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太后娘娘，驾崩！三喜、公公，重伤！兄长，兄长哇！万岁爷~呜呜。”满身狼狈的巫双话还没说两句就死死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成元珊听到“太后娘娘驾崩”这六个字的时候，周身气温瞬间就冷了下来。
往常她最擅长在细节处关心大家，现在低头看向满身血污、时不时重重咳嗽两声、鞋子都被雪浸湿的巫双没有丝毫波动，死死盯着他沉声问道，“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皇额娘怎么了！”
成元珊猛地朝着跪在地上的巫双扑上去，双手用力揪着他的衣领失声惊叫道，全然没有她一贯维持的王霸之气，尽显狼狈。
此时两人全部跪在地上相互看着对方，成元珊手抖得厉害，她紧紧揪着巫双的衣领全然不顾他一身臭味。
巫双也浑身没有力气，要不是万岁爷揪着他的衣领，现在整个人就能瘫倒在地，他此时没有君王跪在自己面前的自觉，一个劲地哭泣，整个人仿佛没有了主心骨一般。
“你倒是说话！”成元珊眼神阴狠得不行，周身气温骤然降低，好似一个行走的冰窖，忐忑不安地强撑着一口气冲着巫双怒吼。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周围人不敢上前阻拦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天一肃着脸走了进来，径直蹲在成元珊的身旁低声禀告：“爷，素雪此时正在城墙脚下趴着，说是有要事禀告您。”
成元珊还紧紧揪着巫双的衣领，听闻素雪一个双腿残疾的人竟然能出现在北疆，扭头看向巫双。
巫双听到素雪的名字愕然愤怒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用来抬起冻伤的手臂抓在成元珊胳膊上哽咽道：“万岁爷，素雪，素雪，太后，兄长！”说了两句废话半天没找着重点，瞪着一双不甘的眼睛便朝后头倒了下去。
“你先别死！起来！给朕说清楚！你特么的是不是有病！跟老子在这拍电视剧呢，话说一半给老子留个谜底拓展剧情！”成元珊眼看巫双直挺挺朝后头瘫倒，顾不得自己跪在地上的狼狈模样，向前膝行两步摇晃着他的肩膀声嘶力竭的喊道。
还是天一看不下去，上前制止住了皇上虐杀臣子的行为，把巫双从她手里解救出来。
天替伸手摸了摸巫双的脖子，察觉到动脉微弱的波动，知道他还活着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对着旁边伺候的人吩咐道：“把巫双抬到厢房请太医去诊治。”
处理完巫双的事，天一一边搀扶着成元珊起来，一边让人去城外将素雪抬进城，不疾不徐将周围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很好地安抚住了成元珊暴躁的情绪。
成元珊此时就像一个提线的木偶，目光呆滞随着天一转动，整个人都沉浸在皇额娘驾崩的事情里无法自拔，忘记了周遭的一切，甚至又一次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她出征前皇额娘还好好的，还拍着胸脯和她保证一定会按时用膳睡觉，坚决不偷吃肥肉，怎么没几天，竟生死两隔了呢？
她不是最喜欢孙子吗，宫元安那小家伙最会讨老人家欢心，祖孙俩在一块过日子应该是开开心心的呀，怎么会变成这样？
“万岁爷！”
“皇上！”
“快叫太医！”
“请院正来！”
成元珊陷在自己的情绪世界里走不出来，屏蔽掉对周遭所有的感知，双眼茫然的被天一搀扶着坐在椅子上，感觉鼻子和喉咙痒痒的，也没去在意。
接着就被周围一声高过一声的惊恐吵到，张嘴想训斥些什么，敢张开嘴便察觉到了鼻腔和嘴里的腥甜，低头看去身上、抹了鼻子一下的手上，哪都是血迹，黑色的血迹昭示着她中毒的事实。
“易老呢？怎么还不来？”天一看着皇上满身是血，呆滞一瞬赶忙冲着外头吼道，声音大得将屋檐上积得的雪都震了下来。
“将所有太医控制起来。”关键时刻成元珊脑子还是很够用的，招呼侍女端盆水来，自顾自地开始洗着脸上的血迹，神色淡淡眼神无波制止了天一叫太医的行为。
命令刚下去，素雪也被人抬了上来，昔日安宁宫的掌事宫女风姿不再，活脱脱一个落魄的疯子。
只见她穿着一身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的衣服瘫坐在板子上，被人抬进来也没有要行礼的意思，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还在流鼻血的成元珊，两人僵持了好一阵，她陡然笑出声，整个人畅快得不行冲着成元珊说了再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你还不知道吧？太后娘娘她老人家驾崩了，是被自己的亲哥哥活生生气死的，这么多年来忠勇侯把她当傻子一样耍，偏偏她还总是心软相信，你说她是不是蠢得很？”
“你找死！”成元珊眉眼凶戾更甚，狠狠拍着扶手不顾头痛欲裂上前掐住了素雪的脖子，压下眼睑红着眼睛满是戾气要掐死她。
