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儿戏
房间还算挺大的，但是真的很潮湿，窗户很小，不怎么透气，家具也只有几件上了年头的旧家具。
两张床，一张方桌，一台挂在墙壁上的液晶电视。
我吃惊的不是莫晓娜的房间过于简陋，而是西边的大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全身高度烧伤的女人。
她的左半边脸严重烧伤，变形，像焦炭一般黑，右半边脸仿佛被硫酸泼过一般，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
头发全部被烧光，只剩下稀稀落落的数根，露出来的胳膊上也满是烧伤后结痂的瘢痕。
女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柳承，对不起，吓着你了吧，那是，那是我妈。”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这个跟死人一样的女人，竟然是莫晓娜的妈妈。
虽然我知道问莫晓娜妈妈的事情很不礼貌，但是当我看到她妈妈这副惨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莫晓娜倒是没有计较，她轻叹了一声，眼眶明显湿润了起来，简单的给我解释了一下。
她说三个月前她爸妈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她爸当场死亡，她妈全身严重烧伤，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双脚却被截肢，而且脑子也出现了一点问题，连话都不怎么说的出来了。
听着莫晓娜的解释，我心里感慨万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军虽然挺惨的，但他毕竟死了，反观莫晓娜的妈妈虽然活着，但是却比死还要凄惨。
“对不起，莫晓娜，我不该问这些事的。”
我真的挺想安慰莫晓娜的，但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莫晓娜却是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没关系，我都习惯了，我会照顾好我妈的，先吃饭吧，饿坏了吧。”
莫晓娜刚提到吃饭，一名中年妇女就端着四菜一汤进来，莫晓娜喊了她一声罗阿姨，应该是莫家的保姆。
莫晓娜招呼我坐下来吃饭，她说比不上外面的菜，回头找机会请我去市里大吃一顿。
莫家的情况我基本摸清了，莫晓娜爸妈都出事了，她一个人孤掌难鸣，被大舅和小舅妈欺负，恐怕将来连家产都不会分给她。
难怪莫家这么高大上，莫晓娜却只能开一辆破POLO。
“莫晓娜，我能不能问一下，既然你大舅和小舅妈都找了人，为什么你还要找我？”
“外公在世的时候最喜欢我，现在他走了，我也想为他尽一点力，而且你也看到了，大舅和小舅妈找的人都不太靠谱。”
靠谱不靠谱，现在还不太好说，我得先看看马道长手段，至于卢教授，他就是那种死读书的学者，估计也就懂一点皮毛罢了。
虽然四菜一汤不怎么样，但是我肚子还真饿了，吃起来还挺香的，就在我大快朵颐的时候，莫晓娜的妈妈却忽然醒了。
“啊，啊，啊！！”
莫晓娜妈妈一醒来就不停的嘶吼着，双手拍打着床板，状若疯癫，看起来十分的骇人。
我只是随便看了她一眼，谁知道她却瞪大了一双眼睛，呲牙咧嘴的朝我笑了起来。
真不是我对莫晓娜妈妈有偏见，当她看我的时候，我竟然浑身一阵哆嗦，鸡皮疙瘩全都蹿了出来。
莫晓娜说她妈饿了，端了饭就过去喂她，一边喂，还一边哄小孩似的拍着她的肩膀，不停地唱着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儿歌。
这顿饭真的很不好喂，她妈妈连最基本的吞咽都不会，而是一个劲的咀嚼，饭菜不断的从嘴里掉出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心里真的挺心酸的，只能转过身不去看她们。
简简单单的一顿饭，莫晓娜足足喂了一个多小时，我真不知道她小小的年纪这些日子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差不多快到晚上十点的时候，莫晓娜把她妈妈哄睡着了，我们两人一起来到客厅。
