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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长路忘忧夜独行,孤门提灯遥相候


  “给我留在在这里,要是敢乱走,我就把你的腿打断!”客栈顶楼的房间,外面笼罩着一层透明的结界,一个紫衣女人骂骂咧咧地从楼上下来,“没心没肺的白眼狼,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天天想着捅死我!靠!”

  房间里有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孩子皮肤雪白,生的十分玉雪可爱,没有那个人见到这么好看可爱的男孩子而不心动的,都恨不得上去将之抱起来好好亲几口——

  地上那块从墙角刨出来做的匕首已经摔成了两半——不出意外的,他刺杀那个女人再次失败了!

  这个男孩叫小白,在城里面时,大家叫他白鬼,出来后那个女人重新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墨希白,说他什么小小年纪就杀人如麻,将来一定是个恶棍,这辈子都不会是个好人。

  这是第三十次刺杀失败了!

  不过小白并没有放弃。在城里的几百年,他早就养成了极好的耐性,他可以等,等那个女人露出破绽,再一击杀死她!

  而且对于比自己强的人,小白很明白不不能硬碰硬!

  桌子上放着四菜一汤——是那个女人刚才端进来的。墨希白刚开始是不肯吃那个女人给的任何食物的,差点饿死了,后来不知那女人使了什么术法,自己动弹不得,女人硬是将食物灌到自己嘴里。

  ——没有毒,他也没有被毒死。

  小白不明白为什么女人不杀他,后来小白想起以前在城里时也有人这样,把外城的人抓到内城,先好吃好喝地供着,然后再吸收那些人的力量。

  小白想女人一定也准备这样做的!

  小白知道和女人硬碰硬是不行的,这是他自小在城里领悟出来的生存之道。

  现在他需要的是等待一个一击必中的好时机!

  于是小白爬上凳子,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首先要填饱肚子,否则怎么有力气杀死那个女人?

  不过,那个女人虽然十分可恶,所幸她的食物却是很好吃的,平心而论,小白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

  吃饱喝足后,小白立刻开始了他的伟大事业——刨石头制造匕首!制造刺杀那个女人的凶器!

  楼层之下的饭桌上,紫夜和伙计凌河坐在桌边,刚端起碗准备吃饭时,楼上不时掉下几颗石子碎屑下来,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可疑的划痕声音。

  凌河看了一眼饭菜上的石屑,一脸的无奈,“老板娘,您管管吧,他这样天天刨夜夜刨,咱们客栈早晚有一天得叫那小子刨塌了不可。”

  紫夜点点头,觉得有必要挑个时间和那小子好好谈一下。

  是夜,墨希白将周围的环境检查了一遍——这是在极恶城养成的习惯,只有确保周围很安全,他才会放心休息。

  他揭开窗户,凌河房里的灯已经关了,至于那个女人,她房间里的灯通常更是早早就关了。

  这里只有他们三人居住,只有确定那两个人都休息后,小白才会放心休息。

  小白放心地关上窗户,一颗提着的心刚放下来没多久,一回头却见床上,紫夜不知何时躺在那里了,只见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一个雪白的大梨啃着。

  墨希白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警备,不由地后退一步,如一头小狼一样警惕地看着紫夜。

  “小子,你给我过来,我要和你谈谈”紫夜朝他招招手。

  小白依旧不为所动。

  紫夜生气了,这小孩怎么那么倔呢?“不过来,我今晚就霸占你的床了!”

  “……”

  紫夜叹了口气,“好吧,我服你了。”

  只见她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随后小白听到她下楼的声音,还有她一如既往、骂骂咧咧的声音,“…小孩子不好教啊!”

  小白亲眼见她进了她的房间,确定她走了后,复回到自己床上,闭目准备入睡。

  一阵冷香悄无声息地钻入他的鼻尖,小白猝然睁眼,旁边一张美丽的脸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又是那个女人!

