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灭冯之战（八）：“复活”新娘

我只有一位皇后，这位皇后是从我外祖母娘家的杭家挑选来的，杭家在当时是天下的第一盐商。

        他的家族在我们祖父那一辈声名显赫，那时他与我定下了婚约，那时我大约才刚出生，他大我将近十岁。

        一开始定下这个婚约，也不全然是父辈之命。

        那时大人为了好玩，把别家几位刚出生的嫡女的物件和我家旅栈拿去的物件放在一起，混开排列，叫他和几个同岁的公子先选自己中意的。

        当时他快要过十岁生日，对别家那些金啊银啊的东西不感兴趣，就看中了金陵旅栈拿去的锣。

        “锣？”我座位上跳起来，不过仔细想想，这确实很符合我小时候的风格，现在也是。

        郭皖点头，据他自己述说，他当时也是应邀从乙昭赶来，就在隔壁参加宴席，随主人一同看到隔壁热闹就前去观看，没想到隔壁的人家就是他因为我父母婚事得罪过的杭家主家。

        他说他看见快要十岁的杭家小君亲手把地上剩下没孩子要的那个小铜锣捡起来。小铜锣看上去很薄，甚至已经不太像个乐器了，而就像一个金属片子，看起来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铜锣，是当时还刚会走路的我求着后厨的大叔在炉边烧了半个月才弄出来的。我本想把它留在庭院中留着自己玩，却被过来找物件的我爹“嗖”一下拿走了。

        我十岁还不到的皇后拿着小铜锣敲了几下，说能做出这个小东西的家伙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他愿意和我当朋友。

        郭皖说到这里，看着沉默的我那张刚才还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眶周围逐渐微微红了起来。

        我一直对他有所耳闻，甚至总是在我孤寂单薄的成长岁月里惦念起他来，有时我会梦见他，听闻他一直也会念叨我。

        我还没有到能够成亲的年岁，他便离开了人世，想来他走的那年应该已经度过了灿烂的少年时光，长成了俊朗的青年模样，只可惜当时我赶过去时，只看到了他停在墓旁的灵柩。

        事实就是这样，我发现其实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但心中总有些抑制不住的感伤。

        我只能在我登基的十年后的封他为我这一生唯一的皇后，封号辰啬，当时全天下都不懂这件事情，整个朝野几乎都在反对，尤其是那些家中还有尚待议婚的公子的大臣，但是在我心里，谁都无法动摇这件事情。

        对于这一点，我只是愿意去固执而已。

        “我明白陛下的孤独，要做大事的人都是孤独的，能有个明白自己的知己，即使从来没见过又怎么样呢？”

        这点儿事郭皖也是今天第一次说，可他不知道，我一直放不下皇后，更是因为我总感觉他的死和我有很大关系。

        “相爷，说说看，你对他做了什么？”

        “想到这事，郭某也实在惭愧，读了多年的圣贤书，在那时的有朝一日，竟然要对一个那么年轻的人下手。”

        郭皖在知道他就是杭家的继承人之后，当下就起了歹念，后来为了进一步挑起南北对立的态势，从中获取暴利，他发现快要及冠的那个少年对他产生了威胁。

        他说到这里，变得沉默起来，满眼都是低沉，看上去也像是回忆起来，当时自己下了什么样可怕的命令。

        “然后呢？！”我叫他赶紧说，眼里有泪光盈动，“你到底把他怎么了，后来他又去了哪里？”

        在场的就我和他，我们都过于全神贯注地沉浸在当时的情势中，而我越听拳头就捏得越紧。

        他话还没说完，却有人帮我做了我无比想用捏紧的拳头去做的事。

        郭皖的脑袋，竟然从我看不见的后方，被什么东西一脚踢掉！在那血腥的一刹那过后，只剩下他还在颤抖摇晃的身躯，还有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的头颅。

