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无奈
又是夏天了呢，总有丽日当空，总有夏蝉幽鸣，树丛高处是怒放的白花。
橙璧抵着屋檐下的墙壁，脑袋一片空白，或者……她想着的就是那道白。也不知道里面完事没有，不过时焱那种人如果离开是不需要走门的吧？
所以，他就这么走了？
“没走。”头顶传来男人无奈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她应该是高兴的。
“璧丫头，陪我走走吧。”
走？院子就这么大，往里走？
瞪着伸到面前的手掌，橙璧叹了口气，想着把手放进男人掌心，突然一抹刺眼的红映入眼帘。
她抓住男人的衣袖，质问：“你受伤了？”
时焱疑惑地低头看去，在洁白的衣袖口发现出卖自己的那道血迹，这什么时候粘到的？哦，想起来了。
“这是里面那位的血，不是我的。”时焱表情略显别扭，大手不着痕迹地挣开橙璧的力道。
见橙璧一副你骗鬼啊的表情，他也懒得多做解释，一转身向院子中庭的几棵石榴树走去。
死男人，现代是有DNA检测技术的好吧？非得让她采点血样去化验结果不成。
“什么检测技术？”时焱埋头思索，现代汉语词典有这个词吗？
橙璧觉得好笑，“那你得去查大英词典，如果查汉语词典，应该是……脱氧核糖核酸？”
说起这些，两人仿佛都想起了什么。
时焱扫了一眼还站在屋檐下的女人，说：“过来。”
啊？伸着脑袋望了望外面白花花的太阳，橙璧不情不愿地走上石子路，只是，刚走几步她就觉得空气不如想象的燥热，反而清清爽爽，身上竟是比在阴凉下还舒服，再看面带笑意的时焱，橙璧懂了，这个闷骚男！
“虽然我没查过这个词，但是直觉得认为不是赞美。”他对着靠近的女人说道：“伸出手。”
橙璧依言摊开手掌，时焱指尖一闪，一只精巧的纸鹤出现在她手心。
“既然今天都来了，就直接给你吧，省的它横渡海洋，飞得辛苦不说还要忍受极刑，啧啧，实在可怜。”说得好像是他的纸鹤多无辜似的。
“我就烧了一只好么！谁让它不听话，总是要跑！”
他没说话，纸鹤被毁竟是这个原因？只有他知道，除非她也动手写下了什么，否则他的传信纸鹤怎么会想方设法往回飞？这丫头……是他想的那样吗？在他根本看不到自己未来的今天，他该拿她怎么办？
这一年多来，纸鹤日复一日从不间断地出现在眼前，他怎么就没考虑过她的感受。
时焱问，“考虑你什么感受？”
她愣住，一张脸上表情纠结无比。
仿佛是说句话都需要鼓起勇气似的，橙璧把心一横，吐出了一年多来憋在心里的怨念，“你要说什么能直接写出来吗？每次纸鹤上就只有一个字或一个词，你让我每天都玩猜猜看吗？哪有人这么写信的？”
他无声沉默，一动不动。
说完橙璧就后悔了，靠！好像是她特意在等他写信似的……好丢人的感觉。
“其实呢，”男人慢吞吞的开口，“你收到纸鹤的一刹那，我都会感应。”
她猜到了，所以？橙璧凝视着他，可不知道为什么，等待下文的她心脏跳得厉害。
“它会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离我有多远。”
听着好像还不错的感觉，只是她不傻，这个男人要说的重点并不在这里。
“我就能确定，你的命还在，”他笑，“如果我等得不耐烦或者对你我之间的交易再也没有兴趣——我时刻都能找到你。”他出口伤人，他知道。
“然后，杀了你。”
像被他揍了一拳，橙璧没来由得心头一涩。
她曾经说过什么来着？这男人的残忍就是可以把生死之事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看着橙璧没有半点血色的脸，时焱依旧笑容不减，他张嘴，将最后一刀捅进她的心窝：“所以，我还需要考虑你的什么感受呢？”
她没有表情，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眨。
怎么？时焱疑惑，他以为这些话足以毁去她心底滋生的那抹情愫，可这女人表现太过平静了，就好像……她其实并不在意自己。
