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小乌龟与老狐狸 1
剔完鱼鳞，何仅顾放下水果刀，用左手掰开鱼鳃盖，右手的两根手指在鱼鳃两端连接处一抠，两片鲜红的鱼鳃就被轻松去除，落到洗菜池里。
另一办鱼鳃以相同的手法处理掉，打开水龙头，大量清水冲刷下来，整条乌鱼三两下冲得干干净净。
把没用的鱼鳞与鱼鳃丢进垃圾桶，何仅顾单手拿起乌鱼，使鱼肚子朝上，然后抄着锋利的水果刀从泄殖孔下刀。
何仅顾的手很稳，刀口呈一条直线割至鳃盖下方，鱼肚子里的内脏暴露出来。
赤手挖出鱼的内脏，何仅顾如玉的手沾了不少鱼血，腥气得很，鼻息间满是鱼腥味儿。
何仅顾有洁癖的毛病，一开始处理鱼的时候眉头就轻蹙着，为了早些了事，他加快了处理乌鱼的动作。
考虑到外婆是个上了年纪的人，牙口不太好，何仅顾打算做个清淡的鱼汤。
突然想起夏当归的口味好像也挺淡……
凑巧。
鱼肉切薄片，夏当归可以肯定，每片鱼肉的厚度一模一样！
记忆里的何仅顾厨艺用“高超”一词来形容也毫不为过，而真正的夏当归是难得一见的厨房杀手。
没有学过做饭，下厨必做黑暗料理的人还不够资格称为“厨房杀手”，厨房杀手是指那些很努力地学过做饭，却怎么都学不会的人。
不夸张地说，真正的夏当归做饭等同于在厨房研制炸弹。
值得奇怪的是，她很聪明，除了做饭之外，其他的一学就会。
至于夏当归本身，大概也没什么厨艺方面的天赋，穿越到现代九年，生活那般压迫，她也仅仅会炒几个很简单的菜，煮个面罢了，比林木好不到哪儿去。
夏当归不好意思让何仅顾一个人做饭，谁让这顿饭本来该由她做呢？环视一圈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忙的，最后锁定灶台上那一堆菜。
“我去择菜。”夏当归的语调又轻又淡，说完，她从何仅顾的左边绕到他的右边，取下挂在墙上的筲箕放在一旁，拿出其中一个口袋里的空心菜，低头择菜。
何仅顾往乌鱼片加入盐、淀粉、料酒等调料腌制，神情认真得像是对待工作一般，夏当归悄悄瞄了他的侧脸一眼，又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她好像有种错觉，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如之前紧张了？
说实话，因为知道何仅顾深爱真正的夏当归，所以让她心里没底。
常言：爱一个有多深，恨一个人就有多深。
何仅顾万一出手报复她，伤害她的底线在哪儿，她的心里实在是没有一点儿底。
看见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夏当归当然再乐意不过了。
……
一个小时后，两人合作做好一顿丰盛的晚饭，全程默契地保持一定的距离与安静。
饭菜端上前厅圆桌，夏当归上楼喊林木吃饭，再一起下来时，何仅顾与顾婆婆已经坐在饭桌前等着她们了。
一瞧何仅顾在场，林木顿时变了脸色，碍于顾婆婆的面子，讨厌何仅顾的脸色不好露得太明显。
林木进入何仅顾的视野的一瞬间，他的眼神发生了细微变化。
眸色微暗，眼底迅速凝结出一层冰霜，同样碍于顾婆婆的面子，他的面色依旧温煦如春风。
“来了，快坐下吃饭吧！”顾婆婆笑容和蔼地招呼夏当归与林木坐下吃饭，两人依言在桌前落座。
顾婆婆来回看了看分别坐在她两边的人：“动筷吧。”
三人点点头，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林木是个没心没肺的，面对满桌美味佳肴，转眼忘记了生何仅顾的气，欢喜道：“哇！当归你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啊！色香味俱全，当归你的厨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我怎么不知道？”
夏当归戳了戳碗里的饭粒，语气尽量不显尴尬地开口：“这桌菜是何先生做的。”
“何先生”这个称呼给人的感觉疏离不失客气，教人挑不出毛病，偏偏何仅顾本人听了眼底愈发寒凉。
“啊？”林木一下子愣住了，转头盯了夏当归两秒钟，然后看向正在给顾婆婆盛鱼汤的何仅顾，脸上的表情难以用言语形容。
她默默凑近夏当归的耳边，小声地咬耳朵：“当归，我能不吃了吗？”
夏当归若无其事地回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伸手夹了一筷子菜递进口中细嚼慢咽，林木不禁怀疑她心里不膈应吗？
无奈地叹气瘪嘴，她认命地动筷子吃饭。
相安无事地吃完一顿晚饭，收拾碗筷的工作落到两位女生的肩上，何仅顾扶顾婆婆回房间休息。
“木头你回房间吧，这里交给我。”夏当归一边朝林木说话，一边重叠碗。
“我帮你啦，两个人洗快一些。”林木端起一盘剩菜，说话间没留意，长袖却一不小心沾染到另一盘剩菜里的油，夏当归抬头就看见她袖口处的一大片油渍。
林木抱歉地开口：“不好意思当归，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夏当归习惯性地微笑道：“不过是一套汉服，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快上楼洗澡，换一套干净的衣服吧。”
“嗯……”事到如此，林木只好放下盘子：“麻烦你了当归。”
“好。”夏当归拖长尾音：“去吧。”
林木抿着唇点头，提步上楼，夏当归则继续收拾残局，丝毫不知她们刚才一番对话传入了没走远的何仅顾的耳中。
这次，何仅顾嘲讽地上扬唇角。
不过是一套汉服，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是，她夏当归当年从头到尾都是耍他玩儿，怎么会投入一点点真心？
—
夏当归收拾完厨房回到房间时，林木还在浴室洗澡，目光无意识地晃过书桌，蓦地，她想起了什么。
直直走到书桌前坐下，拉开抽屉，一本上锁的黑色笔记本静静地躺在里面，夏当归把它拿了出来，指尖缓缓抚过密码锁。
里面写了什么内容，记忆早已经模糊，但密码，她记得清晰无比。
170620
密码的由来是2017年6月20日，那天对真正的夏当归来说，非常特殊、非常痛苦、非常绝望……
2017年6月20日，是夏当归得知何仅顾出国读书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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