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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玄冬霜雪


【一】

        “谁呀?”燕绡听见一阵敲门声,朝门外询问道。

        过了半晌,也没有人答话。于是她推开门,只见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心想,可能是哪个过路的人不小心碰到了吧。正要关门回去时,眼角的余光却撇到了地上。

        角落里放着一个黑色盒子,她有些奇怪,还是俯身捡了起来。

        “小姐!”

        “怎么了?”

        “刚才有人敲门,开门的时候却不见人影,只留下这个。”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盒子,上下打量了下。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地方,只轻轻一扣,盒盖便开了。里面放了一个黑棕的瓶子,上面写着,玉肌膏。还有一张纸条,早晚敷在疤痕处,两个月便会痊愈。

        “看见什么人了吗?”

        “没有!”

        “是什么人知道小姐受伤了?”她眼底隐隐有些担忧。

        我拿起瓶子左右看了看,还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拿去给郎中看看。”

        “是!”

        没一会燕绡便回来了,兴冲冲道:“小姐,大夫说没毒,还说这是治疗疤痕的良药,一定可以祛除小姐肩膀上的痕迹。”

        这下好了,小姐肩膀上的伤有办法了。

        我看着一个瓶子,有些奇怪。有人知道她受了伤,现下需要除疤的良药,不愿意出面。又知道她们住在这里,主动送上门来。

        不免让人心底打鼓,说明那人对他们的情况十分熟悉,甚至了如指掌。不过看样子,对方并没有恶意,反而是一番好心。知道她受了伤,还是烧伤,若是医治不及时,可能留疤。

        对女子来说,面容,肌肤,都至关重要。她还没有婚嫁,若是将来夫君看到她身上的疤痕,也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这些日子,也看了很多大夫,对于她肩膀处的疤痕,都束手无策,都说这是肌肤受损,哪有那么容易修复。

        每每照镜子看到时,自己也是心沉到谷底。她是女子,虽说不一定要貌美如花,但是一块伤疤在身上,看过去自然有些不舒服。

        也涂抹过不少药物,不过效果微乎其微。

        又是什么人,知道她受了火伤。是当初害父亲的那波人吗?如果是他们,应该巴不得她去死,怎么还会送药过来。

        那又是谁,默默在背后,留下东西,就走?

        两个月后,“这药也太神奇了,小姐身上的疤痕真得好了。”夜晚,她趴在床上,肩膀裸露在外,肌肤似雪,先前留下的疤痕,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和正常的肌肤相差无几。

        “就是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又为何对小姐的事情这么上心。”

        “不出世的人,大有人在。”

        “会不会是大老爷送来的?”

        “当然不是。”大伯一个商人,又怎么会有这么名贵的药,就算有也不会白白送给她。

        “这人真奇怪,做好事还不留名。”

        “大伯那边怎么样了?”

        “薛统领已经盯着大老爷很久了,可是大老爷并没有什么异常,出入的地方,只是丝绸商铺,酒楼,还有家里。”

        “大伯常常去的地方是哪?”

        “薛统领说,就是万花酒楼。”

        我翻了个身,“那明天咱们就去万花酒楼!”

        “只怕不行吧?”

        “怎么不行”

        “那万花酒楼,是风月场所,都是男子出入。”

        “既然是酒楼,当然是赚钱为主,只要有钱也就不分什么男女了。”

        “要是夫人知道,小姐要挨骂了。”

        我当然知道母亲的脾气,平日里多看一本杂书,便被关禁闭,总不许我们看,要是知道她去那种地方,大概不知道要怎么罚她了。

        不过眼下,父亲接二连三的被贬,总不能坐以待毙才是。这些有牵连的人中,只有大伯,最适合作为突破口。

        必须要找到是什么人要挟大伯,又拿什么要挟的大伯。

        天空下着阴雨,我站在酒楼门口,看着人来人往。这里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没有人间疾苦,都在醉生梦死。

        酒楼的老板上下打量着我,“我们这里只接男客。”

        我拿了一锭银子过去,“我只是略坐坐,听个曲。”

        那老板接了银子笑眯眯,“请进,请进,快请进。”

        到了包间里,那老板只盯着我瞧,“要是小姐来我们这里,一定是最红火的姑娘。”

        “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们家小姐。”

        “是,是,小姐要听什么曲?”

        “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花眉的人?”

        “花眉呀,早就被赎身了,现如今已经不在这里了。”本来还指望着从花眉身上多弄点钱,奈何别人给的太多了,不得不同意。

        “是什么人给花眉赎的身?”我眉头微蹙。

        “只要钱到位,谁管他什么人?”

        “那她现如今去哪里了?”

        “谁知道去哪了?”

        从酒楼里出来,燕绡道:“会不会是大老爷?”

        我摇摇头,花眉突然消失,大伯依旧照常来这里。说明对花眉并无特别之处,并不钟情于她,当然也不会为她赎身。唯一的解释,花眉见过找大伯的人,现在有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查到幕后凶手?”

