有名字！谢谢合作！”
说完小女人溜达溜达跑回大本营，坐下。
君墨夷吐出一口怨气，冷眼扫过众人，即便表现地十分不屑，但是他还是隐忍住了脾气。
“ok了？”缥缈雪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其实她们要问的也只是关于魔界的一些事。
开门见山，女人们也没打算绕弯子。
“魔君要抓的转世元婴是什么？”
君墨夷瞅了一眼黑焰，淡淡开口：“就是她。”
早在一年多前，君墨夷第一次接触众人时就已经发觉了黑焰的异样，她体内有股强大的封印之力，虽然他没有神族的能力能够感知黑焰体内的转世元婴，但是他敢肯定魔君要找的正是黑焰。
“我？”黑焰彻底陷入无语，真的是她？
叶江低下头看了她一眼，有些莫名其妙：“天帝不是告诉过你吗？”
“啥？”黑焰像看怪物一眼看着他，“什么时候？梦里？”
女人们一起瞥向叶江，一起问，对啊，什么时候？
“……”
叶江沉默了，好半晌他才尴尬地说出当时时焱抽走黑焰记忆的事，而他——给忘了！
“靠！”缥缈雪大骂一声，“这种事情你好意思忘了吗？”
叶江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可是，可是事实就是忘了嘛。
黑焰这下更恍惚了，怎么，难道在天庭时天帝就已经告诉她了吗？
“不过，”穆白问她们，“你们没人知道老幺体内封印的事？”
“知道。”橙璧说，“但是我们只知道老幺的封印，却不知被封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啊？男人们讶异，还有这等怪事？
“那封印老幺的是谁呢？”峰峰问。
女人们闭眼冥思……是谁？她们只有模糊的印象，几百年前，有个人曾经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在黑焰体内留下了封印，但是那人是谁，他又为什么这么做，她们真的不记得了。她们唯一的信念就是好好保护黑焰，也要守护好她体内的封印。
穆白倏地扯出一丝笑，他提出问题，问的却是男人们：“你们没觉得很奇怪？她们姐妹真的是七个人么？”
这什么鬼问题！
缥缈雪下意识地回答：“我们当然是七个人啦，你问的什么鬼话！”
可是男人们却都懂了。
“小雪雪，你排行老二，请问，你们的老大呢？”穆白眉头一挑，到底是谁在说鬼话？
老大？
这两个字就像投入大海的石子，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女人们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穆白不耐烦地催促：“小雪雪，问你话呢。”
缥缈雪又像是见鬼似的开口，“你问我什么了？”
“……”穆白结舌。
这——看女人们茫然的神情，并不像是装出来的，那只有一个解释了。
穆白看了一眼面色同样凝重的叶江和峰峰，他们应该也看出了问题，有人在她们脑海种下了强大的遗忘咒，关于封印，关于黑焰，甚至关于那个神秘的“老大”都被她们彻底遗忘掉了，而且如果有人提起，遗忘咒会立刻发动效力，就像方才发生的一样。
君墨夷冷眼旁观，心中却有了几分动容，这些男男女女并没有他预料的那么讨厌和麻烦。
穆白放弃了探求往事的念头，他举手示意缥缈雪可以继续审问了。
“君墨夷是吧？”缥缈雪清了清嗓子，“请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转世元婴也就是你指认的我们的妹妹，她，和你们魔界有什么关系？”
黑焰狂点头！她充其量就是一只没有法力的小恶魔啊！
君墨夷沉默了几秒，他弯下腰，双肘支在膝盖上，缓缓开口，“魔君前身是上古时期九黎部落首领蚩尤。逐鹿之战，蚩尤大败，携众部族前往魔界，开辟了魔界新的疆土。但是魔君蚩尤的元婴却在逃亡时留在了人界，几万年间元婴一直在人世轮回重生。魔君只有寻回元婴才能重拾他曾经强大的魔力，再次降临人界统治。”
女人们一个个瞪大了双眼，但是她们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一样，眼神都没有对焦。
君墨夷继续说：“元婴是魔君最重要的核心之力，没有元婴魔君是无法直接穿越到人界的。而百年前，魔君获知了元婴突然发生异动，他将目标锁定在了天朝，随后的百年间，魔界派了无数密探来到人界打探元婴下落。直到两年前的某个夜晚，魔君感知到了元婴之力再次活跃起来，于是就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两、年、前？！
黄丢丢脖子一缩，躲进自己男人怀里，完蛋了，不会是那次遇见刷脸妖的事吧？很快，她从姐姐们狰狞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道出真相后，客厅被死水一般的寂寞掩盖，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启下面的话题。
黑焰小脸惨白地不像样，怎么会这样……她体内怎么会封印了这么个怪物！
叶江靠了过去，眼神倒是释然得多，毕竟他一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实，而黑焰连天庭的那股子豪迈劲也给忘了，“小八，你在天庭时可不是这样的。”
黑焰扬起困惑的小脸，“可是……我忘记了。”
“不怕，”叶江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我记得的呢，你说你热爱这片土地，和这里的每一个人，所以真的如果有世界末日，你也要快乐地活到那一天。”
温柔信赖的声音鼓动了黑焰的信念和坚韧，也深深令在场所有人动容。
缥缈雪小声嘀咕，“时焱没事抽小八记忆干嘛？如果我们早点知道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橙璧嘴角一抽，没吭声。
“或许啊，”绿荷子拖着下巴，幽幽地说：“时大哥是不想让小八背负那么多吧。”
其实何止是时焱，他们怀疑给她们下遗忘咒的人也是不希望她们能够快乐地活着，而不是背负太多的责任和困扰。