  小白下意识地要往后退,一只手悄无声息地压住了盖在他身上的辈子,那看起来柔弱无骨的手,竟然有道他挣脱不开的力量,压住他,竟让他动弹不得。

  小白几番挣脱不得,憋红了一张脸,许久憋出几字,“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个奇怪的女人把他从城里带出来,又不杀他,究竟想做什么?!

  “找你聊天啊!”紫夜笑道。

  小白别过头不去搭理她,紫夜也不在意,哄孩童一般,有一搭没一搭拍着盖在他身上的辈子。

  “小白啊,这外面的世界可比你记忆中的世界更大,这个世界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极恶城中的人一般,想要置你于死地,所以你不必把每个人都当成敌人的…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好人的。”

  也不知是紫夜哄婴孩的动作,真的让小白放下了警惕,小白眼中第一次出现了除了敌意之外的其他眼神,他迷茫的问,“…什么是好人?”

  紫夜哈哈大笑,为这倔地跟头驴一样的小白终于开窍而开心。

  “好人?哈哈,比如我,我就是这种好人啊!”

  若是凌河在旁边听到紫夜这句话,一定会暗骂紫夜的厚颜无耻!

  小白若有所思地垂下头。

  “明天不要待在房里了,和我们一起下来吃饭吧!”紫夜顺手在小白脸上掐了一把。小孩子的脸白白嫩嫩的,掐起来很是舒适。

  从来没人靠近过小白,那些曾经靠近过他的人都死了,只有紫夜才能这样大摇大摆地掐他的脸。

  紫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懒得跑回去睡了,今晚就在你这里将就下了。“

  女子合上眼,竟然真的睡着了。

  小白缩在墙壁边,眼前的女人微微闭上眼,雪白的皮肤,长眉入鬓,一排长长的睫毛,在眼脸处投下大片阴影,殷红的唇,小巧的下巴…小白没有继续地看下去,而是悄无声息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磨得锋利地铁杵,狠狠地朝紫夜胸口刺去,然而那女人身上竟然仿佛知晓他的行动一般,爆发出一道紫芒,将他手中的铁杵震地远远的。

  “小样儿,你杀不了我的。”紫夜按住小白,“睡觉。”

  第二天,紫夜带着小白从楼梯上下来时,凌河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

  也不能怪他怕小白。

  每次小白看他的目光都阴森无比,好像要把他吃了一般。每次凌河都无比小心,生怕这小子一上来就捅他一下。

  吃饭的时候,凌河悄悄凑到紫夜身边,向紫夜控诉,“老板,你这是把狼放出来了!”

  话音刚落,随即就有一道冰凉的目光爬上了他,凌河知趣地缩回脑袋,自此再没敢提这事。

  小白是几年前被扔进极恶城的,那时候他不过两三岁,至于是谁把他扔进去的,紫夜不得而知。

  每个被关入极恶城的人,都会被明霄殿打上一枚紫色的印记,而小白身上那并没有——小白那时不过两岁,不可能做出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明霄殿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把一个只有两三岁的稚子,扔进极恶城那样一个地方。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是被外人扔进去的。

  那时小白尚且年幼,很多事都记不得了,在他能够记事的时候,就日日生活在极恶城中的厮杀中了。

  每天为了活下去,而不断地厮杀。

  紫夜在极恶城中捡到他时,他像一只小狼一样,随时准备将冲上来的敌人撕成碎片!

  他不该在那里,所以紫夜将他带了出来。

  小白的战斗本能都是在极恶城中磨练出来的,从来没有人教过他怎么修炼。

  紫夜一次出门,回来的时候,就给他带了一柄小剑,小剑不长,正好给小孩子使。于是紫夜每天除了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就是教小白练剑。

  紫夜准备等这小子身上有了一点人的气息后,再带着他出去走走。

  当然,小白从来没有放弃对紫夜的刺杀,每天都会给紫夜带来“惊喜”。

  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白对紫夜的刺杀从每天好几次逐渐到一日一次,到后来一个月一次。

  紫夜仍然不敢对这小子放下警惕,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突发奇想地给自己搞一场袭击?

