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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星夜逃亡


  夜色渐黑,凌飞云心知不能再耽搁下去,若是光线不明保护麒麟儿便更加难了,凌飞云捡起船桨,坐在轻舟中间挥起双臂奋力划动船桨。

  凌飞云本就膂力惊人,此刻危急关头更是运起真气全力划舟,轻舟瞬间便如离弦之箭破浪而出。

  周围战船上纷纷繁繁落下的箭雨,全都被立在船头的剑痴轻松拔开,也不见这剑痴如何挥剑出手,只是一股强大的气劲循环往回,紧紧罩住轻舟,便让万千箭雨无法落下。

  凌飞云看得心惊,居然能够运起体内真气外放,武学修为实在超凡,若是与人对战如此强悍的真气防御,便是寻常刀剑便也无法砍破。

  “快划!西南方的两艘战船要并拢了!”剑痴一声大喝。

  凌飞云赶紧收起心绪,飞速地划动船桨,轻舟更加飞快地冲了出去。

  眼看着战船并拢不过一丈宽窄,轻舟距离出口还有几丈距离,剑痴怒骂一声,一把拔出背后七星玄武剑,轻轻一划,道一声:“破!”

  两艘战船船头瞬间便破了大窟窿,便是如何也无法在并拢阻断轻舟的出路了。

  战船之上的黄延,远远地看着湖面上的轻舟,怨毒又恨恨地说道:“你便是逃到天边,我也要杀了你!”

  身后的数十艘战船,渐渐没入了黑暗,只剩湖面上灰暗涌动的风浪,凌飞云也慢慢停下了划桨。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这剑痴顽童立在船头吟诗抒臆,竟痴痴地笑了起来。

  吟诗之后,不见凌飞云搭话,剑痴自己品评了起来,“确是一首好诗,正应此景啊!哈哈哈……”

  凌飞云丢下了手中的船桨,回望身后,满眼尽是渐渐远离的火焰与硝烟,渐行渐远,直至极目远眺只剩一团火星,冒着缓缓没入天际的青烟。此刻凌飞云真正觉得心中所谓悲凉与彷徨是何种滋味,不知战火硝烟之中能活下来的还有几人,不知金龙大哥能否带着众兄弟守住城池,又不知玉儿能否得遇高人施救,更不知那十九年之约究竟是真是假,太多的未知与彷徨,想得多了竟转而又陷入迷茫与深深的绝望之中。

  “前辈不止武艺卓绝,不想胸中竟还有如此浩瀚的文墨,实在让人汗颜。”凌飞云此刻本不想言语,却不忍拂了剑痴雅兴,只得无心顺口而言。

  “那是当然,想当年我也是江湖上不可多得的潇洒公子,文武双全、貌赛潘安,在金陵、洛阳两地也是颇有文风艺名的,那年……”剑痴喋喋不休,凌飞云却根本无心去听,麻木漠然地重新划动着手中的船桨,倒是昏厥醒来的奶娘,坐在船凳之上听得津津有味。

  子夜时分,船抵南岸。

  三人舍弃了轻舟,登上岸来。

  凌飞云掏出二两金锭递给奶娘,千恩万谢之后,奶娘一路往北而去,重寻归家的路。

  凌飞云多年来早已把北郡当家,可是此刻却再不能回家,水寨大营已毁,黄延定当集中兵力全力破城一举攻下襄阳,此刻若再带着麒麟儿回去,一来兵败无颜面对昔日兄弟,军心必受影响;二来又让郭金龙陷入了投鼠忌器的境地,处处掣肘反不能全心全力守城;若是只身回城,这麒麟儿又无人照顾;心下几番计议,还是只得怀抱着麒麟儿一路急赶。

  剑痴带着凌飞云径直往南而去,披星戴月趁夜而行。

  月下二人,并不说话,一路踏月而行,只听得树枝沙沙作响,兔起鹘落,月夜之中魅影丛丛,两人一路较劲,十里已过,二人伯仲之间竟仍分不出高下。

  月过中天,子时已过,此刻已是九月初九。

  大地陷入沉沉的眠瞑,只有月光倾泻抛洒,一个安静的小村庄,偶尔有零星的狗吠之声,反倒愈加显得大地的空旷与黑夜的孤寂,越静越深。

  “前辈内力充沛且源源不绝,晚辈甘拜下风就此认输!”言罢凌飞云停了下来,眨眼间便已落在剑痴身后数丈之外。

  “好好好,认输便罢!你小子输给老夫一点不冤,受了七伤拳重创后遗,还能如此身法确实了不起,但能与‘剑痴’齐名也是多少江湖人求之不得的幸事。”剑痴已然折返回来,站在凌飞云身旁一脸自傲。

