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遗体告别
“对不起,沈嘉宸……”</p>
苏意暖一走,叶青柠连忙道歉。</p>
刚刚的事情,她是真的完全不知情。</p>
“……”</p>
沈嘉宸淡淡地盯着叶青柠,微微抿唇。</p>
他似乎完全就没把她的歉意听进去,脸色冰冷得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p>
一瞬间,叶青柠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居然不太敢直视他的眼光。</p>
“叶青柠……”</p>
沉默良久,沈嘉宸冷声开口,叫了一声。</p>
叶青柠沉默抬头:“……”</p>
“我想知道一件事。”沈嘉宸淡淡问,“在你眼里,我就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对吗?”</p>
一个为了利益,不惜破坏叶妈妈葬礼的人、一个丝毫不在乎她感受的人……</p>
难道,在叶青柠心里,他就是这样的?</p>
“这……不是的。”</p>
叶青柠窒了窒,摇头。</p>
她知道,沈嘉宸从来都对她很好。可是,刚才的形势,让她不得不往这个方向去想……</p>
“呵……希望如此。”</p>
沈嘉宸冷笑了声,淡淡看了叶青柠一眼,转身出了房间。</p>
叶青柠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p>
她犹豫了一会,跟在沈嘉宸背后,一起出了小房间,来到殡仪馆前厅。</p>
前厅里,已经有工作人员在等着他们。沈嘉宸一走出去,立刻就有人走过来,殷勤地问:“时候快到了。沈少,要不要现在就……”</p>
他做了个推动的手势。</p>
他的意思,是把叶妈妈的尸体推进焚化炉里……</p>
叶青柠看着他的动作,心口无声揪紧。她咬了咬唇,揪住胸前的衣料。</p>
明明叶妈妈已经去世了很久,明明她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p>
可是,为什么当离别真正到来的这一刻,她还是会痛得喘不过气……就好像,一切都要离她而去了一样。</p>
沈嘉宸瞥了叶青柠一眼,注意到她的动静,心蓦然软了软。闪舞小说网www</p>
毕竟是遇见了这种事。叶青柠心里就算有些不舒服,也是理所当然的……</p>
沈嘉宸犹豫片刻,伸手揽住了叶青柠的肩膀:“再等一等吧。”</p>
或许,叶青柠还想看看叶妈妈的样子。</p>
最后……的样子。</p>
“好的,我们知道了。”工作人员对沈嘉宸的决定似乎并不意外,点了点头,嘱咐了句,“家属可以最后对遗体做一下告别。不过,时间不要太长……要是太晚的话,可能会影响早就选好的时间。”</p>
殡仪馆的火化,是讲究时间的。有种说法是,如果亲人上路的时间不吉利……那么,即使在阴间,她的路也不会顺。</p>
“嗯。”</p>
沈嘉宸淡淡应了句,拥着叶青柠往遗体告别的小房间里走……</p>
叶青柠默然无语,跟着沈嘉宸一起往房间里头走。</p>
殡仪馆里,有一条冗长的走廊。叶妈妈的尸体,就摆在走廊最末端的一个小小的房间里。</p>
很快,她就要去更小的地方了。</p>
一方骨灰盒,会成为叶妈妈最后的归宿……</p>
想到这里,叶青柠忍不住一低头,哭了。</p>
她的眼泪一颗颗滴下来,打在沈嘉宸手背上。</p>
手背传来一阵冰凉。沈嘉宸微微皱眉,看向叶青柠:“怎么又哭了?”</p>
他带她来看叶妈妈,只是想让她开心一点而已。难道……她不喜欢看叶妈妈吗?</p>
“沈嘉宸……”叶青柠抬头,鼻子稍稍有点堵,“我只是在想,我妈妈从来都喜欢大房子。”</p>
过去,她们叶家的条件还不错。那个时候,叶妈妈一心想换个大一点的房子……可是,到了最后,她只能在这样憋屈的小房子里度过一生。</p>
就连她生命的最后时光,也是在小小的病房里度过的……</p>
这么一想,叶青柠又有点想哭。</p>
“别想了。”沈嘉宸看出她的想法,微微拧眉,“叶青柠,这不是你的错。”</p>
叶妈妈的病,没人可以预料。闪舞小说网www</p>
“可是……”叶青柠咬了咬唇,忍不住说,“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不是我要给妈妈做手术的话,事情说不定,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p>
叶妈妈身体急转直下,是从那场手术开始的。</p>
那场手术,对叶青柠来说,已经变成了最最不堪回首的回忆。</p>
没有之一。</p>
“好了——”</p>
沈嘉宸叹了口气,握住叶青柠细瘦的肩膀,逼着她看向自己。</p>
“沈嘉宸……”</p>
叶青柠愣了下,不确定地抬头。</p>
“我说过了,这不是你的错。”沈嘉宸沉声说,“当时的情况,每个人都会选择给阿姨手术。如果当初生了病的人是我母亲,不是阿姨……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p>
这句话,让叶青柠的心松快了几分。</p>
“真的吗……”</p>
叶青柠抬头,怔然看着沈嘉宸。</p>
沈嘉宸微微点头。</p>