  当然,情况是朝这好的地方发展的。

  比如他不再用老是用那种阴森森的目光瞧人;;

  比如每天吃过饭后,会顺手碗刷了,或者扫一下院子的落叶。

  据凌河所说,每天早上,他还会早早地起来,在院子练剑,练紫夜教给他的剑招,然后再无比耐心地,等每天睡到日晒三杆的紫夜来教他新的剑术。

  每次紫夜趴在栏杆上,望着底下辛勤练剑的小白,心中总是忍不住想,这小子估计也是发现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打算跟紫夜好好学习,变得更强,然后干掉她!

  想到这里,紫夜骂了自己一句——啊呸,她怎么能把别人想得这么阴暗呢?

  紫夜想,大约是自己身体中那个东西吧?

  在极恶城里,紫夜在里面待了几十年,没有后遗症是不可能的——比如有时候会很神经质,疑神疑鬼。

  在她心里似乎滋生了一头邪恶的魔鬼,只是一直被她压制着,再加上那把被她从极恶城带出来的妖逆剑煞气太重,有好几次紫夜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紫夜每隔一个月都要把自己关起来好几天,等压下去心里那股子无名邪气后,才会笑嘻嘻地出现在凌河和小白面前。

  可是近几日,紫夜却发现有些压不住了,她老是整宿整宿地做恶梦,惊地她一头冷汗,心中烦躁郁闷,将整个屋子砸了个稀巴烂,才隐隐排除了一些心里的邪气。

  紫夜想,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然会出事。

  “你怎么了?”大门也被紫夜砸开了,一道白色的小身影站立在门口,显然是被这边的动静惊到了。

  “小白?”紫夜喘着气道,“不好意思,怎么,吵到你了么?”

  他默默地摇头,然后又问了一遍,“这几天你都不出门,发生什么了?”

  紫夜苦笑,连一个小孩子都看出她的不对劲了。

  紫夜走到小白身前,弯下身,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带着平常的戏虐口吻道,“看到没,杀人太多就会变成我这样,所以你可记着,手上染了太多血,不是好事哦。”

  小白似懂非懂。

  紫夜笑了笑,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小子雪白的脸立刻飞红一片,只不过他背对着身后的圆月,整张脸隐在黑暗里,所以旁人不会瞧出什么。

  “回去收拾一下,我明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

  繁华的街道里,小白站在人流中有些不知所措。

  这里的布景和极恶城差不多,有街道,来往的人群,唯一不同的是,来往的人脸上没有那种凶恶的恶气。

  小白站第一次觉得站在人群里不会感觉到危险,很安心的感觉。

  但是因为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氛围,因而有些不知所措。

  “小白,跟着我,别乱跑哦!”一个小摊面前,紫夜少女在前面朝她挥挥手。

  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要带他出来玩,一来到人界,自己到处跑来跑去,一会儿去成衣店,一会又去逛小摊子——自己倒玩得不亦乐乎!

  小白默默地跟上去,毕竟还是小孩子。

  某女在街上乱蹿了一天,才终于肯消停下来,找了间客栈歇了下来,想起还没吃午饭,又点了一桌饭菜上来——紫夜倒不饿,只是考虑到小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

  饭菜端上来,小白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就皱着眉头放下了筷子。

  紫夜诧异,“怎么,不好吃吗?”