        “要查到背后之人,只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算查到了,凭他们现在,也奈他们不得。只怕这里面金陵,和长安的人都有。

        “叫薛大哥帮我找个人。”

        “谁?”

        宣宗十七年玄冬,父亲接我去连州。路过衡阳境内,中途大雪纷飞阻断了官道,而我们一行人迫于无奈只得在附近的驿站住下。

        已经一连过去十多日,大雪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我站在窗前,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燕绡拿了件浅色的裘衣披在了我身上,为我系好领结,又捧了个暖炉放在我手里。

        “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听说官道连着玉霞山都被封住了。”

        天际边白茫茫一片,雪花堆了一层又一层。

        “等着吧!”官道不通,想走也走不了。

        “听说大小姐的日子过得并不顺遂,刘公子为了气她,还纳了两房妾室?”

        我叹了口气,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日子好坏也怪不得别人。

        “小姐出去走走吧,一连待在房里待了十多日,怪闷人的。”

        “确实有点闷!”

        大雪封山,客栈里也是少有人烟,唯有店里的掌柜正在低头拨着算盘,见我过来。“小姐今日出来了。”

        我点点头顺着客桌坐下,“闷了几日,想出来活动活动。”

        掌柜五十有余,有些年迈,世代寄居在这里,凭着一家客栈养活家里老小,吩咐小二给我倒杯茶来。

        “小姐是该出来活动活动,这抢修官道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且得耐心等着就是。”

        “小时候听父亲说这衡阳郡是有名的雁城,有八百里玉霞山,又是燕雀的故乡,倒不曾想这里还会下这么大的雪。”

        “也不是年年都下这么大的雪,往年也有不下的时候,如今这么大的雪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地里的庄稼冻坏不说,待到来年颗粒无收,朝廷赋税还是要交,百姓想要活命没有办法,只能去高息借粮,来年息粮翻几倍不说,又是什么光景只有天知道。”

        “若是来年同样大雪,百姓岂不是走投无路?”

        一旁经过的小二哥端着托盘义愤填膺道:“何止是走投无路,那是没活路。什么雁城,食人城还差不多。”

        我正有些不解,他便已经接着忙碌去了。掌柜见状道:“小姐不要理会他,这人家中近日琐事缠身,正因为这高息的事情,愁眉不展。他是我们这西北郊外的,一家子指望着几亩地生活,靠天吃饭,去年水灾,今年雪灾,地里颗粒无收不说,欠的高息却是翻了几翻,今年还不知道怎么渡过呢。如今朝廷赋税层层加码,百姓们苦不堪言。”

        “郡守大人不管吗?”

        那小二哥复又愤愤道:“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郡守几时在意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掌柜,“先前的郡守大人倒是个好官,深感这里百姓日子艰苦,便想着为百姓做点事,免除高息借粱,没想到此举得罪了当朝权贵,没多久便被革职回家去了,这里的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

        “那新来的郡守大人呢?”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世道哪还有什么好官,天天躺在家里喝花酒。现如今好官说的不算,坏官横行霸道。”

        “想来朝廷还是牵挂这里百姓的,只是不知道下面的真实情况才是。”

        掌柜摇头,“朝廷年年派人下来,都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什么也不会改变。当官的只顾自己,百姓们的命轻如鸿毛。”

        “世人生来平等。”这是刘绍哥哥曾经说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就记住了,此时才突然意识到他有如此感悟,实在难得。

        掌柜却不以为意笑了笑,“小姐还是年轻了些。”

        “这世上仍然有些好官,清官,他们在某个地方竭尽所能的做着自己应该做的。心里想着百姓,想着朝廷,殚精竭虑。”

        那掌柜道:“或许小姐说得对,也有些好官。”

        “先前被革职的郡守叫什么名字?”

        “陆丰,陆大人!”

        我点点头,这世上除了这位陆大人。还有我父亲,刘世伯,刘绍,也都是这样的人,真心实意想为百姓们做点事。

        客栈前院的几株梅花开得十分好,给这白茫茫天际增加了些许颜色,树枝上压着厚厚的积雪,梅花却在这冰天雪地里绽放的如火如荼。

        这日,我正捧着本杂书,

        燕绡道:“小姐在这里坐着,我去取些热水来。”

        我点点头,“去吧。”

        没过一会燕绡提着空瓶便回来了,我道“怎么这般快?”

        燕绡关上门,“听说长安的楚王要借居在此,官兵们正在挨个盘查呢。”

        楚王?我记得早几年在长安时,曾见过他的姨妈,当时还送了我和大姐姐一人一个荷包。我朝太后有三个儿子,一个是当今的圣上,还有一个臻王,另一个是暮凉王。听说臻王早年没于战场上,膝下只有一子。这个孩子自幼养在太后身边,十分受宠,所以八岁便单独封王,也是唯一一个以他们楚家姓氏封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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