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神女,天子抵命

　　她原来说那些大臣圈养贵女的时候，也就开开玩笑而已，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只不过她还是太天真了。

　　用庶女来换荣华富贵？虎毒尚且不食子啊！难道对那些人来说，庶女就不是自己的骨肉吗？

　　她们本来就因为庶出身份而受到各种不公平对待，如果还要用自己的生命来保家族的繁盛，岂不是太过悲惨了吗？

　　米颜的脑海中不其然地想起某张温柔清丽的面容。

　　“公主，您没事吧？”小冬儿连忙将她扶到贵妃椅上躺着。

　　然而米颜立刻坐了起来，“我没事。你继续说，那些被选为神女的庶女到最后真的全部都死了吗？”

　　“不知道。神女进雪山的时候风光极盛，万人仪仗相送，到了山口就由专门的护卫送至半山，之后就只能由神女孤身深入了。一个弱女子，所带的衣被粮食是有限的，即使熬得过山中风雪的严寒，也抵受不了银兔的攻击。再说了，深山雪重，在里面待了半个月，神女怎么可能会找得到回去的路？所以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一个神女能回来。只不过她们到底是生是死，也就没有人知道了。”小冬儿幽幽地回道。

　　“那可以派人进去找的啊！”米颜觉得自己理解不了这些人的脑回路。

　　“深山雪厚，还有那么多的银兔环伺在四周，就算是官兵也不敢贸然深入。再说了，神女是为国为民祈福的，大家深信雪娘娘一定会保佑她们的，就算真的有个万一，也觉得承蒙雪娘娘传召。”

　　“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米颜越听越不对劲，这跟那些什么河神祭祀不是差不多吗？

　　她的话，让小冬儿吓了一跳，顾不得礼仪，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公主谨言！这是北冰国千百年来的传统，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

　　“传统不一定就是正确的，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并不代表以后都要这么做啊！钰哥哥这么聪明睿智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这样愚昧的事情发生？”米颜有些激动了。

　　如果她从小就养在深闺大门，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对于这样所谓的祭祀祈福，或许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

　　但是她自幼流落街头，看见很多贫苦人家以及乞丐拼尽全力也只是想要生存，就觉得这样随意挥霍别人性命的事，简直是不可理喻、不可原谅！尤其是将这些姑娘最终送上绝路的，还是她们的亲人，这更加不可原谅！

　　“可是这都是北冰国一直传下来的老规矩。”显然，小冬儿言语间虽然也不甚赞同这样的事，但是在她的骨血里还是默认着这个“源远流长”的老规矩。

　　米颜知道，一时半会儿扭转小冬儿的这种思想是不可能的。

　　与其跟她说，还不如跟景钰说呢。

　　想起景钰，她才突然想起景铄的话。

　　“那这件事跟钰哥哥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景铄会说这件事跟钰哥哥的性命有关系？”

　　这才是重点啊！

　　小冬儿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后，在米颜那灼热得差点能在人的身上烧出一个窟窿的视线下，小冬儿咽了咽口水说道，“现在距离寒潮不到三个月时间了，本应一早就开始选拔神女的，可是皇上迟迟没有下令，如果因此延误了神女进山祈福的事，那么一旦在寒潮来袭的时候有伤亡，皇上就要前往神雪峰向雪娘娘、天下臣民以及死去的人谢罪。”

　　“谢罪？总不会让钰哥哥以命相抵吧？”米颜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不会。”小冬儿摇头，然而就在米颜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又听到她继续说道，“所谓的谢罪，其实就是在神雪峰最寒冷的地方，光着身子接受鞭笞而已。死一个人，鞭十下。”

　　“什么？”米颜猛地站起来，“你是在开玩笑吗？这还不是以命相抵吗？”

　　冒着严寒，光着身子被鞭笞，这样还能活下去吗？再说了，她记得钰哥哥曾经说过，每年都有人因为寒潮那玩意儿而导致五脏六腑被冻坏，七窍流血而死。

　　小冬儿沉默了。

　　事实上，这就是要天子以命相抵！

　　然而最可悲的是，就算皇上能忍得下来，到了第二年如果继续不送神女进山，皇上依然得接受鞭笞。

　　周而复始，直至神女进山。

　　因此所谓的北冰国千百年来传下来的传统，不过就是在位者不愿牵扯到自己的结果而已。

　　等等！米颜蓦地想起什么似的，一脸急切地看向小冬儿，“所以，按照你说的，钰哥哥至今不开始选拔神女，其实就是打算要受那一顿鞭笞？”

　　“嗯，奴婢是这样觉得的。”小冬儿低着头，轻声回答。

　　米颜的脑袋“轰”地一下变成空白了。

　　钰哥哥竟然打算这样做？难怪他听到景铄的话之后，会那么冷淡地独自离开！难怪四妃的脸色会那样苍白！难怪武略和风嬷嬷会神色凛然！难怪景铄会说这件事跟景钰的性命有关！

　　可恶！

　　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米颜脑子一热，直接向门口冲去，想去正心殿好好跟景钰谈谈人生，谈谈理想。

　　可是她的手才碰到门把，却突然停了下来，脑子不可思议地变得清明起来。

　　她突然想起景铄在看到风嬷嬷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以及那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当时她还觉得景铄的表现很怪异来着。

　　如今回头想想，似乎一切说得通了。

　　景铄是看准了风嬷嬷能说服景钰，才会一脸放轻松吧？

　　只不过，一想到又有一个无辜的姑娘要因此丢了性命，米颜便觉得整颗心都揪住了。

　　不，甚至不是一个姑娘！是一年一个姑娘啊！

　　“小冬儿，难道就没有办法停止这种愚昧的祭祀祈福吗？”米颜背对着小冬儿，颓然地低着头。

　　小冬儿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中狠狠地抽痛着，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才豁出去地说道，“其实，是有的。”

　　闻言，米颜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转身跑到小冬儿面前，双手狠狠地抓着她的胳膊，双眼泛着流光，“什么办法？”

　　看到米颜这样，小冬儿又犹豫了。

　　她真的不懂，为什么那个人一定要她将神女的事说给公主听呢？难道这样真的不是在害公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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