  “嗯,难吃。”

  在家里时,紫夜偶尔会做饭——小白私下认为紫夜的饭菜最好吃,只是她太懒,难得下厨做一次。大部分时候都是凌河做的。凌河的手艺虽然及不上紫夜,但也不错。

  久而久之,便将嘴养得刁了起来,寻常的饭菜入嘴里,只觉得难以下咽。

  “真是个祖宗啊!不好伺候,等着我,别乱跑。”紫夜丢下手里今天买的一众小玩意儿,往楼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从下面走上来。

  “这客栈厨房忒抠了些,不让做菜,就只有一碗面了,将就吃吧。”紫夜将面放到小白面前。

  小白本也不是很饿,紫夜端上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还是被他全部吃完了。

  紫夜咂舌,果然长身体的小孩子饭量就是大。她欣慰地摸了摸小白的脑袋,“乖,多吃点,以后才长得高。”

  小白很不喜欢紫夜摸他的头,一张小脸别扭至极,避开了紫夜的手,“你不要摸我的头。”

  “噢,好好!”紫夜笑道。

  两人在几个凡界小镇转了几日,紫夜才带着小白朝一座深山老林里走去。

  那座深山老林可比想象中的要远要深,两人在老林中飞行了半日有余才到达一处极为隐秘的存在。

  几座山峰悬浮在半空中,山峰之上,古朴的宫殿林立,山峰之间,偶尔可见几道穿行的白色身影。

  小白看地呆住了,大约还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样壮丽的景观吧。几座悬浮的山峰下面是一块翡翠的碧绿湖泊,湖泊中央是一片白玉铺就的广场,两人从上空落到广场之上,那里早早地便有人迎在了那里。

  “姑娘,得知你要来,师尊已经在翠銮峰等候您多时了,我这便带你去见他。”

  “有劳了。”紫夜牵起小白的手,跟在那男子后面,朝其中一座悬浮的山峰飞去。

  那是一座长满翠竹的山峰,两人一进去,若没有那位小哥带路,恐怕会在里面迷路。

  紫夜第一次来这里便迷了路,这山峰中的翠竹看似毫无章法,其中却蕴含着某种规律,一旦人进入其中,很容易迷失其中,难以抽身,紫夜那回来便吃了些苦头。

  弯弯曲曲的小路似乎没有尽头一般,入眼处就是翠竹和石子小路,走的紫夜目眩眼花。

  也不知走了多久,方才在一个小院子前停下。

  “师尊在里面炼药呢,姑娘进去便可见到他了。”

  小哥带着两人进入,朝紫夜弯腰行了一礼,便离去了。

  院子的大门没有关,从门口看到院子里种植的满园药草。

  “是紫夜丫头吗?快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温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老头儿,你又在炼什么药呢?”紫夜含笑走进去。

  院子里,一个男人弯腰正在给一株药草浇水,他抬起来,朝两人温和一笑。

  被紫夜称为老头的人气其实并不老,看起来看起来顶多是个中年男人而且是个温润儒雅的中年男人。

  “这个小朋友是?”中年男人脸上仍有疲态,但是一双眼睛漆黑深沉,炯炯有神,眉眼之间,隐隐可见年轻时候的丰神俊逸。

  “我拣的。”紫夜笑道,拉着小白在走廊下面坐下来。

  药王是人族一个叫做长生门门派的首领,和紫夜的母亲是好朋友,在紫夜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他,可以说,他是除了青城姑姑之外,第二个经常往她家里跑的人。

  “是么,你倒挺会拣的,一拣就拣这么个大人物出来。”中年男人走到旁边的水池旁边,去洗手上的泥土。

  紫夜忽的想起什么,神情严肃起来,“…牧云城如何了?”

  “我还在想驱除的办法,放心吧。”

  “那就要麻烦你了。”紫夜叹了一口气,母亲虽然从未提及父亲的事,大约还是因为一想起父亲就黯然神伤。

  父亲和母亲的事还是药王告诉紫夜的。

  紫夜的父亲叫牧云泽,也就是牧云神族的少主。

  父亲牧云泽是去极恶之地找寻兄长时,遇到母亲的,并且相爱。

  牧云城,那个就是紫夜的家乡。

  可是如今那里被魔疫感染着,药王一直在寻找能够解除的方法。

  “上次你在心中说的事,我已经能猜到是什么了。”药王沉默了半晌道,“心魔引。”

  “心魔引?”紫夜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没错,是魔族的秘术。”药王道,“心魔引,即是在人的心中种下心魔,一旦心魔越重,久而久之便会丧失心智,迷失自我。怨气、怒气、邪气、尤其是杀气,皆是这种心魔引最好的养料,你在极恶城待了那么久,又拿了妖逆剑,怪不得现在心魔如此之重。”

  “可有解除之法?”