他的表情很镇定,带着一种让她心安的味道。</p>
“沈嘉宸……”</p>
叶青柠鼻子一酸,一下哭倒在沈嘉宸怀里。</p>
沈嘉宸有些不自在地顿了顿,抬手试探着去拍抚叶青柠的后背。</p>
他不习惯做这样的事。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冷心冷面的,从没有这么温柔过。</p>
也正因如此,沈嘉宸拍抚叶青柠的动作,有些僵硬。</p>
然而,这份僵硬,叶青柠并没有觉察。</p>
她靠在沈嘉宸怀里,哭得眼眶彻底红肿。许久许久,也没有从悲痛里缓过来……</p>
“好了。”最后,还是沈嘉宸把她拉开,“我们该进去,看看阿姨了。”</p>
再哭下去,他们就要错过最吉利的时候了。</p>
以叶青柠对叶妈妈的这份心,她一定不希望叶妈妈错过这个时间……</p>
“嗯。”</p>
叶青柠面前止住了哭泣,红着鼻子点了点头,跟着沈嘉宸一起走进小房间。</p>
小房间里,只摆着一张简洁的停尸床。</p>
这个时候,叶妈妈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摆进棺材。而这,也是她能接触到叶妈妈尸体的最后时刻……</p>
叶妈妈的尸体就放在床上,上头盖着一张巨大的白布。白布罩住了叶妈妈的身体,也罩住了床底。</p>
叶青柠呼吸窒了窒,上前想要把叶妈妈脸上的布揭开。</p>
“叶青柠?”</p>
沈嘉宸微微皱了皱眉,叫了声。</p>
他没想到,叶青柠会来揭这块白布。</p>
按理说,这块白布是不应该揭开的……</p>
“我……我只是在想。”叶青柠忍着泪意解释,“我妈妈会不会觉得闷。”</p>
“……”</p>
沈嘉宸默然。</p>
她的语气,让他无法拒绝。</p>
叶青柠深吸了口气,伸手想要去揭叶妈妈脸上的布……</p>
“叶青柠。”</p>
沈嘉宸忽然想起什么,再次叫住了她。</p>
叶青柠有些疑惑地回头:“怎么了?”</p>
“你说……阿姨嘱咐过你,让你去做一件事。”沈嘉宸看着她,语气淡淡,“那件事,是什么?”</p>
他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p>
叶青柠窒了窒,有些不自然地低头。</p>
看样子……她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p>
沈嘉宸微微皱眉,心底有些不痛快:“不想说就算了。”</p>
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p>
“沈嘉宸……等等。”</p>
叶青柠狠了狠心,抬头叫住他。</p>
沈嘉宸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p>
“我是说……如果我想。”叶青柠有些紧张地盯着他,“我想和你好好在一起,就这样过一辈子……你会答应我吗?”</p>
“……”</p>
沈嘉宸没有说话,背影却狠狠一颤。</p>
叶青柠紧张地盯着他的背影。然而,许久许久,沈嘉宸却并没有回答她……</p>
“如果不愿意的话,就算了。”</p>
叶青柠有些失落地一笑,转过头。</p>
“我愿意。”</p>
忽然,沈嘉宸沉声开口。</p>
“沈嘉宸……”</p>
叶青柠愣了下,回过头,怔怔看着沈嘉宸的脸。</p>
沈嘉宸的表情很淡漠,却有种不容忽视的坚定感觉:“我说,我愿意。”</p>
“沈嘉宸!”</p>
叶青柠愣了下, 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p>
刚刚,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她只是想要完成叶妈妈的心愿而已。然而,当沈嘉宸给出肯定的答案……她却忍不住哭了。</p>
这样的哭泣,一定不是为了叶妈妈的遗愿。那么,又是为什么呢……</p>
“别哭了。”沈嘉宸微微蹙眉,低头擦掉叶青柠脸上的泪,“别让妈走得不安心。”</p>
他连对叶妈妈的称呼都换了。从“阿姨”,到了这个更加亲近一步的“妈”……</p>
叶青柠注意到这点,压下心底糟乱一片的情绪,用力点头:“嗯。”</p>
她上前一步,刚要掀开叶妈妈脸上的雪白棉布,却忽然听见了什么不和谐的声音。</p>
咯咯咯……咯咯咯……</p>
叶妈妈身下的床,忽然开始颤动。</p>
“啊——”</p>
叶青柠脑子瞬间空白,尖叫出声。</p>
叶妈妈明明已经去世了,怎么会这样!</p>
“谁!”</p>
沈嘉宸反应迅速,低喝了一声之后,直接把叶青柠护到身后。</p>
床又抖了几下,平静下来。</p>
是不是……是不是叶妈妈回来了?</p>
或许叶妈妈听见了她和沈嘉宸的对话,终于满意了。又或许……</p>
叶青柠瞪大了眼睛,心里一片乱七八糟的揣测。</p>
“妈……”</p>
她叫了一声,上前就要去碰那块白布。</p>
“别动!”</p>
沈嘉宸低喝了声,重新护住叶青柠,直接一把掀开了白布!</p>
白布掀开,底下露出一张铁架子床。床下,还藏着一个人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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