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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桂花局二


  薛家与夏家谈妥了婚事,那边薛姨妈将京杭大运河的股份认定书给了夏家,又同着夏家商量了一个黄道吉日,两家就这样把婚事给办了。

  那一日,夏家不但在整个东城免费赠送桂花酿,桂花糕,桂花盆栽,并且听说为了庆祝女儿出嫁,无偿向京杭大运河捐献了上万株桂树,准备在京杭大运河沿岸栽种桂树。

  金桂,因为名字象征着富贵之意,本就是石国百姓喜欢栽种还有供奉的,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渐渐的被桃花取代。

  有心者,都知道是因为皇宫中的那位贵妃,喜欢桃花,这才满京师都是桃花的世界,就连那京杭大运河沿岸,按照之前的规划,栽种的都是桃花。

  现如今一株株刚栽种没多久的桃树被拔除,换成了桂树,人们暗暗猜测,这风相怕是要变了。

  薛蟠因为被人算计,心里极不高兴,准备婚礼当天给那夏金桂一个教训,结果连婚房都没有进去。

  薛蟠又气,又怒,在外边敲了半天门,见那夏金桂铁了心的不开门,又不敢回去老宅,怕妈妈还有妹妹生气,在外面胡乱对付了一夜,第二日天刚亮,就出去当差去了。

  夏金桂第二日早早的起来,也不去跟薛姨妈请安,一个人吃过了早饭,就带着丫鬟宝蟾出去照看店铺去了。

  那薛姨妈知道一般结婚第二日媳妇是要过来奉茶的,所以一大早就起来在房里等着,谁知道都快晌午了,还是没有见到夏金桂的踪影,命香菱去看,那香菱回来说夏金桂已经出去照看店铺去了。

  薛姨妈愣了一下,自我安慰道:“想必是生意太忙,忘却了呢。”

  薛宝钗听闻夏金桂没来请茶,母亲正在房里生气,赶忙走了过来安慰道:“她是个不懂事的,母亲又何必同她一般见识,气着自己就不好了。”

  薛姨妈想想他们自己过日子,自己舒坦就好,也就不再计较了。

  且说蒋玉菡这日得闲,来贾府找尤氏打听消息,那尤氏见了他,笑道:“你可算来了,几次往王府递消息都没有递进去。”

  “怎么,嫂子可是有什么消息了?”蒋玉菡闻言,焦急道。

  “我已经同袭人说好了,她心里也有些活络,你若是今日有时间,不如等到晚上,我等会就派人给她送信去。”尤氏言道。

  “如此就有劳嫂子了。”蒋玉菡闻言大喜道。

  尤氏于是把蒋玉菡安置在天香楼,然后带着丫鬟珍珠去了西府瞧看王夫人,问了些日常的琐事,后来又问有没有宝玉的消息。

  王夫人素来没有把尤氏看在眼里,现如今女儿去了,儿子也没了踪影,一颗争强好胜的心,顿时去了大半,又见尤氏时常前来看望,对她倒是比原来和善了一些。

  尤氏别了王夫人,顺便去了一趟怡红院,悄悄的同袭人说了此事。

  袭人点头答应,说晚上得空一定过去看看,不让尤氏为难。

  尤氏得了准话,这才回了东府。

  转眼到了晚上,那袭人支走了院内的众人,得了便,悄悄的来到了东府,在小丫鬟珍珠的带领下,来到了天香楼,正看到一位素衣公子站在那里。

  蒋玉菡听到脚步之声,回头看时,正看到一位细挑身材,容长脸面,柔媚姣俏,穿着银红袄儿,青缎背心,白绫细折裙的女子站在那里,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又是何人,赶忙上去一把抓住了袭人的双手道:“蕊儿,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我们认识?”袭人见蒋玉菡如此热情,而且叫着自己的小名儿,不由得吃了一惊道。

  “我是蒋玉菡啊,杭州西湖板桥下的蒋玉菡,那年逃灾的小瘦猴儿。”蒋玉菡赶忙解释道。

  袭人想了半天,算是有一些印象,但是时间久远,确实有些记不清了,不过听收养自己的父母说,自己当时确实是他们从杭州带过来的。

  蒋玉菡见袭人望着自己只出神,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了袭人,然后笑着流眼泪道:“我终于见着你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夫人待我不薄,现如今又病着,况且二爷也没有找到,我若这个时候要求离开,夫人不一定会肯放人。”袭人见眼前的这人,不但长相俊俏,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一般人,对尤氏的安排,自然满意,觉得比自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贾府等着说不定此生都不会回来的贾宝玉靠谱些,但是却又不知道如何同王夫人开口。