  “心魔引心魔引,除非除掉心魔,否则永世不得安生。”药王无奈叹道,“心魔引以魔族魔音为引子,你应该知道是谁给你种下的吧?”

  紫夜眸色渐深,“自然知道。”

  这些年来,紫夜见过的魔族之人只有堕魔的幽泽,除了他给自己种,还能又谁?

  一想到那人,紫夜眉眼间邪气越深。

  “小夜!”药王低沉地声音传入紫夜的思绪,紫夜一惊,原来她刚才又陷入那种癫狂的状态而不自知!

  紫夜忙深吸了口气,半晌才道,“药老,可有缓解这种状况的法子吗?”

  “自然有的。”药老在一屋子的****罐罐中找寻了许久,才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瓷**,递给紫夜,“忘忧丹。”

  “忘忧丹?这什么东西?”紫夜拧开盖子,往手中一倒。几粒蓝色的小药丸从**口滚落出来。

  “忘忧忘忧,自然是能让你忘记忧愁的丹药。忧起于情,你心魔太重,皆因你太重情,此丹药有淡情之效,看淡世间万情,潇洒于天地间,是此丹的重要用处,世间仅此三颗。”

  紫夜想了想,问道,“这不就是绝情丹么?”吃了不就变成灭绝师太了?

  “绝情和淡情虽然类似,终究还是不同,淡情,是帮助你减轻心中的执念,并非割舍你的七情六欲。”

  “这丹药也是你母亲留下的。”

  紫夜一顿。

  母亲也是服用此丹,才能抵得过漫漫十多万年的寂寞时光吧?

  “忘忧丹虽然能助人忘忧,终究也有时间限制。一般以万年为限,时间一过,需再次服用,才可保持药效。百年前,本来到了你母亲应该服用的期限,那时的她遇到了你的父亲。她放弃了服用忘忧丹,放弃了身为鸿蒙后人的使命,选择作为一个平凡女子,和你的父亲在一起的宿命。”

  “紫夜,你想清楚了,可要服用?”

  紫夜拿起丹药,笑道,“自然要服用的,与其被那什么劳什子心魔控制,变成一个疯子,还不如服用这丹药,一辈子忘忧无愁,多好啊!”

  紫夜说罢,竟是径直取出一枚丹药服用了下去。

  ……

  小白觉得紫夜服用丹药后,没什么不同,直到回去后,他发现紫夜像那晚一样发疯的状况不曾出现过,小白才明白那丹药起作用了。

  紫夜服用丹药后,看起来并无什么异常,一直在和药王聊天。

  小白很困,没多久就在干净舒爽的走廊上,靠着凳子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里间的床榻上躺着了。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紫夜的声音,“那小子看起来并不排斥你这里,把他留在你这里也好。”

  小白心神一惊,一下子清醒过来,紫夜是要把他留在这里!

  一时间,说不清是愤怒还是伤心,总之一股难言的情绪弥漫在他的心头。那种情绪令他鼻头一酸,心里很不舒服。

  紫夜是他第一个对之放松戒备的人,也是他此生中第一个信任的人。

  现在,她是要将自己遗弃了吗?是嫌他是个麻烦吗?

  小白这样想着,

  既然她嫌弃自己,那自己又何必留在这里?

  他可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麻烦!

  “行了,你回去问问他的意见,我看那小孩挺粘你的。夜深了,你们便在此处休息吧。”

  药老起身离开。

  紫夜眼见药老的身影消失在碧空后,才转身折回屋子。

  “小白?”紫夜点亮屋子的油灯,可是一看,屋子里那里还有小白的身影?