  “前面有个小村,不如寻个农家讨点‘重阳夜食’,前辈意下如何?”凌飞云摸了摸怀中麒麟儿,粉嫩的脸庞,正安然酣睡。

  “也好,想来小家伙的确饿了,理应寻个农妇喂奶。”剑痴似猛然才想起凌飞云怀中麒麟儿。

  重阳夜食,一些极少极穷的僻远之地,重阳节半夜即开始起床准备,蒸糯米饭,磨制砂糖,捣杵糯米,天明之后即邀请亲戚近邻一起过重阳节。

  二人觅着村中小道,找了户家境看上去并不太富裕的农家敲门乞入。因为往往富裕的人总是不太热情,一面小心提放着别人看出自己的富裕,一面更加执着的节约,生怕财帛越来越少,反而越是贫穷的人家越是热情好客结交四方,而越是热情结交越是入不敷出愈加贫穷,这样的因果总让人有些莫名的愤怒。

  推门而入,农户一家果然很热情,衣衫破旧却分外干净。面容干瘪的农妇正背着一个婴儿磨制砂糖,一脸木讷的农夫带着两个儿子光脚踩着翘锤,一高一低的翘锤,重重锤击在低洼的石窠里。

  农妇从石窠里取出被翘锤砸得粘稠的糯米饭,用手揉捏成一个个碗大的饼状,“两位贵客,来尝尝新鲜的糍粑!”言罢双手捧起递给凌飞云二人。

  在蒸笼里叫糯米饭,锤得稀巴烂揉捏之后,却又叫糍粑,其实他一直都是糯米,只不过换了个模样。人岂非也是这样,读了几年书就奔赴远方,城里人,住城里,三六九等或仕或商,其实他一直都是农民,一直都是生而平等的人。

  农妇放下背上的婴孩,悄悄抱着麒麟儿,转身躲入后堂,把自己因贫穷本就储存不多的奶水分了出来。半晌之后,农妇从后堂出来,将怀中的麒麟儿还给了凌飞云,之前并未涨大丰满的胸脯又干瘪了几分。

  凌飞云用半块镶嵌有护心镜的甲胄又将麒麟儿捆绑在胸前,转身道谢之后才发现剑痴早已不知何时竟悄然走了,竟傲然到吝啬一声“谢谢”。

  凌飞云转身出门顺手关上了破旧的木门,依旧立在屋外,静静地倾听。

  “这两位远来贵客,实在是饿极了,竟一口气吃了四块糍粑,看来今晚得再舂些米,明天咱得再去集市上买些糯米,才能款待邻乡的木匠何阿叔。”农妇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有什么,明天再去买些就是,大不了过些天多我做些木工活计补贴。”原本一直木讷的农夫此时竟说得极为坚定。

  “也是,招待这样的远方人,就全当是行善积德做好事吧!”原本还有些无奈地农妇竟也释然了。

  凌飞云始终怀疑这贫穷的农家,是在等待自己的丰厚打赏故作热情,所以静静地倾听,未曾想到,听到的竟是贫穷的悲哀与人性的善良。

  凌飞云从袖中摸出一粒豌豆大小的珍珠,随手一弹,精准的穿过农家破烂的镂空窗户,稳稳落在先前吃糍粑的土碗里面,在碗里滴溜溜地打转。不等农夫一家反应过来,凌飞云转身飞掠,急急追赶剑痴去了。

  凌飞云想让生活明白,善良的人运气总是不会太差,热情好客的穷人也不会总是贫穷,理应得到善良大方应得的因果,哪怕这因果是人为的注定,至少他们总会继续善良下去。

  半月後。

  凌飞云怀抱着麒麟儿偕同剑痴三人,走过恩施土家族领地,辗转进入了湘贵边境的铜仁郡。铜仁郡隶属贵州府,乃是贵州府镇北第一郡,郡内紫铜关更是固若金汤,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紫铜关巨石垒砌,高十丈厚十丈,左右蜿蜒绵延数十里。凌飞云三人一路风尘仆仆,此刻正在北门前接受守城官兵盘查。

  “你们是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守城官兵例行地问道。

  “江北而来,欲往云南府大理郡。”凌飞云也随口说道。

  “咦?听口音你们是荆襄人氏!”守城官兵的疑虑地问道,眉目间闪过一丝窃喜。

  “正是,敢问军爷有何吩咐?”凌飞云心念急转,心内已是十二分警惕。

  “没有没有,就是听见家乡的声音,这才有此一问,我也是荆襄往南三河郡人,今得遇乡邻实在有些感怀。”守城将士摇头叹息,自生一股思乡情怀。

  “原是如此,既是故乡人,理应入城寻个宿处,好好喝上一杯思乡酒!”凌飞云心下释然,竟也有些思乡感怀,更多的则是这种漂泊的惆怅,急需一杯烈酒浇淋。

  “不用了、不用了,多年不曾回乡竟听不得乡音了,实在忍受不住这乡音入耳,免得思念故乡人物,诸位若往云南大理,由此门入城,径直往城南而行,出了南门有个马场,马场司厩官与我私交甚笃,可与他言说是我同乡借两匹快马,因沿途多盗匪强人还是小心些,尽捡官道而行,马匹脚程快些一月便可出来贵州府境,云南自不远矣!”守城官兵说得详尽,一边比划指向。