他试图去读取她的心思，然而诡异的是，橙璧的心就像关上了大门，拒绝了他的探求，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能说明她已经将他隔绝在心墙之外，他不悦地皱起了眉。
好半响，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从来都没有忘记我们的关系。”她逼自己笑了出来，希望她的笑容没有失常，“你这个方法真的挺不错的。”可是，好像她没办法再用笑容掩饰她那已经脆弱不堪的自尊。
“时焱，期待着下一次我带着请求去找你吧，等那天来临，你不用再费这么多心思了……”她听见自己心里发出哽咽，她猜时焱也发现了她的秘密了吧？所以他紧紧抓住这个把柄给予她最致命的一击。这男人太可怕，在他面前自己就像一张白纸！
“慢走，不送。”她走了，转身化成一道光，因为她不想路过客厅时被姐妹们看到异样。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时焱根本读不到她的心。
闭上眼，他回想橙璧离去时的干脆利落，看来真是自己多心了。
任由嘴角泛出苦涩的笑，时焱想，这样也好，也好。
※※
后来黑焰醒了，叶江也醒了。
女人们为了得到事情的真相，不得不将剑拔弩张的傲娇凤凰和穆白暂时赶出了房间。
“所以呢，事情就是这样，他把我带到了神界，然后他又放我走，我们被他兄弟拦了下来，他被他大哥揍了一顿，时焱出现了，我们见到了天帝老头，天帝把我放了，可是要伤害叶江，然后时焱又把我们救了，然后我们就回来了，嗯……对，就是这样没错。”
黑焰说完，看了一眼陷入沉默的姐姐们，“额，不信你们问他，我没有说谎。”女人们瞪向叶江，后者挠了挠头，老实地回答：“真的就是这样。”
不，她们拒绝相信这个男人！
“小八，他为什么又救你？”
黑焰瞅了眼叶江，嘿嘿一笑：“因为我魅力无穷啊。”
女人们吐血，叶江脸红。
“那天帝为什么抓你？”
黑焰下意识回答：“因为我为害人间啊。”
诶，我哪里为祸人间了？为什么我会这么说？黑焰想不通。
叶江看了她一眼，魔尊降世当然为祸人间，这说法没问题。
哦，黑焰忍了，既然叶江的眼神告诉她没问题那就问题吧，其实是叶江忘了黑焰的记忆已经不完整，而顺着她的话自行脑补了。
果然，和她们猜测的一样，神界也发觉了老幺的封印，她们从来未曾提及的往事终于成为了祸端。
那既然如此，
“天帝为什么又放了你？”
因为……黑焰仔细想了一下：“好像是……他口才不太好。”
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们暴怒，瞄准黑焰就是一顿暴揍！
“呜呜……”黑焰委屈地窝进叶江怀里，“真的是这样了啦，叶江，你告诉她们嘛。”
叶江有些为难地看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女人，“小八，我说话她们不信啊。”
好，她们再忍，下一个问题。
不过开口的是橙璧，“时焱和天帝都说了什么，他怎么救下叶江的？”
“咦？”黑焰这回彻底没了思路，“对哦，时大哥和天帝说了什么，天帝才肯放了我们？”
难道他们对话时你不在吗！女人们无语。
叶江回想当时的情景，说：“老实说，时焱和天帝的纠葛在场众神没有人了解，他们的矛盾可能自上古时代延续至今，所以，他到底和天帝讲了什么条件……我们也不知道。”
靠！
缥缈雪好想发飙啊，“敢情你个丫头片子就是来了个神界一日游啊，你能不能透露点有效信息啊？”
“呜呜……人家真的好无辜。”
叶江有些好笑地拍了拍怀里的小女人。
而黑焰，因为被抽走了记忆，因为叶江的疏忽，因为女人们的避而不谈，直到魔界追过来抢人了，她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眼前嘛，她们还有一个问题。
女人彼此对视一眼，然后在思考让谁代表大家发言，橙璧懒懒地躲在最后面，缥缈雪清了清嗓子，对不起我口才不太好。
紫菀脸一黑，硬着头皮开了口：“最后一个问题，是问叶江的。”