  紫夜手放到被褥上,那里还是温热的,他一定刚离开不久!

  “小白?”紫夜想刚才她同药老说的话一定被他听到了。

  那小子虽然对自己放下了戒备,但是还是习惯性地对其他人保持敌意。刚才她说要把他留在这里,估计被他误解成她要卖了他,所以才逃走了。

  那小子本体虽然了不得,不过化为了人体,没有进行修炼过,这里又是一座浮岛,他一定还在这里。

  “小白,快出来,我错了,你要不想留在这里,那就不用留在这里,好吧?”紫夜一头钻进竹林中。

  竹林幽暗,白天尚且不一定能从里面走出来,更何况现在是晚上。

  紫夜一心找那小子,在竹林中兜兜转转几圈,不久便迷失了方向。

  “小白,快出来!”紫夜也顾不得许多,在竹林里依旧兜兜转转地找着。

  月色被大片大片的竹子遮掩,竹林中黑暗一片,只隐约见一片影影绰绰的竹影,紫夜一心要找小白,加上竹林昏暗,一不留神被一根苦竹绊倒在地,那地上还有几根苦竹,紫夜被绊倒在地,她忙用手保护自己的身体,即便如此,几根苦竹还是划破了她的手臂。

  “哎哟!好疼!疼死我了!”紫夜抱着手臂故意嚎啕大叫道。

  紫夜坐在地上,抱着手臂哎哟叫疼,果不其然,很快一道白色的小身影便出现在她面前了。

  “你怎么了?”小白皱着眉头问。本来他是再也不想见这个女人的!!

  “你看你,我都是出来找你的,才受得伤,你不安慰也就罢了,还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紫夜没好气地说。

  “谁叫你那么笨。”

  紫夜发怒,这小子胆子是越来越肥啊,现在竟然学会和他叫板了!她刚要发作时,却见小白忽然弯下身,撕扯下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拿起她的手臂,细心的包扎起来。

  这点小伤,紫夜本来很快就能让它们愈合的,但看小白那认真的样子,也不忍阻止他,便任由他将自己的手臂缠成了一个大粽子。

  “小白啊,我其实想把你留在这里是为你好,荒幽泽那地方,没有灵气,不利于你修炼,这长生门可是人界灵气最浓郁的地方,是个修炼的好地方啊!”

  小白的脸又再次冷下来。

  “好吧好吧,你若不想留下来,我明日便带你离开好吧?”紫夜道。

  “今晚。”

  “今晚就离开?”紫夜道。

  “嗯。”

  “那恐怕不行,这竹林太黑,还布了法阵,虽然我也能破,但是这法阵是药老用来防敌人的,我若是无缘无故破了,恐怕不好。”

  “我知道怎么出去。”小白道。

  后来,紫夜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确是天生就聪明的。

  比如眼前这个将她从竹林法阵中带出来的小不点。紫夜都佩服这小子是怎么能记住那阵法中的羊肠小道,并且成功找到出来的那条。

  于是,在小白的坚持要求下,紫夜彻夜带着他离开了长生门。

  后来小白生怕紫夜把他丢到长生门,每次紫夜要去长生门时,他便打死也不肯去了。

  如此,她和小白、凌河也算过上了一段很长时间的平静生活。

  为了彻底驱除心魔引,紫夜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一趟长生门。有时候从人界回到荒幽泽时会经过那条长长黑暗的散灵河。

  每次走过那条漆黑的路,即便身体中有忘忧丹的存在,一丝无言的落寞之情也会偶尔显露出一些来,直到看到那黑暗中有一盏明灯亮着,心中才平静了许多了。

  进了院子,紫夜发现小白还在院子里练剑,甚感欣慰,“真勤奋,假以时日,你估计真能杀死我,然后成功地离开这里,哈哈!”

  紫夜没心没肺地说道。

  小白不置一词,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早就不想杀她了么?