  “真乃‘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多谢!”凌飞云不忍再看这饱含思乡情切的双目,转身便走,摇头叹道:‘马上逢君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远远地吟叹着,落寞的背影渐行渐远,身后的离愁亦是,此刻的凌飞云何尝不是一个浪迹离乡的孤人。

  行不出三里便至南门,出了南门又行三里,果见一马场,马场并未圈地占场,似乎不愿破坏这云贵山岭间难觅的小平原,数百匹骏马自由散漫地徜徉在草海之上,一片广阔与惬意。

  只是一排随意搭建的木房,十三间木屋正中的一间木屋门头之上斜挂一匾,上书:紫铜关南苑马场。

  凌飞云三人径直朝着木屋走去,轻敲房门,大声喊道:“司厩官大人可在?我等是北门守城军爷同乡故人,特来向大人借快马两匹,望祈一见!”凌飞云本是军中将官,一番话说得利落得体。

  “围起来!“四下里一声呐喊,十三间木屋里鱼贯而出数百兵士,个个或手持精钢短刀或手持丈八长矛,呈圆形迅速围拢起来,将凌飞云三人团团围住。

  正中一间木屋缓步走出三人,与凌飞云面对面站着,其中一人赫然正是先前北门与凌飞云攀谈的守城兵士。

  ”居然是你!“凌飞云有些愤怒,因为欺骗,而更多的则是先前诸多思乡念旧之情,想起更觉羞惭与愤怒。

  ”不错,是我,你的荆襄故人。“

  ”为什么?“凌飞云压住心中怒火,却也想知道这悲伤的缘由。

  ”因为这个!“言罢兵士随手丢出了一卷黄色文书,殿前大将的凌飞云自然知道黄色文书所代表的权力,那是皇权的象征,是世间权力极致的体现。

  凌飞云默然拾起地上的皇榜,轻轻展开:”华夏功臣黄延,近日平叛,朕念其朝廷栋梁、肱骨之臣,特册封黄延为荆襄王,世袭罔替万代永传,许其着黄马褂,乘六龙辇执虎钺,为此,朕诏告天下臣民,尊王之余亦不忘举叛,逆臣郭金龙所部洞庭一役,尽数伏诛,残余党羽追剿不遗,百姓万民及各地诸防务必尽心守备以待,钦此,华夏元年九月十六。“

  皇榜从凌飞云手中轻轻滑落,凌飞云双目微闭,难掩心中悲怆,微一睁目,手中竟还附有一张刑部榜文,赫然正是自己与剑痴的临摹画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凌飞云抑制不住的狂笑起来,”大哥,您现在知道了吧!这就是你一生忠心报效的朝廷,这就是你奉为君上暮拜早朝的皇帝,你一生精忠报国、为国为民,终了却落得如此下场,叛逆之臣遗臭万年,悲哉痛哉!“

  ”少废话,束手就擒吧!凌大将军!“领头把总终于开口说道。领头把总身着生铁盔甲,头戴生铁异兽盔,脚蹬一双生猪皮靴,正是此地九品司厩官,军营中最低层的军官把总。

  ”今日我不想杀人,你等或是壮丁入伍,或是牢狱死囚,都是苦命服役之人,都走吧,回家去吧,仅以此善祭慰金龙大哥在天之灵,告慰大哥一生侠义为国之举。“凌飞云双目紧蹙,凌厉微光逡巡四周,竟吓得周遭兵士虎躯一震,不自觉微微后退半步。

  ”哼,病体樵夫亦敢小觑我等,密报之上提及你已是重伤在身,哪里抵挡住我等数百弟兄手中的长矛,弟兄们不要怕,大家一起上将他乱刀砍作肉泥,万金重赏只在眼前!“领兵把总还在做最后的动员,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士。

  ”好好,好,很好,很好!“凌飞云声音变得低沉缓慢,却又暗藏着凌冽的杀机,似一柄音锋之刃割向众人的耳廓、脸颊,生疼微灼。

  ”既是以命搏富贵,也不负军中男儿气概,今日我便以手中名剑七星,割下你们的头颅,祭奠大哥在天之灵,亦以此立誓,从此与这无道朝廷势不两立!“言罢,凌飞云缓缓伸出右手,轻轻平摊开微微颤抖的手掌,道:”前辈,烦请出剑。“

  ”若不行,还是让老夫来舒散舒散筋骨,你体内遗伤极重,不可妄动!“剑痴极力劝阻,生怕凌飞云旧患复发。

  ”不必,烦请前辈请出七星玄武!“凌飞云语气坚定,不容半分商量余地。

  ”咻!“

  一道寒光出鞘,七星玄武已然紧紧握在凌飞云手中,凌飞云又再次紧了紧手中的剑柄,淡然道:”这便是生与死的距离?岂非是人力可为的,那还要这苍天造物何用?这芸芸众生又有多少无辜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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