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闻花语
花间有酒，酒香四溢，微风袭过，竟是醉了群芳。
坐在花丛之中，离尘的有几分恍惚之色，面色也有几分微红。
看了看手里的酒，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了几丝弧度。
人道之人却好享受，虽说这酒多喝无益，但闲暇之余喝上几口，却也倒甚是自在。
前次去人道无意中得了这酒，好好的一壶酒，竟是让他喝了十数年。
摇了摇头，将酒壶放了下来，而后躺了下去，头侧着，眼中正是那两株与众不同的彼岸花。
许是彼岸河畔的灵气较盛，方有十数年时间，便已然长出了花蕾，含苞待放的模样看着倒是多了些许羞涩之感。
这两株花虽说未在离尘的院子中栽种，但花的四周尽是离尘的气流，时常萦绕，让这花看着也是集了万千宠爱。
风中夹杂着花香与酒香，却是美极了。
彼岸花成长期较长，便是彼岸河畔的这些红色彼岸花，那亦是生长了千年万年才有了这般模样，可如今看来，这白色彼岸花却是不同。
离尘睡了过去，自回了这彼岸后，他便总觉得自己有些疲惫，因而每日便在此喝上几口酒，而后看着这两株花，缓缓入睡过去。
“他又睡了？”是个小姑娘的声音，听着很是调皮。
“可不是吗？”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比那个声音文静一些。
“他是个酒痴吗？”小姑娘似乎对这天地之间便是古神也有几分惧怕的离尘古神毫无敬意。
“许是有心事。”那文静的声音却是很低，似乎怕将这男子吵醒似的……
离尘听到了这声音，方想睁开眼睛去看看，身体中的困意却是无比的沉重。
凄寒孤冷，时不时有几阵像是要将一切都撕碎的冷风吹过，头顶上是一望无际的混沌，偶尔闪过几丝光亮。
这里是一处山巅，寸草不生，峭壁悬崖，便是看着也教人心底生颤。
离尘坐在山巅上，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终是无奈地睁开了眼睛，长叹一口浊气，便是看着四周。
这里太熟悉了，印象中，自己从有记忆开始，便一直待在这里。
人道之事太过繁杂，自己曾亦是觉得释天几位古神无法将那般事务解决，因而便自作主张下了尘凡，如今看来，自己似乎，也无法将这些事由解决。
“回来了？”这是个极苍老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发来。
“有些倦。”离尘答道，脑海中闪过了人道的凌乱，眉角似乎抖了抖。
“我说过的，天地之初，混沌，才是最好的生存之道。”这声音带着无穷的力量，似乎可以吞噬一切。
离尘却是毫无反应，他只是微微笑了笑。
“你太顽固了，因而磐御才会反抗于你，分了天地。”淡淡说着，离尘缓缓摇着头。
“所以他没了。”声音有几分怒意，连带着力量也增了许多，“他只是老夫闲暇之余创出来的一个玩偶，竟也想有所作为，痴心妄想。”似乎想到了极不开心的事情，离尘四周的空气陡然间颤栗了起来。
“那我呢？”离尘仍是无动于衷，只是淡淡问道。
“你以为我不想吗？”怒意突然间没了踪影，只剩下几分无奈，语气萧瑟，有些深深的无力之感。
一时默然，尽皆陷入了沉寂。
“此番回来，要待多久？”声音问道。
“不知道，总归还是要回去的。”离尘答道，声音有几分犹疑。
“回去？”有些惊奇，“你忘了你究竟是哪里来的了吗？”
“记得。”语罢，离尘便不与他言语了，他静静躺了下去，望着头顶的混沌，似乎在想些什么，只是神色却是愈发疲倦了。
“你……”渐渐无声，似乎极是无奈。
然而一切终是又静了下来。
静到像是一处死地。
“对了，我发现了件奇事。”声音又一次打破了沉寂，他说道，但离尘却并没有任何反应，倒像是真睡着了一般。
没有得到离尘的回应，他有些尴尬，但也只是沉默了一瞬间，便是继续说道：“此次前些日子竟是多了两棵白色彼岸花的种子，明明我都将这些花种一概覆灭了。”
听这言语，似乎是对白色彼岸花有几分忌惮。
离尘闭着的眼睛睁开了，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白色彼岸花终是神物，你前次因讨厌而覆灭了，如今又想吗？”对于白色彼岸花，离尘是无多大兴趣的，毕竟这花生的妖艳，且太有灵性了。
“不想了，听闻你喜欢花，我想送给你，看看到了那个所谓的神道，这花会生成什么模样？”却是听着有几分狡黠。
“不了，这花我是养不惯的。”离尘摇头。
“给你。”音落，两粒种子便落在了离尘眼前，种子闪着光芒，看着便如珍珠一般剔透。
“这？”离尘想说些什么，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他的心似乎动了一下，有种窒息之感，“这……这是彼岸花？”记忆中的彼岸花望之极是妖艳，也不如这般纯洁，可如今这两粒，却让离尘有些挪不开眼睛。
“所以我说奇怪，你且看看，会不会是因为我的缘故，为她们注了些力量。”声音却是淡然了下来，他似乎很满意离尘的反应，终是爱花，况且这种只是一眼看去便知不凡的花。
“我突然很是好奇了。”许久，离尘缓了过来，他微微点着头，眉目间尽是期待。
“那便好，好好养着，我总觉得她们不一般。”声音满意地叮嘱着。
“我来了多久了？”离尘突然问道。
“不久，方三个时辰。”声音答道。
“也就是三万年？”他有些吃惊……
睁开了眼，眼前依旧是那两株彼岸花，此间看着很是乖巧，与自己记忆中的妖艳却是绝对搭不上什么关系，他笑了笑。
“方才是你们在说话吗？”看着她们，他问道。
回答他的却也只是风的声音。
“此间只有我，你们大可说。”他像个小孩子，点着头，给这两株花做着保证，而后又是只有风吹过。
离尘皱了皱眉头，他记得自己睡着之前明明是听到了有两个小姑娘说话的声音的，而这彼岸之中，除却那三位古神，没有哪位天神敢跑来找自己，更不用说小女孩了。
“不说也罢，总归是要说的。”站起了身，拿起了放在花丛中的酒壶，却见酒已然没了，看着远处，他径直走了，很快便是没了踪影。
风继续吹着，彼岸花丛中散发出了淡淡的清香，便在顷刻间点缀了这地界。
这两朵彼岸花随着风摇摆着，只是那花蕾摇摆的方向却与风的方向不同。
“我看他也没有恶意，怎得你就是不让我理他呢？”这是那个极为文静的声音，她有几分奇怪地问道。
“谁知道呢？有没有恶意，又不是看得出来的。”另一株花声音很是大气地说着，一副自己已然看透了一切的语气。
“你说，他现在在哪呢？”声音很乖巧、很疑惑，连带着还有几分可爱。
她们聊着，没有谁会注意到，在这万千彼岸花丛中，有两个极是可爱的声音在说着话，她们说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故事，聊着彼此的秘密。
但她们没有注意到，离她们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那位方才已然离去的神君正面带笑容地看着正在交流的她们。
他笑着，那笑竟是有着融化了一切的力量。
在彼岸的光亮中，他显得是那般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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