  ……

  “唉!”凌河望着那扇紧闭了半个多月的门,无奈地垂头叹气。

  自从那日千仞枫用自己的力量去修复破碎的荒幽古阵,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自那日后,起先几天,紫夜疯了一般在荒幽泽中找寻千仞枫的尸体,可是他的身体已经随着力量一起融入古阵中了,半点痕迹也无。

  她才终于觉察到他死了。

  这世上再也没有千仞枫这个人了。

  那日之后,紫夜便将自己关在屋子中,日日饮酒,也不同人说话,更别提见任何人了。

  任谁来她都闭门不见。

  凌河满是忧愁地走下楼梯,远远地却瞧见院子里走来两个人,他定睛一看,竟然是墨希白和一个中年男人。那个中年男人凌河见过一次,他听紫夜唤他药老。

  凌河最兴奋的是自己居然再次看到了墨希白!

  当即快步下楼,迎了上去。

  “希白,你…你竟然还活着!”凌河心中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紫夜开辟荒域空间,作为人族新的领土,可是要将人族转移到那里又岂非一朝一夕地事?

  而眼下,雪千寻在诸神围剿中灰飞烟灭,没人控制的火龙在人族在冰炎大陆上肆虐横行,为了给人族转移争取时间,墨希白在十日前以身献祭,镇压火龙,为人族转移到荒域争取了时间。

  凌河以为墨希白本来已死,没想到眼下却在这里见到了他!

  墨希白一席银纹白袍,容颜似冰雪般冰冷,与平日不近人情般高冷不同,这份清冷中又多出了一道尊贵的气质,不容侵犯。

  看到凌河,墨希白身上冰冷的气息收敛了一些。

  “嗯。”他淡淡地道,随即又问,“她呢?”

  凌河自然知道墨希白口中的“她”是谁。

  “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呢,谁也不见,希白你来得正好,去劝劝她吧,她这样继续消沉下去,恐怕大事不妙呢。”

  墨希白微微点头,朝着她的屋子走去。

  药老尾随在后。

  墨希白轻轻叩响门扉,没人答应。

  墨希白想来寡言沉默,此时也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道若见了她该怎么劝她。一时有些犹豫。

  药老知自己这徒弟的性子,叹气道,“我来吧!”

  “紫夜,紫夜,我和希白来看你了,你快将门打开吧。”

  药老扬声道。

  果不其然,半晌门径直开了,里面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我在。”

  药老一进门,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房中门窗紧闭,虽是白天,里面却是一片黑暗,黑暗中隐约有一道影子,坐在椅子中,独自饮酒。

  “希白,你先去给她弄碗醒酒汤来吧。”药老道。

  “嗯。”希白放心不下,朝屋子里只看了一眼,见她端坐在椅中,没什么事,方才放下心来,下楼去给紫夜准备醒酒汤了。

  “你打算消沉到几时?”药老在紫夜旁边的位置坐下。

  紫夜不说话,只是拿着酒壶,沉默地饮着酒。

  客栈里的酒都是凌河从人界带来的糙烈麦酒,入口浓烈,进入喉咙时更像一把刀子刮过一般。可是那痛楚却远远不及紫夜心中痛苦的万分之一。

  她看似很平静,药老却知,无论心里多难过,她也不会轻易在脸上显露出半分,恍若没事人一般。

  “除了他,难道你生命中就没其他人了?幽泽,青城,希白,这些人难道也不算吗?”

  紫夜恍若没听到一般。

  药老有些生气,“你可知希白差点就死了,你连他的死活也不在意了么?”