        什么情况？我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抓紧那把案边的匕首。

        内室之中依然空无一人，寂静得我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十分清晰。

        突然，有一阵阴风从上方传来，我连忙起刀闪躲，殊不知匕首在一刹那间就被上方那东西给从中劈断，这股力量让我大吃一惊。

        我的右手手腕完全被震麻，我惊恐地听见了一声尖锐刺耳的长鸣，快要把我的鼓膜震破。

        这时我才看清楚穹顶上那东西是什么——一张面色如玉的少女面庞，镶嵌在一具四肢都比正常比例拉了长几米的丧尸体上，一张口，就有含着毒汁的尖牙露出。

        靠！这是哪里来的邪物？！

        它口中的毒汁滴了几滴下来，滴在郭皖留下的身体上，那部分的血肉竟然飞速地燃烧冒烟起来，立马融化成一滩液体，然后消失。

        这……怎么仿若冯孝全的死因一样？这究竟是何毒物？来自阴间还是更加可怕的何处？

        那东西看我暂时失去武器，就从穹顶上跳下来攻击我，速度极快，仿若猎豹，立马朝我撕咬过来。

        我尽量躲避，将一旁的装茶壶的铁盘抽出抵抗在我们两者之间。在发现它的口水就要滴到我的手臂上时，我抬起穿着靴子的脚猛地一踹，暂时和它保持了一定距离。

        “大姐……大姐，你有话好好说行不行？谁把你放出来的？”

        那东西仿佛真从阴间来的，看上去根本听不懂人话，也不打算同我沟通。更可怕的是，我越发出人类的声音它越兴奋，头部一整个地摇晃起来，好像今天不把我的喉咙咬断就誓不罢休。

        我能干啥？找地儿躲啊！

        我赶紧往内室的桌椅床底下面逃，奈何我逃到哪里，它就能立马敏锐地追到哪里，我的体力马上就要不支了。

        我实在爬不动了，给它竖个大拇指，“你是boss！”

        哎？奇怪的是，我的手指一伸到它的面前，它就变得冷静起来。我继续伸出手，它看着我的手背还是很兴奋，但是看到手心就冷静下来。

        难道，是我刚才躲避时，沾到的郭皖的血吗？

        事实好像的确是这样，一旦我靠近房间中红色的东西，它就会变得稍微不那么具有攻击性了。

        它怕红色？我抓起内室之中唯一能找到的一件红色衣物，穿在身上，并且持续保持慢动作地离开，它也没有太打算攻击我的样子。

        结果，当我基本马上要从内室离开时，我头上的簪子没把我的一头长发锁住，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我的一头长发散落下来，从它那个角度看去，半点红色都不剩了。

        完了！我赶紧往室外跑，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我再次扑来，我赶紧把门一关，刚好夹住了它的脸部，给了我一个关于它的特写。

        其实它这张少女面孔长得真的还是不错的……而且妆容画得很像新娘子……

        等等，新娘？萧家新娘？天然坊失踪的那位？

        还不等我继续联想，它直接用蛮力冲破了内室用木头做的门，朝我压过来。

        今天……走不了了……

        我十分悲哀地想，原本因为它怕红色，我想先在自己身上制造伤口吓走它，但奈何我又真的很怕痛，经过几秒的犹豫，还是没这样去做。

        逃不出去就逃不出去吧，我不想死之前身上还不太完整。

        在我马上要被它吃掉的时候，它的头部突然多了一道符咒，它的整个身躯立马被定住，我趁机从它的身下爬出来。

        “姑？！你怎么来了？”我看来者是念姑，连忙收起刚才悲哀的情绪，语气中带了几分惊喜。

        “我刚才还在找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过，还好你藏在这里，现在外面漫天动地都是黑衣刺客……还有，这诡异的怪物又是哪里来的？里面那个掉了脑袋的又是谁？”

        她这一连串问题都要把我搞蒙了，一时半会儿我也回答不上来。

        不过她刚才说什么？刺客？黑衣人？

        我低头沉思，见念姑刚想要用剑砍死面前这个邪物，但剑碰到它的脑袋却砍也砍不断，也就是物理方法杀不死这玩意儿。

        “念姑，先别急着杀了它，跟我来，叫人把全宫上下所有红色的布全部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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