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她不在乎生死
此时此刻，对穆梓伊在她背后做的小动作，叶青柠还一无所知。
她每天躺在医院里，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顺着医生的话做复健而已。
然而叶青柠心里清楚，这些事情都是徒劳，她所患的肿瘤，存活率根本就不到百分之三十。
从小到大，每次遇见什么事情，她都不是幸运的一个，这次，叶青柠也不相信自己会有多么幸运。
到了这个地步，叶青柠也只能安慰自己几句——反正治病花的也不是她的钱，她有什么好替沈嘉宸心疼的。
她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沈嘉宸总会来看她，每次他来，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最长的一次，也不过在她这里待了三分钟。
叶青柠都不知道，沈嘉宸来这里，到底是为了干什么……或许，是为了看她死没死？
叶青柠低头，有点嘲讽地笑。
护士从外边进来，叫了一声：“叶小姐。”
叶青柠问：“怎么了？”
“沈少在外边。”护士笑着说，“他马上就来看您了。”
“又是沈嘉宸？”叶青柠皱眉，“我知道了。”
她的反应多少有点冷淡，护士心想，沈少是这个城市首屈一指的大人物，被他探望，不知是多少人的荣耀，偏偏这个叶小姐……
护士有点疑惑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她前脚走出去，沈嘉宸后脚就进来了。
叶青柠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要看你的恢复情况。”沈嘉宸顿了顿，淡淡地问，“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身体还能怎么样呢，苟延残喘而已。
叶青柠自嘲地笑了笑，想要以退为进：“沈少，你对我挺好的，可是……”
沈嘉宸完全不领情，直接打断她：“虚伪。”
叶青柠一愣：“你说什么？”
“别说这种虚伪的话。”沈嘉宸皱眉，表情很冷，“叶青柠，我付医药费不是为了救你，是为了让我爷爷看你一眼，完成他的愿望，这一点，你最好别忘了！”
他还真直接。
叶青柠苦笑了下：“我没忘。”
沈嘉宸转身想走。
“等等，沈少！”叶青柠叫住他，“我妈怎么样了？”
沈嘉宸身影顿了顿，很不耐烦地回答：“她现在在精神病院里，肯定不怎么样，哪有正常人会去精神病院的？”
叶青柠再次无语：“……”
眼看着沈嘉宸就要离开，叶青柠想起自己之前决定的事情，再次开口叫他：“沈少，请你等等。”
“你到底有什么事？”沈嘉宸回过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能不能一次说完？”
这人脾气真差，她好歹也救了他一命，他就不能对她好点么……
叶青柠叹了口气，尽量长话短说：“是这样的，我想请沈少帮我拿一份新的器官捐赠同意书来。”
沈嘉宸挑眉：“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叶青柠如实回答：“这两年的器官捐赠协议，在条款上比前几年好很多，我签的还是旧版，有些器官可能捐不出去……”
捐器官，捐器官！好像她生存的全部意义，就是把自己这一身零件捐给别人！
沈嘉宸听得一阵气闷，粗暴地打断她：“你就不能想想别的？”
“我？”叶青柠一怔，苦笑了下，“我都快死了，还能想什么别的。”
这女人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无话可说。
“……”
沈嘉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叶青柠急了，赤着脚跳下病床：“沈少，你还没答应我呢——”
沈嘉宸越走越快，身影很快不见。
叶青柠有点丧气，回到病床上躺下。
沈嘉宸好像生气了，可他为什么生气，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这可真是……
“叶小姐，你的电话。”
叶青柠还没从丧气的情绪里恢复过来，护士忽然拿着座机话筒过来找她。
她的电话？她还有什么电话可接的？
叶青柠有点讶异，拿过话筒：“您好，我是叶青柠，请问您是……”
“叶小姐。”说话的是个女人，声音尖利，带着点刻薄劲儿，“医药费不够了，请你尽快前来续费。”
这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可是，医药费？
叶青柠彻底被弄懵了：“我的医药费，不是沈少付的吗？”
沈嘉宸又不缺钱，怎么会少付她的医药费。
“什么沈少不沈少的！”女人不耐烦地说，“你妈妈的住院存款不够了，已经好多天没人来存了！你听懂没有？要是你再不来，我们只能把她扔到医院外边去……”
叶青柠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想起这个女人到底是谁——照顾母亲的护士。
这么说，精神病院那边是真的欠费了？
叶青柠咽了咽口水，问：“我妈妈欠了多少？”
“也不多，一千多的样子。”护士告诉她，“不过，这两天你妈妈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我们正在给她用药，药物很贵，应该不能维持几天。”
她现在连一分钱都没有，哪来的钱去续医药费啊！
叶青柠都快哭了：“有没有便宜一点的治疗方案？”
护士毫不留情地说：“没有！你妈妈现在自残倾向很重，你要是不来交钱，她就危险了！”
“我……我知道了。”
叶青柠咬了咬牙，挂断电话。
从头到尾，拿电话的护士一直站在旁边，把叶青柠的对话听得清楚，叶青柠一挂断电话，她就主动说：“叶小姐，你要是想去续费的话，我可以帮你！”
她哪有什么费可续。
叶青柠苦笑了下：“不用了。”
护士哦了一声，转身想走。
“那个……等下！”叶青柠眼神闪了闪，叫住护士，“你能不能，帮我把沈嘉宸找来？”
……
沈嘉宸再次来到医院，已经是深夜十点多。
叶青柠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眼神很亮地看着他。
沈嘉宸是被从应酬场里叫出来的，刚耽误了一桩生意，他看见叶青柠，脸色不太好地问：“有事么？”
“哦……是这样。”叶青柠咬了咬嘴唇，有点底气不足地问，“沈嘉宸，我当初让你帮我妈妈付医药费，你付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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