  送到嘴边的酒壶忽然停了下来。

  “十日前,希白以身献祭,镇压火龙,本来必死无疑的,却无意中因祸得福,因献祭有功,被赐予神格,获得神籍,脱去凡胎,方才免去一死。你今日才能在此见到他,本来他在十日前就该死的。那时候的你在做什么,还在那里低迷消沉。”

  “…对不起。”紫夜轻轻道。

  那几日紫夜似乎隐约听见凌河说起过此事,只是那时她一门心思都在死去的千仞枫身上,半点神也分不出来。

  药老叹了口气,“我知道他死,你心里不好受,也并不是有意责怪你。你如此消沉,让关心你的人怎么办?时间会抹平一切伤痕,一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丫头,你要试着走出来,别这样一直消沉下去了,知道么?”

  紫夜点点头。

  “而且希白那孩子,他对你什么心思,你想必明白吧?那孩子看似冰冷,不善言辞,却将你看得极重。”药老没有继续说下去,接下去的话,已经没必要说下去,因为两人都明白。

  半晌,紫夜才缓缓道,“他很好,只是我已经有阿枫了。”

  “我知道妖祖在你心里的位置。只是希白…如果我不说,恐怕凭借他的性格,永远也不会将自己心里的情感告诉任何人。我这个做师父的,什么也为他做不了,顶多偶尔做做他的传声筒,让你知晓他的心意罢了,你接纳他也好,不接纳也罢,都取决于你。”

  药老起身,“神族最近事物繁忙,我要先走了。丫头,可要振作起来啊!”临走前,他拍了拍紫夜的肩膀。

  墨希白端着汤药上来时,药老已经离去了。

  “来,喝了吧。”墨希白将手里的醒酒汤递给紫夜。

  紫夜接过,道了声谢。

  墨希白起身将窗户打开,让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窗子一打开,地上是紫夜这半月来喝的一地酒**子。

  他挽起袖子,开始给紫夜收拾乱七八糟的房间。

  “人族最近如何了?”紫夜刚放下醒酒汤,顺手又拿起酒壶。

  “神之境地通道打开,过不了几年,大概所有人都会被转移到荒域里。”墨希白看了紫夜一眼,紫夜默默地将刚要凑到嘴边的酒壶放下,“那好,那好啊。”

  墨希白继续收拾屋子,紫夜拿出幻音笛,开始吹起曲子来。

  那曲子十分优美,如流水一般,很是动听。

  凌河在院子里等着,听得紫夜屋子里传出的笛声,心中很是欣慰,紫夜有心情吹笛子,他以为药老和墨希白果真劝住了紫夜,心里正为紫夜感到开心,忽然觉得脑袋一沉,意识开始涣散起来,没过多久就失去意识了。

  紫夜放下笛子,站在双目紧闭的墨希白面前。

  叹了一口气,“希白,忘了我吧。”

  紫夜心里已经被千仞枫填满了,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但她也不愿让墨希白无意义地等下去,与其如此,不如让他将自己忘地干干净净。

  紫夜的声音如梦幻般,遥远,却又无法触及地传入墨希白耳中。

  “…忘了我吧。”这几个字似乎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让墨希白无法抗拒。

  忘了她?真要忘了她么?

  他的人生因为她,才开始有意义,才开始有了颜色…如果没有了她,自己的生命又会恢复到以前的暗淡无光。

  拥有关于她的点点滴滴,即便孤寂地度过千万年的光阴,也不至于那么难熬。

  若生命中不再有她的痕迹,那他和一具没有情感的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忘了她?他不愿!

  墨希白猛地睁开眼,一把握住紫夜的手臂。

  “你在做什么?!”话语间,是从未有的冰冷严肃。

  紫夜深深吸了一口气,许久缓缓道,“希白,忘记我,你以后会好过一点。”

  “你有什么资格抹去我的记忆?”墨希白握紧了拳头。

  墨希白痛苦地闭上眼,他想,他已经明白了。

  “是师父和你说了什么?”墨希白缓缓睁开眼,一丝痛苦的神色在他睁眼时已经从眼底消失地无影无踪。

  “是师父误会了,我对你并无那种情感。我待你如此,不过为了报答你将我从极恶城中带出来的恩情罢了。”

  紫夜看着他,“当真如此?”

  墨希白平静道,“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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