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水君啊水君
水色浩淼，这次却不是在秦拓的清风院，眼前是一条长河，浩浩荡荡的向北流去，穿过千重山，万道水，穿过无数的城镇村庄，一路向北，直达天际。
秦拓自背后抱住小呆，哦，不应该是小呆，应该是沉妆。
“你看这万里长河，曲折浩荡，你若是想，我们上船戏水如何？”
沉妆默不作声，僵硬却坚决的掰开秦拓环着她的那双手，用姿态来表明一切。
秦拓眸子一暗，道：“原来你不喜欢水，那我们去北方，北方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我们骑马划拳喝酒好不好？”
沉妆冷冷的看着秦拓，纯净的眸子里净是失望。秦拓一怔，露出一抹苦笑。
小呆，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早知道，他便不该隐瞒的。
是的，他就是那个被沉妆的妹妹流匀救过的那个凡人，是他第一次认出了沉妆却故意不告诉她，自私的让她在人间多呆了三年，等到她想起所有的时候，她的父王已经满头白发。
她怎么可能不怪他？
沉妆闭眼，沉默的推开秦拓，她不想留在人间，她想回妖界，拼命的想回妖界。
眼前划过过去三年她与秦拓的种种缱绻温柔，她竟觉得那些都是可耻的，是谎言交织的绮梦！
他教她弹琴，教她磨墨，教她雕刻，教她舞剑，他几乎是教了他会的所有一切，春天他带她去踏青，夏季带她去赏荷，秋季带她去看丰收的稻谷，冬季带她去看万里山河，天地飘雪。
说她毫无一点感觉，这是不可能，说出来连自己都欺骗不了。但是天意弄人，她的记忆开始慢慢恢复，记起了这人是她妹妹的心上人。
她不会同自己的妹妹争男人。
“你让我回妖界吧。”沉妆垂眸道。
“嗯。”对面的男子神情温和，乌发玉冠，精致的眉眼映着一双漆黑的双眸，样貌确实生的好。
沉妆不语，缓慢的下山。
他只是表示知道了，既然没有答应，便是拒绝。
秦拓跟在沉妆身后，夕阳西下，两人一前一后缓慢的走着。距离虽然相隔不远，却生出一种别样的孤寂，天涯沦落，何处为家？
远方忽然有人吟唱道：长恨此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那道声音反复吟咏，语气里尽是悲哀。沉妆静静听着，忽听那人道：“明绯，还不醒来？”
明绯一惊，自梦魇中醒来，睁眼时依稀看见栖止脸上的失落。
“神君，方才……是你在叫我么？”
“我若是不叫你，你还不知如何才能醒来。”
“那……那就多谢神君了。”
明绯起身，还是想起刚才的梦境，那梦境如此逼真，里面发生的事情她都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教她有些分不清真假。
“神君，我有一事相问。”
“何事？”
“不知……不知神君是否愿意前往妖界？”话到了嘴边，直觉却不让她告诉栖止这件事，毕竟，总是沉浸在一个梦里，总是有些奇怪的吧。
栖止突然回过头，定定的瞧着明绯：“为何突然想去妖界？”
“因为妖界的妖怪也是有记载的，通过妖界，或许可以找到妖镜的一点线索。”沉妆淡然道，自然不能告诉栖止她想去妖界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沉妆这个人。
“哦，是因为这个。”栖止语气一松，“双面琉璃彩镜的消息我倒是知道一些，不过你不用担心，此次祸事是我闯出来的，这次我随你一起去寻它。”
听了栖止这话，明绯放下了心，反正有神君在，那些失落的妖镜碎片便不成问题。
只能下次再找机会去妖界看看了。
“现在要去找水君告辞吗？”
“不急，待会他会请我吃饭，吃完饭在走。”栖止一脸淡定。
原来是为了了蹭人家一顿饭！
远远的便听见水君的声音:“神君，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好，都算到我会请你吃饭了！”
“难道你今天不请我们吃饭？”
“请，现在不就是叫你们过去吃饭的？
水君长相忠厚，但实际上却是个十分圆滑的，十分擅长交际应酬。而栖止神君长相应该是十分擅长交际的，但是实际上却是个万年不动的冷性子。
明绯看着自家神君，暗自摇了摇头，人不可貌相啊。
不料这一幕却被一直关注她的水君看见了，水君噗呲一笑，道：“明姑娘，为何看着神君暗自摇头？”
明绯奇怪的看着水君，人家都喊她明绯姑娘，他却喊她明姑娘，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是在是太过无聊了，竟然连别人怎么叫自己都要管一管。
“我不过是想起一些事情，才摇头的，并不是因为神君。”明绯正色道。
“原来如此，原来并不是因为神君。”水君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笑道。
水君原先是有一把及腰长胡的，就像人间的姑娘以自己长了一头及腰长发而自豪。
水君确实是极自豪的，走到哪都不忘了向人夸耀自己的胡子，惹得苦崖岛周边的神仙妖怪对此颇有怨言。不过后来因为宝莲实在是受不了了，便趁着水君歇息时一把火烧了他心爱的胡子，水君无法，见胡子还剩下那么一点点，便向人间男子一般留了两撇八字胡，久而久之，倒又是爱上了这两撇小胡子，不过也不敢再逢便夸了。
栖止看了明绯一眼，两人随着水君入座。
明绯看着满桌子的鱼肉蟹肉虾肉蚌肉，下不了筷子。栖止倒是不嫌弃，与水君对饮几杯后，拾起玉筷子便慢条斯理的吃了几只。
满屋的虾兵蟹将还有鱼精蚌精，默默的退了出去。这是规矩，也是常情，他们可以看着别人的同类被吃，也可以吃别人的同类，但是断断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类被人食用。
明绯吃了些鱼后，便借口身体不适，不再动筷子。
水君豪迈一笑，知道明绯的意思，也不勉强，体贴的叫人拿些糕点过来。
让人郁闷的是，这糕点也是鱼形虾形蟹形蚌形的，明绯无奈的看着盘子里的糕点，难道水族人民的创造力就只有这些吗！
栖止看着郁闷的明绯，笑了笑，将那些糕点化成了花瓣形的。
水君笑眯眯的看着栖止道：“神君，你对你这徒弟真好，水君我有点羡慕。”
“原来是羡慕啊。”栖止把水君面前的一小碟颗颗饱满的炸花生变成了水蛇模样的……炸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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