此时马道长早已做好准备，不仅把祭台搭建好，甚至连配婚女孩的骨灰盒都找来了。
祭台四角点着巨大的红色蜡烛，前面摆了二张女孩的遗照，每张遗照后面都有一只骨灰盒。
我跟卢教授打了一声招呼，他算是比较客气的，还让我站到他旁边看马道长表演节目。
我明白卢教授的意思，他觉得马道长就是个江湖骗子，所以今晚就是想看他出洋相。
马道长右手拿着桃木剑，左手拿着一把黄纸，等到了十点的时候，他示意莫仁把大厅的灯全部关了。
大厅里一瞬间就暗了下来，只剩下烛火在闪动。
莫晓娜轻轻的拉了一下我的手，问道：“柳承，马道长为什么选晚上十点施法，我看电视里好像都是午夜十二点施法的。”
我没想到莫晓娜会问这个问题，便小声给她解释了一下。
我说子时是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候，这个时段和阴人打交道的危险系数比较高，一不小心就容易出意外。
而戌时又太早了，这个时段阴气不够，不足以和阴人沟通，所以真正的行家一般都选在戌时。
这个是时间段阴气开始旺盛，但是又不会太重，是最合适和阴人打交道的时间段，所以马道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卢教授明显的哼了一声，似乎是不太认同我的说法，我也懒得和他争论，示意莫晓娜继续看下去。
马道长左手往空中撒黄纸，右手舞动桃木剑，爆喝数声之后，只见他一剑贯穿数张黄纸，从蜡烛上走了一圈，剑尖顿时燃烧了起来。
“莫老爷子，吾乃龙虎山弟子马道全，今日斗胆替你配婚，望你配婚之后莫在骚扰儿女，好好的在下面过日子，这二个女孩都是年方二八，你要是看中那个，就给我们一个信号！”
马道全一边念叨，一边舞动桃木剑，还示意我们站远一点，给莫老爷子让路。
说来也是奇怪，没过多久，大厅里忽然变的阴寒起来，四周开始刮起一阵阵阴风，就连蜡烛都忽明忽暗起来。
就在这时，我隐约看见祭台旁边多了一道人影，那人影在女孩的遗照旁边来回晃了几下，最后停在右边女孩的遗照上，接着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成了，胸大屁股圆，莫老爷子真他娘会选，既然已经选好媳妇，我现在就替他们完婚。”
“一派胡言，你就随便这么糊弄了两下就算是配婚了，你把我们的民俗传统当成儿戏，简直荒谬之极。”
卢教授一脸气愤的表情，我也觉得马道长配婚实在是太简单了一些，他甚至连八字合婚都没有算，光凭一道人影就认定莫老爷子选了右边的女孩。
不过莫晓娜在莫家的地位太低，现在还不到我说话的时候。
“哼，我说成了就是成了，只要多住两天，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们闪开一点，我要给莫老爷子配婚了。”
马道长的配婚就更简单了，他只是把莫老爷子的骨灰盒跟女孩的骨灰盒放在一起，在上面贴了两个喜字，念了几道咒文就算完事了。
还说只要过了今晚，从此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莫老爷子再也不会回来骚扰子女了。
莫仁自然欢欢喜喜的，卢教授却嗤之以鼻，还说明晚走着瞧，便和小舅妈朱红他们离开了。
等到莫仁和马道长也离开之后，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我和莫晓娜两人。
莫晓娜问我是不是真的成功了，外公是不是不会在出现了。
我说我也看不准，还是等过两天看看情况再说，现在先回去休息吧。
我原本以为莫晓娜会给我安排房间，谁知让我尴尬的是，她说家里没有多余的客房，让我在她和她妈的房间里挤一挤，她可以给我提供一张折叠床。
我还从来没和女孩在一个房间里睡过，虽然没有睡同一张床，虽然房间里还有她妈妈，但我还是紧张的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我一直折腾到凌晨2点多，实在是扛不住了，这才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就在我睡的正香的时候，我忽然感觉有什么人在推我，等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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