  “这?”蒋玉菡一时间也为难了起来。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个时候,贾珍走了过来道。

  “珍老爷。”袭人见贾珍突然出现,倒是吓了一跳,赶忙挣脱了蒋玉菡的怀抱,低头行礼道。

  “珍哥儿,你终于回来了。”蒋玉菡讪讪的笑道。

  贾珍安抚袭人道:“你不要怕,你们的事情,我是知道的。”

  “珍哥儿还不没说你有什么办法呢?”蒋玉菡问道。

  “其实王夫人知道宝玉铁定是不会回来了,只是心里一时还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想必过两日清醒下来,一定会想通的,到时候怡红院的丫鬟,到了年岁的肯定都是要被打发掉的,然而袭人又有些特殊,我想王夫人只是羞于开口罢了,毕竟之前的承诺不能兑现。”贾珍言道。

  “所以要给她一个台阶下?”蒋玉菡说道。

  “对,所以最好的方法是称病,而且顺道把王夫人想要说,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事情抖露出来,想必到时候王夫人肯定会松口的,而且为了补偿袭人,肯定会给袭人找个好人家,这才会心里安稳些。”贾珍言道。

  蒋玉菡同袭人听了,都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如果你们同意,这后面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我了。”贾珍言道。

  袭人和蒋玉菡哪里有不同意的,纷纷点头答应。

  这边袭人离开,贾珍把蒋玉菡带进了天香楼,冷言道:“夏金桂重开桂花局的事情,是你在忠顺亲王跟前提的?”

  “这个?师父曾经说过,哪一天若是夏金桂寻求帮助,我可以帮她一个忙,就算是还了当年她的收留之恩。”蒋玉菡言道。

  “这就是他的方法,再扶植起来一个花仙子?”贾珍皱眉道。

  蒋玉菡闻言,突然一拍脑袋道:“坏了,我竟然把这茬给忘了,蟠哥儿若是知道了,怕是要恨死我了。”

  “应该还有弥补的机会。”贾珍言道。

  “怎么弥补?”蒋玉菡有些惭愧道。

  “袭人能够出贾府只是第一步,但是即使出了贾府,你们两个人能不能出这皇城,还另说呢,我回来的时候,可是看到外面有人盯着,想必是王府的人吧,还有就是这整个皇城,现如今是由忠顺亲王的兵马守卫着的,你若是想要离开,怕是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行。”贾珍并没有直接回道蒋玉菡,转而说起了忠顺亲王的事情。

  蒋玉菡闻言,一时间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情还真是棘手,蒋玉菡抬头求助的看了贾珍一眼道:“珍哥儿就没有什么办法?”

  “办法倒是有的,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色。”贾珍数道。

  “珍哥儿请说。”蒋玉菡言道。

  “杀了忠顺亲王,拿了他的对牌,正好薛蟠在城门前当差,再由他帮忙,出皇城应该没有问题的,而且一旦忠顺亲王死了,就不会再纠缠你了,要不然,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依着忠顺亲王的性子,不找到你,是绝对不会罢休的。”贾珍言道。

  蒋玉菡听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答言。

  “这也回答了你刚才的问题,只要忠顺亲王死了,桂花局不攻自破,薛蟠知道了不但不会怪你,说不定还要感谢你呢。”贾珍说道。

  蒋玉菡咬了咬牙,望着贾珍道:“我想好了,一切但听珍哥儿安排。”

  贾珍点了点头,然后给蒋玉菡讲了自己的计划,两人又对着细节商量了大半天,这才分别。

  由于石皇微服私访尚未归来,朝堂之上,现如今是忠顺亲王暂时管理朝政。

  这日,贾珍上奏说内务府重开桂花局,与改革不合,而且功能同户部管辖下的织造局重叠,怕是会加大朝廷开支与负担。

  那户部尚书史鼎见贾珍起了头,赶忙走出来道:“朝廷采办已经归入户部,由户部下辖的织造局统一管理,若是再开一个桂花局,确实是多此一举,还请王爷三思。”

  忠顺亲王看了一眼下面的两人,说道:“桂花局归属内务府,是帮着皇宫采办宫廷用品,与户部的织造局,应该互不冲突。”