索性她还保持着一份清明，手上收着力道，在素雪脸憋到极限的时候，略微放松了一点力道狠戾问道：“为什么？皇额娘素来待你不薄。”
“为什么？你问我们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报复！忠勇侯为了报复太后总压他一头！我为了我这条腿！为了我的爱情！我的后半生被你们毁了，那就谁也别想好过！待我不薄？既然待我不薄为何当年不让我做宁王妃，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又来装什么好人！”
素雪整个人都变得疯癫，身上的腥臭随着她挥舞的手臂散发开来。
“你还不知道吧？宁王自从把我带回了临风郡就没再管过我，宁王妃那个变态便直接将我做成了药人，可惜宁王那个蠢货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来我房里发泄，呵呵呵呵哈哈哈，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现在啊，不能碰，一碰，全是毒！哈哈哈哈！”
成元珊捏着她脖子的手闻言没有松开，听了个全套的天一着急扑身上前要推开素雪，却被成元珊横过来的胳膊挡住了去路，她专门将裸露的手缩进了袖子中，“你别碰她，去征集城里的大夫和军帐的军医，给他们俩看看。”指了指将素雪抬进来的两个士兵，转身拿着快抹布塞进了素雪口中。
“你放心，朕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的，这镇北府啊，卧虎藏龙，一定有人大夫能让你支撑到千刀万剐后才慢慢死去。”
成元珊转身坐了回去，慢条斯理地摆着帕子将留下的血迹擦掉，冲着被堵住嘴防止她自杀的素雪慢悠悠说道。
这么孤注一掷不就是仗着自己时日无多么，她还就不信这个邪，既然你送上门，那就好好受折磨吧。
一直流血一直不在乎的万岁爷周围围了一圈人焦急不已，天一频繁的朝门外看去，大夫为什么还不出现，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陡然发生。
兵器相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知道从哪飘来一股迷烟随着呼啸的北风四散开来。
天一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随着剑出鞘的声音高声提醒众人“捂住口鼻！”
可惜为时已晚，没一会太医院正易老就带着他这次亲自挑选出来北上的太医提刀闯了进来，刀刃上的鲜血一滴滴落在雪上，融化成了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小坑，他往日的慈眉善目不再，眼神阴狠的和成元珊不相上下，还不等万岁爷询问，知道自己控制住局面，看着周围倒下一地的侍卫，他阴恻恻的笑了声好心说道。
“老夫知道万岁爷的疑惑，我不是被宁王收买的，事实上，老夫不是他的人。本来嘛，你如果不把他逼到这个份上，老夫也不会出手，可你要怪就怪自己不留后路吧。”
“你身上的毒是老夫下的，陈年夹竹桃配上闹羊花正好送你一程，具体原因老夫也懒得和你解释，等会下去了，问问你皇祖父，他心里最清楚当年的恩怨。”
成元珊一边擦着鼻血一边满脸麻木，她是真的服了，皇祖父这个风流人物死了这么些年，全凭一己之力给她留下诸多麻烦，仇人一个赛一个变态。
听易老头的意思，这毒是没法儿解了，不过现在毒能不能解不重要，重要的是外面的士兵怎么样了。
“朕的命可以给你，可是那么多士兵和身后的百姓是无辜的。”成元珊面对这么个变态有点没办法，只能缓下语气好声好气的和他商量。
成元珊坐在椅子上头疼得不由自主开始晃动，她努力掩下愤怒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可怜，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在关心百姓，易老头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嗤笑一声。
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得不感叹，如果不是自己和宁王的生母有一段情谊，那么个蠢货是万万斗不过面前的皇帝。
她确实是个好君主，把百姓也放在了心里。
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造成今日的一切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原因，全是他们姓宫的当年做的孽，父债子偿的道理亘古不变。
易老头没说话，成元珊看着他拎着刀一步步走上前来，对于死亡心里颇为平静，脑子却转的飞快，想着还有什么筹码能让易老头不因她而迁怒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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