叶江睁大眼睛，仔细聆听。
“你能仔细交代一下你潜伏妖界还有后来挟持老幺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问题，一言难尽吧？叶江皱了皱眉，但是没办法，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安抚这群女人最重要。
“细节我就略过了，简单的说就是天帝忌惮妖界的实力，将我作为眼线安插在妖界。我和黎家老boss接触后得知，他一早就知道了天帝的所为，但是他并不在意，任由我在司法部来去自如，而我向天庭汇报的消息都是妖界平安和乐，黎家也没有异动。直到遇见你们，遇见老么黑……”
“你才黑，你全家都黑！”黑焰一听说她黑就炸毛。
手臂圈住闹脾气的黑焰，叶江考虑了一下后，继续说：“我不知道天帝作何想法，他命令我组织一批杀手，在人间引起妖族的动荡，然后再潜入司法部，就像那天你们经历的那样，能够一举铲除妖族最好，再不济也能挫挫黎家锐气，而最重要的任务是带回黑焰。”
“太过分了！老周一家也是你下令杀的吗？”缥缈雪目露凶光，因为这个，穆白恨不得杀了叶江泄愤。
叶江苦笑：“在袭击黎少时，我已经说过，下达指令确实是我……但是我没有动手杀过一个妖类。”
缥缈雪拒绝听到狡辩，“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下的令啊！”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叶江脸色一暗，“对不起，君命不可违。如果你们真的想替那些死去的妖族找我报仇，我也无话可说。”
缥缈雪沉默了。
黑焰仰着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姐姐们。
紫菀看着不忍，开口劝道：“雪，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别深究了。归根到底也是叶江和我们的立场不同，何况他也是拼了命保护小八，单就这一点也就够了。”
“嗯，只要叶江让峰峰打一顿，我相信他应该能消气。”黄丢丢如是说。
“那穆白怎么办？”缥缈雪无奈。
房门被推开，穆白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酷酷的峰峰。
“我们一起去祭拜老周一家吧。”
峰峰也面露释然，“嗯，你让我揍一顿就可以了。”
So，女人们笑了，事情可以圆满地结束了？
谁告诉你们可以圆满了！
缥缈雪斜靠着房门，目光跟随穆白，看着他在房间里来回穿梭，收拾着那堆乱七八糟的法器。
“确定要走了？”她问。
“啊，捉妖师注定漂泊一生的。”穆白开着玩笑。
缥缈雪嘴角一抽，转身出门，“走了好，赶紧给叶江腾个房间。”
穆白一愣，腿脚跟了上去，“小雪雪，你都不挽留一下吗？”
“挽留？”缥缈雪干笑，“你已经创造了我人生历史上很多奇迹了，为了防止哪天我失手宰了你，你还是赶紧走吧。”
“喂喂，你不能这么说！那些丑事又不是我逼你干的……”
“丑、事？！”缥缈雪脸一黑。
“额……”穆白结舌，“应该……是美好的回忆。”
白了他一眼，缥缈雪继续向楼梯走去。
“喂，小雪雪，你真的不留我？。”
“赶紧消失！”
“……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你才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
“……穆白！你给我滚出去！”
“小雪雪，你别走，别走！”
到底穆白有没有走呢，请听下回分解。
不过呢，喘气的男人越来越多，公寓也越来越挤了，这怎么办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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