  贾珍同史鼎见忠顺亲王故意歪曲意思,不好多说什么,全部退回了班列。

  “还有什么事情吗?”忠顺亲王看了一眼殿下的众臣道。

  “王爷,前有三王之乱,后有义忠亲王叛乱,现如今的石国边军,军心涣散,上至将军,下到士兵,怠于军事,臣以为应当趁此机会,整顿军队。”王子腾言道。

  “其他人的意思呢?”忠顺亲王看了一眼殿下众臣道。

  “军队确实是到了不整顿不行的地步了,而且还要在全国开始新一轮的征兵,囤积军粮,打造新式武器,以备不时之需,毕竟周围各国对我天朝虎视眈眈。”贾珍言道。

  忠顺亲王听了,摇了摇头道:“整顿军队自然可以,至于招募新兵,囤积军粮,大招新式武器大可不必,如此劳民伤财,与国不利。”

  “臣近日听到风声,周围各国见石国朝堂不稳,对石国虎视眈眈,边境的游击也多了起来,说不得会有一场大仗要打,还是未雨绸缪的好。”王子腾言道。

  “竟然有这等事情?”忠顺亲王皱眉道。

  “千真万确,这是边境守将送来兵部的加急密函。”王子腾说着,将几份密函递给了忠顺亲王。

  忠顺亲王看了,皱紧了眉头道:“如此的话,就依王老将军所言,会同户部,工部,刑部各有司衙门,招募新兵,囤积粮食,锻造兵器,修缮边境防御工事。”

  “是!”众臣领命道。

  袭人在床上已经躺了有些日子,这病情不但没有见好,反而愈加的严重了起来,这日不知为何,突然在床前吐了一口血。

  那王夫人听麝月回禀说袭人不好了,赶忙过来怡红院瞧看。

  只见袭人心痛难禁,一时气厥,麝月等用开水灌了过来,仍旧扶她睡下,一面传请大夫。

  那王夫人小声问麝月道:“袭人这病怎么突然又严重了?”

  麝月不敢隐瞒,说道:“好像是模糊听见说宝玉若是不回来,便打发屋里的人都出去,一时急了,吐了好大一口血。”

  王夫人闻言,不免皱紧了眉头,叹了一口气,让麝月好好的看着袭人,然后出去了。

  等回到自己所在的院落,王夫人命玉钏儿把花家的人请来。

  那玉钏儿出去没有多久,带着一位老婆子走了进来道:“花自芳的女人进来请安。”

  王夫人拉着手让那老婆子坐下,叹了一口气道:“我今日找老姐姐来,是有一件事情,告诉你知道。想必老姐姐也知道贾府多年的规矩。丫鬟到了一定年纪,都是要打发出去配人的,因为袭人不同他人,是个办事妥帖,又会照顾人的,我原想着要把她留在宝玉房里,想着能够服侍宝玉一辈子的,不过现在看来,是有些不可能了。她毕竟辛苦了那么多年,总不能薄怠了她,所以我想着劳烦你们二老,这几日在外边多留意,若是有什么好的人家,早与我言说,我给她准备一套嫁妆,也算全了这些年她照顾宝玉的主仆情谊。”

  那老婆子听了,自是欢喜,笑着说道:“说来巧了,这两日我的一位老邻居,还在打听袭人该到年龄了吧,什么时候能够放出来,说是她的一位远房亲戚,现如今来京城发展,在城东刚刚购置了田地房产,城内的铺面也正装修呢,只是现如今快三十的人了,尚未婚配,姑爷年纪略大几岁,但是人物儿长的是百里挑一的。若是袭人出去,倒是可以见一见的。”

  王夫人听了,点了点头道:“你去应了,隔几日进来再接袭人罢。”

  王夫人打发走了那花自芳的女人,又命人私下打听,都说是好,这才放下心来,等那袭人的身子好了些,说与袭人。

  袭人听了,自是大哭了一场,过了两日,见养父母来接,就跟着他们出去了。

  那花家老婆子悉把蒋家的聘礼送给她看,又把自己所办妆奁一一指给她瞧,说那是太太赏的,那是置办的。

  袭人只不言语。

  两家看了日子,那日已是迎娶吉期,袭人本不是那一种泼辣的人,委委屈屈的上轿而去,及过了门,见那蒋家及其气派,又见那新郎,果然是那日在天香楼见到的那人,心里这才稍安些。

  等到蒋玉菡入了洞房,两人说了些知心话儿,缠绵了一夜,都快天亮了,这才眯着眼睡了一会。

  等到天亮,蒋玉菡安慰她在这里暂住几日,等过两日准备好了,一起离开京城,这才回了王府。

  那袭人见蒋玉菡家境富裕,对自己又如此温柔体贴,一时间觉得此生有了依靠,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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