叶江微微笑道：“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骗人！”黑焰取笑他，“分明都忘了这码子事了，还狡辩！”
被这么一说，叶江也不好意思了。
女人们面上都噙着笑意，目光柔柔地瞧着两人，心中也逐渐释然。
是啊，直到灾难降临之前，她们都要快乐地过好每一天。
看到这些情景，一股暖流奇异地涌上心头，君墨夷觉得这感觉来得陌生却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风伯已死，我也脱离了魔君的掌控，魔界再没有人知道你们的详细情况。而没有元婴的魔君暂时不可能追到人界来，所以……”君墨夷不太自在地说出下面的语句，“所以，你们无须太担心。”
“哦哦哦，”缥缈雪挑眉，“这位酷酷的帅哥，你这是在安慰我们吗？”
君墨夷瞬间拉下脸，这群不知好歹的女人！他屈尊降贵说了这么多话，还换来她们的取笑！
紫菀却表现得异常欢欣，她又跳到君墨夷的面前，说着：“我姐姐没有笑你的意思，你能接纳他们我很高兴，但是你要学会尊重这里的每一个人。”
“喂喂！”缥缈雪不干了，“凭什么是他接纳我们！而不是我们接纳他？何况他的事我还没有问哩！”
紫菀一撇嘴，老老实实站在一边不答话了。
怎么？这群女人还有等级制度不成！
君墨夷微愠，就算有，她们也不能随便吼他的女人！
等等，他刚才在想什么？
他的？君墨夷仔细琢磨这两个字的含义，嗯，感觉好像还不错。
瞬间，他的心情变得十分愉悦，男人很大方地说：“你问吧。”
这么配合？
缥缈雪也不客气，“姓嘛，叫嘛，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家里有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有几头牛，说说说说说！”
君墨夷皱眉，这女人说话的方式太粗鲁了！
他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情况告知大家，关于身世的，关于龙血晶石的。
听完，缥缈雪扭头望了眼峰峰，你原来不是说君墨夷是龙吗？怎么他自己都不清楚呢？
峰峰回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
同为神兽，凤凰自是能感受到神龙的力量，就像途往一样。
但是还倒在床上的神龙可是只字未提啊！
“喂，既然你说获得了晶石就能得知身世，你现在知道什么了？”
提到这个，君墨夷眼神一暗，摇头，“没有，虽然我吸收了晶石的力量，但是我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我身世的信息！”
真的假的？不会是这个叫君墨夷的家伙根本没说实话吧？
紫菀扭过头对缥缈雪使眼色，君墨夷那性格能交代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诶！
缥缈雪不甘心地撇撇嘴，算了，看在老四面上不和那男人计较了，她甩甩手，对着大家说道：“好了，都散了散了！又折腾一天，今天酒吧都没营业！太亏了！”
穆白大手一捞，笑，这贪财媳妇！
审判大会圆满结束，紫菀笑看着酷酷的男人，还有个疑问没有得到他的答案呢，“喂，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君墨夷站起身，面无表情地重复紫菀的问话：“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就跟问他要不要吃饭睡觉一样白痴。
“啊，”紫菀点头，这缺心眼的男人难道不懂她问什么吗？
君墨夷酷酷得还是没有说话，突然，他双臂拦过紫菀的腰身，瞬间就把女人抱在了怀里，然后性感的薄唇吐出两个字：“睡觉！”
在场所有人瞬间石化，不会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吧？
紫菀傻傻地瞪着眼前的俊脸，声音不确定地打颤，“你……你说什么？”
君墨夷瞅了她一眼，大脑飞快地回忆着紫菀卧室的位置，“我累了，睡觉！”他双足在地上一点，借力向前跃去，轻飘飘地落在了二楼的楼梯口。
可是……他睡觉去隔壁啊，隔壁有空房，抱她干什么！
“我喜欢搂着你睡觉的感觉。”实际上他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小女人了，男人冷酷的声音消失在了紫菀卧室的门前。
留下一楼的男男女女独自凌乱啊！
“这哥们的作风……”穆白摩拳擦掌，准备对自家媳妇下手，“我喜欢！”
缥缈雪身子一僵，一脚就踹开了满脸奸笑的男人。
峰峰也摸着下巴思考，“是呢，要不今天晚上我也不回去了？”不知道老头子知道他夜不归宿会不会克扣零用钱。
黄丢丢恼怒地捶打着傲娇凤凰，不依不挠的乱叫。
黑焰和叶江表现得倒是和谐的多，“其实，我觉人家真的只是要睡觉呢？”黑焰有些天真地想，不过显然大家都忙着各自的“家务事”，没人搭理她。
叶江好笑地搂着黑焰上楼，哄女人睡觉喽，这也是身为二十四孝好男人的必修课程啊。
客厅经历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拉锯战后终于回归了平静，而沙发上只剩下两个孤家寡人聊天。
“小绿啊，你要不要也找一个？”橙璧抱起苹果就啃。
“我啊，”绿荷子摇摇头，“在缘分没来之前还是就这么着吧，没准大四再读个研究生？我觉得人类这种读书机制也蛮好的。”
橙璧继续啃着苹果，也没应声。
“三姐，明年开春我在院子里种一棵相思豆吧？等结了豆子给你们做成手串带着，好不好啊？”绿荷子用甜甜的声音给她编织了奇幻的梦。
橙璧点点头，可是，相思豆北方活得了么？……嗨，小绿肯定有办法的，她操什么心？
深深叹了口气，橙璧忽然想起那句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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